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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挑明了 ...

  •   余爷亲完了,以为厚朴会呼他一耳光,顺势抬脚把他蹬到地上,他都暗暗蓄力准备接招了,厚朴却跟没事人似的,也不骂也不打,翻了个身,睡了。
      余爷等了半天,没见厚朴有反应,撑起来看看,厚朴闭着眼睛,还真睡着了。
      于是他推了推厚朴,“哎,睡着了?”
      厚朴含含糊糊地道:“我头疼。”
      “那你睡。”余爷从后面贴近厚朴,又抬起一条手臂环住厚朴的腰,把他整个人都裹在怀里。厚朴身上暖融融的,带着一股药材店里特有的樟木香气,余爷嗅了嗅,越发觉得他好闻。
      厚朴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做梦了,余爷怎么会亲他?他估摸着等睡醒了就好了,结果才躺一会儿功夫,余爷越搂越紧,鼻子凑到他脖子里,耳朵后面,不停地吸气。
      厚朴心中狂跳,觉得很害怕,怕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觉得余爷是真喜欢自己的,可是余爷似乎会“欺负”他,这种喜欢加欺负的感觉,他过去还从来没有体验过。龙家上上下下欺负他的时候,不是打就是骂,抢他的老婆,烧他的家,拿门板夹他的手,拿剪子剪了他的脚趾头。余爷说喜欢他是真的,可是要“欺负”他,也是真的,就不知他预备怎么“欺负”他。他要是个黄花大闺女,他就明白了,那“欺负”是怎么“欺负”,可他不是!
      厚朴回头,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余爷,迟迟疑疑地问道:“余爷,你是不是……有病啊?”
      余爷气结,“我怎么就有病了?”
      “我是男的,你喜欢我做什么?我有的,你也有,搂一块儿上床,这……这算什么事呢?”
      “你就没听过?也没见过?男的怎么就不能喜欢男的?”
      厚朴摇头,“没听过,也没见过。”顿了顿,又道,“阴阳人倒是见过。”
      余爷喷笑,阴阳人他反而没有亲眼见过,他长出一口气,皱着眉头想了想,来镇上那么久,似乎的确没有见过听过这种事情,“其实在上海,大户人家包养男戏子这种事挺多的,我见过淞沪警备司令部里的一些高官,也有贴身带着男秘书的。”
      一说到男戏子,厚朴的脸就红了,他少年时代跟着伙伴们一起去看过戏,没钱买票,爬到高高的榆树上往帆布里张望,半个前台,半个后台,那千娇百媚的小旦,下了戏洗一把脸,可不就是换上了一身长衫,活脱脱是个男的。又不全是,举手投足都带着媚气,说话也掐着小嗓子,他还跟镜心打赌,镜心非说那是男的,他坚持认为那是女的。后来回家问爹,爹也说那是男的,他还生气来着。
      余爷又道:“你看过红楼梦吗?贾宝玉跟秦钟互赠方巾,那原本该是男人和女人做的事情。还有柳湘莲,贾宝玉喜欢他,薛蟠还要霸占他,是不是?”
      厚朴一想到薛蟠,不知怎么的就来了气,“那你把我当什么了,兔相公?”
      余爷百口莫辩,本想说我要拿你当兔相公,昨天夜里一早把你给睡了。但是这话不能说出口,但凡让厚朴知道他有那个心,还不把人家吓坏了。
      厚朴越想越气,“蹭”地从床上跳起来,跨过余爷就要下床去,余爷知道这一走,再把人堵回来解释,就更说不清了,于是他手一抄,抓住厚朴的脚踝,把人拖回来按进床里。“厚朴,你听我说,我就是喜欢你,没想欺负你,你别这样。”
      厚朴被他这么压住,更加心慌意乱,咬牙切齿吼道:“那你放开我。”
      余爷道:“你不跑,我就放你。”
      “我不跑。”
      余爷依言,果然松了手。
      厚朴在夺路而逃和静观其变之间权衡了一下,见余爷不像要动粗的样子,这才半坐半靠的歪到一边去。大床后面就是墙,四周又围着帐子,看着仿佛一个笼子,他背都抵上墙了,尽量退后,跟余爷保持距离。
      余爷放软口气,“你别这样,我又不吃人。”
      厚朴脑子里灵光一现,指着余爷的鼻子道:“我问你,你收淮山做干儿子,你安的什么心?”
      余爷泄了气,“淮山机灵可爱,我就想他做我干儿子。”
      “扯淡!”厚朴气哼哼,一边点头一边自言自语,“我算是闹明白了,你竟是这种人。”他本来想说,你收干儿子,为的是干他爹,只是这话太粗野下流,打死他也说不出口,但是理就是那个理。
      余爷见他手忙脚乱地要爬到床边去,用力一拉,重新把他按倒,厚朴又踢又蹬的,力气是不小,完全不讲章法,余爷要制住他,简直易如反掌。
      “你别闹了,你再闹,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你……你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
      厚朴急红了眼,都快哭出来了,“余爷,我都是当爹的人了,你放过我吧。”
      “我看上的人,当爹了,当娘了,我一样喜欢。”
      厚朴感觉到脖子,腰腹,手肘,但凡能使上劲的地方,全给制得动弹不得,腿倒是能动,可是踢不上来,这比当年一大班伙计按住了往死里揍他更骇人,他不明白余爷怎么就不费吹灰之力,把他给强按住了。厚朴这一急,眼泪果然就下来了,“我是个男的啊,外面那么多黄花闺女,你喜欢谁不好,你偏偏喜欢我。”
      “这倒也是,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可你就是个男的,我还是喜欢你,你说怎么办?”
      “余爷……我……”厚朴没折了,他扭过头去,左边眼窝里流出的眼泪滑过鼻梁,淌进右边眼睛,又接着往下淌,流进耳朵里去。
      余爷见他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他生平还没做过强人所难的事情,这什么都还没做,就成了大流氓。“你以后,是不是都要躲着我走路了?”
      厚朴不吭气,他不会说谎,所以只好不说。
      余爷放开他。
      结果刚一放开,厚朴立刻跳起来要跑,余爷只好横过一条腿,把他扣回床上。
      余爷干什么坏事的时候,都喜欢嘴里叼上一根烟,想事情的时候,也最好烟不离手,但是自从肺上破了一个洞,他只好不情不愿把烟戒了。烟是戒了,戒烟以后烦躁起来,就无所适从了,比方这个时候,他原本可以用腿扣住厚朴,然后点上一根烟,手上“叮叮”地把玩打火机,摆个十足十的坏人派头。如今道具没有,他只好换个姿势,整个人骑到厚朴身上,压住他。
      “余爷……余爷……”厚朴吓坏了,急中生智道,“我……我饿了。”
      余爷愣了愣,随即憋了笑,从他身上下来,“好,我刚刚也就吃了一点稀饭,走,我们去饭厅,正好赶上中饭。”
      厚朴这下不敢随便乱跑了,没有用的,他知道余爷一下子就能把他逮回来,再跟刚刚那样给压在床上,早晚给“欺负”了。
      两个人一起下床,一左一右地坐在床沿,弯腰去穿鞋子。余爷一边系鞋带,一边还瞥了厚朴一眼,就见厚朴抿着嘴,板着脸,显然是不想理他。
      厚朴提上布鞋的后跟,心慌意乱地跟着余爷往外走,两人才一打开房门,对面院里跑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可不就是淮山。
      “干爹,我要去后山打鸟,你昨天答应过我的。”淮山脆生生道,见余爷身后跟着厚朴,方才叫了一声爹,“姑姑问你,晚上还回家吃饭吗?”
      厚朴见了淮山,仿佛见了救星,一把抱起他托在手上,渴不渴,饿不饿,吃没吃过,一样样问过来,好像几年没见儿子似的。
      淮山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他挣下地,去拉余爷的手,“干爹,我们去后山打鸟吧,去嘛!”
      厚朴急于摆脱余爷,便哈了腰,连声道:“余爷,那淮山先放你这里,我去医馆看看,昨天约了病人的,那我走了。”
      余爷道:“你不吃饭了?吃了再走。”
      厚朴一溜烟似的往外跑,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不吃了,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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