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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黑桃A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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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箱
黑桃A 08
叩门声响起时,房间里的一男一女吓了一跳。
“又是谁?!”
男人咕哝了一声,有点怒不可遏。他马上给女的使个眼色,女人飞快地躲到了长窗的窗帘后面。
男人打开了房门:“是谁?”说话的余音还没有消散,他已把自己吓住,“不、不可能!”他盯着敲开他房门的人,倒退回了屋子里。他突然想到该把门锁上,可等他意识到时,已经太迟。
敲门的人已径自走进来,仿佛逼迫着这个房间的主人。
“滚出去!滚出去!”房间的主人抱着头叫嚣,“你早就死了!我亲眼所见!我不信有鬼!我不信!”
“你不信什么?叔叔?”
那个被男人认定早该死了的家伙,温柔地笑着,“我回来看看您,您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吗?”
“你、你到底想怎样呢?”男人壮着胆子问。
“只想听您亲口告诉我真相,否则我死死不瞑目……”
“哈!什么真相?!”男人似乎忘掉了恐惧,大笑一声,“你已经死了,还能把我怎样?”
“这么说,您承认了?”
“承认什么?!”
“您和那边的女人,”拜访者指向一边的垂地窗帘。那窗帘正瑟瑟发抖,还不时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拜访者说了下去:“您不必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是跟着她来到这个房间的,既使她躲藏起来,我也知道她在这儿。您收买了她,让她以苏珊的名义给我送去一杯有毒的水……”
“你乱说什么!”
“您应该很清楚,我父亲也是这样死的,只不过是慢性的、每天一点点的致命毒,普通的身体检查,根本查不出。我父亲死后,您担心老医生发现真相,派杀手杀了他。但很不巧,您很快得知了乔治亚去报警的事,您害怕留下证据,烧了医生的家、又一直想谋害医生,当然了,这些您不必亲自动手。就像您得到我即将归来的消息后,派人去杀我一样。您派去了诸多杀手,可我还是回来了,您不得不改变计划。就在那天夜里,您亲自带着刀来找我,却意外地在我房门口被那位暴发户小姐撞见。我想她一定诧异您为什么也在深夜来拜访我。您会说什么呢?答不出的话,只有反问她为什么也在那儿?她也许告诉您了原因、也许没有。我以前一直低估我自己的魅力,直到我看见那位小姐的尸体,她穿着睡衣、脸上却化了浓妆。我完全可以相信,在留宿的女宾客中,有些小姐会爱上我。那位小姐那晚大概是来向我表白心意的,不幸在交谈中看到了您手中的刀。您不得不杀了她,然后撬锁进入我的房间,往我的床上捅刀子。当您心满意足、掀开睡幔打算看看我死了没有时,您却发现我根本不在床上。您气极了,同时也是为了掩盖那几个刀痕,您划烂了我的床。紧接着,我宣布了遗嘱的事,您于是用老办法——只是毒药加了量,将我致死……”
西门济世说完,微笑地盯着他的叔父——西门登荣。
西门登荣好半天没有说话,同样地盯着他的侄子。
“你这滚蛋!你没死?!”
西门登荣突然发现了真相,大叫起来,他的山羊胡在颌下发颤,“你在耍我!你耍我!”他张开双手朝西门济世猛扑过去。对方一个转身,躲开了。
“登荣叔叔,”西门济世说,“我已经死了——西门济世已经死了,只有这一点,您不必怀疑。”
“事到如今,你别想骗我!难道我分不清我面前的是活人还是死人?!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又自己送上门,我不会让你再溜掉!”
西门登荣抄起小桌上的水果刀,向着西门济世直刺过去,同时对那早就瘫软在地、泣不成声的女仆高呼,“抓住他!抓住这小滚蛋!”
“医生!”
西门济世也叫了一声,霍地敞开了房门。齐舒安和西门济文正站在门外。西门济文的脸色难看极了。
“登荣叔叔!”西门济文喝斥,“您不觉得丟脸吗?放下刀!快!”
西门登荣一脸意外的表情瞪着门口的两人,忽然间笑了,嘶嘶地对西门济文说:“你早知道?你跟他们串通一气来害我?”
“很遗憾,我也是刚刚知道。”
“即便是这样,难道不是我们更亲近一些?那个小滚蛋!”西门登荣用刀指着躲到了齐舒安背后的西门济世,“他像个陌生人似地突然滚了回来,你为什么要站在他那边?!”
“我不站在任何人一边,”西门济文冷冰冰地说,“我只站在西门家族最适当的立场上。现在,趁我还有耐性、趁我对您还有着一点点的尊重,放下刀。”
西门登荣冷笑一声,丢下了凶器。
“我再告诉您一件事,”西门济文说,“既使您谋害了登科大伯、谋害了济世,财产和头衔也不会落到您头上。您大概忘了,您的上面还有两位兄长,济武哥哥的父亲,西门登祥,还有我的父亲,西门登修。这两位孪生兄弟虽然从不参与家族中的任何纷争,但不代表他们失去了第二以及第三继承人的资格。您懂了吧?您的这些阴谋,从一开始就是毫无意义的。”
孙山管家被齐舒安紧急救醒之后——他刚一醒来,看到近在咫尺的西门济世,又晕了过去,但最终还是醒来了,并且很高兴济世少爷还活着——他按照西门济文的要求给警察打了电话。
西门登荣和那位女仆被连夜带走,所有行动都静悄悄地,尽可能不惊动任何熟睡的人。那位女仆临走时一直求饶,说伯爵的死因她并不知情,只是后来西门登荣答应让儿子娶她当少奶奶,她才同意替他给西门济世下毒。
她的话到很令西门济世和他堂兄信服,还有齐舒安。他们觉得,西门登荣给大哥下毒不必借助任何人之手;只要他以看望兄长为由,常常来这个府上走走、不时地在他兄长经常碰触的地方洒上毒药,再把一切交给时间就足够了。
“叔叔有个儿子吗?”
平浪静之后,西门济世表现出了惊讶。
“不,登荣叔叔没有儿子。他骗了那女仆。他只有一个女儿,可爱的淑娟小妹妹,今年也只有八岁。”西门济文看向堂弟,皱紧了眉头,用手掩住鼻子,“济世,你能不能丟掉你身上那条白床单?上面粘满了墓地的味道,简直恶心死了。”
“哦!我很抱歉!”西门济世脱下床单,丢给旁边的管家。可堂兄还是不满意地摇了摇头:“你最好去洗个澡,然后到我到我房间里来,我必须跟你商量些事情。医生也来吧?免得你身体吃不消。”
西门济世洗去身上死亡的气味,仿佛焕发了新生。他和他的医生一起走进西门济文的房间。
西门济文正坐在窗前等他们。
“你们来了,坐下说。”他让两个人在他旁边和对面的椅子里坐。
“济世,我以前小看了你,我向你道歉。”
“别这么说,我不过……”
“好了,我们捡重要的说。”西门济文又主导了话权,“登荣叔叔的事无疑是件家庭丑闻,说真的,我不想把这事对外曝光,那对婶婶和淑娟小妹妹都不好……”
“可怎么对那暴发户交代?”西门济世问。
“这正是我苦恼的地方。如果老实告诉他,我们西门家的脸就丢尽了,如果对他撒谎,我们又该怎么对他讲?”
“赖到那女仆身上。”西门济世毫不犹豫。
“不。那么做的话,我们就和登荣叔叔没差别了。”
“那就对爆发户说实话吧,单独跟他谈谈。就我所知,他想扩大他在西门企业的股份……”
“股份不会多分给外姓人,那关系着家族的命脉……”
“那么就给他钱!咱们有足够的钱吧,堂兄?”
西门济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同时祈祷这桩丑事不会被报社知道……”
“还有,杰森堂兄,千万别把我装死的事说出去……”
“为什么?这是你的功劳!”
西门济世作出无辜的表情:“你就别问了。总之我承受不起!”
第二天,西门济文单独和失去女儿的程先生谈了一会儿。他除了把堂弟起死回生的事归公于齐舒安的妙手回春之外,其余的全都照实说了。
胖子暴发户除了惊讶只有吃惊,他女儿的死完全占据了次要位置,他只是对那些阴谋惊呼不已。他似乎不能相信族人之间血腥的争斗真的存在于他的周围;他甚至认真考虑起他死后的遗产是否该捐献出去,以免他的家族也发生这么可怕的事。
“我知道了,”爆发户最后握着西门济文的手说,“我不会把这事传出去。不过,在经济补偿方面,我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股份……”
“在这方面我认真考虑过,我们愿意以金钱折合成股份,并且以西门家股价三倍的价格赔偿您——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价格再乘以三。这一点也不亏。”
几番争论下,西门济文让爆发户妥协了。他告诉对方,如果不是她女儿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她也不会死。
事情以两家的相互妥协作为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