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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新生活 ...

  •   余爷小心地观察着厚朴脸上的表情,然后将他揽进怀里,“别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是同她过一辈子,有些事,不方便让你知道,总之你要信我。”
      “我信!”厚朴笃定地说道。
      余爷拍了拍他的脸,都有些心疼了,“那姑娘不是什么玉石商人庶出的女儿,她有难,我处于道义要帮她一把。”
      厚朴刚刚被碾碎砸碎成一瓣瓣的心,好似荷叶上一颗颗的露珠,一下子滚到一起,又变回了一整颗,他破涕为笑,“余爷,我知道你是大丈夫,对弱质女流,更会伸出援手。”
      “王家姑娘,可不是什么弱质女流。”余爷想了想,摇摇头,“算了,我不方便多说。总之……外面打仗了,世道会比以前更乱,这把火什么时候烧到这里,不好说。”
      厚朴道:“我也听说了,北边先打起来的,年前南京跟着也打了,可是汪政府不是已经稳定了局势吗?”
      余爷看着厚朴的目光渐渐飘忽,最后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不早了,睡吧。”
      厚朴却坐起身来,“啊呀,什么时候了?”
      “不清楚,后半夜了吧。”
      厚朴套上衣服裤子,跳下地去穿鞋,然而身形一动,腰上就泛酸,体内一些隐秘的地方都在尖叫哀嚎似的,他顾不得这些,急急忙忙收拾自己。
      “都这么晚了,就住下吧。”
      厚朴摇头,“我是去出诊,病人在下村的,有点路,我今晚要是不回家,莲生会着急,也许这会儿都带人出去找我了。”
      余爷惊道:“你一个人走夜路回来的?”
      “没,病人家里来了两个人送我到镇上的,但是不回家总是不行。”
      余爷跟着穿衣服,“那我送送你。”
      “不用了,没几步路,你就睡吧,我明天得空来看你。”
      余爷还是穿衣服下床,“不,你忙,明天我去看你。”
      厚朴不再坚持,接过余爷递上来的药箱背上,结果刚一抬腿迈步,他的脸色就变了变。
      余爷扶着他,问道:“疼?”
      厚朴看了看余爷,没好意思说,他感觉到一阵热流,正从腿跟的地方往下淌,一直淌到了膝弯处。“没,没什么,走吧。”
      两人并肩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那热流已经淌到脚踝的地方,夜风一吹,又变得凉飕飕的。
      余爷见他走得那么不自在,知道刚刚厚朴大约是遭罪了,他走到厚朴跟前,矮下身子,“来,我背你。”
      “不用……”
      “上来啊。”
      “不用,真的不用。”
      “别磨蹭,快上来!”这是有点命令口吻了。
      “这……”厚朴凑近了余爷,在他耳朵边说了他的尴尬。
      余爷憋了一憋,忍住了笑,低声道:“真的不用我背?”
      “别了,让人看见。”
      “都后半夜了,谁会看见?”
      厚朴给缠得烦了,“我一个二十出头的,让你一个长辈背着,成何体统?”
      余爷一口气没上来,哭笑不得地问道:“原来你竟拿我当长辈?那我干嘛让淮山叫我干爹,叫干爷爷,不是更妥当?”
      厚朴没接茬,继续往前走,余爷拉了他的手走出几步,又问道:“你嫌我年纪大吗?”
      “没!没有的事,我就是那么随便一说。”
      余爷感叹,“我年轻的时候,也觉得他跟她,年纪差太多了,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厚朴道:“谁跟谁?”
      余爷笑了笑,“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说人要是老回忆过去,是不是真的就开始老了。”
      “瞎说,你一点也不老。”
      余爷长出一口气,“嗯,承蒙夸奖。”
      “你别介意这个,我还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情练达,世事洞明,我除了给人看病,别的真是一无所知,可是我觉得你比我懂得多,见识得多。好像,再难的事你也能轻而易举地办好,简直神了。”
      余爷这回真憋不住了,闷闷地笑起来,“别夸了,再夸我该不好意思了。”
      “不是夸,就是这样的。”
      余爷起先只是嘴边带着笑意,最后整张脸都笑盈盈的。
      没一会儿,已经到了厚朴家门口,两人互相看着,都有些舍不得分开。
      最后还是余爷干脆,“那我走了,明天见。”
      “哎……”厚朴喊住他,“要不……我再送送你吧。”
      余爷“哧”一声笑出来,看看慢慢西斜的月影,他摇摇头,“你进去吧,这样送来送去,天都该亮了。”
      说完,他手插口袋,转身慢慢往前走。
      “哎……”厚朴本来想叫他一声余爷,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这称呼他喊不出口了,他想不出来喊他什么,只好用“哎”代替。
      余爷停住脚步,转过头来,月色下,他穿的白衬衣是一条朦胧的温柔的影子。
      “别再抽烟了。”
      “知道了。”余爷摆摆手,“进去吧。”

      厚朴回到家里,打了水躲进卧室里,把自己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洗干净了,一边洗的时候,刚刚那一幕幕情景又浮现在他眼前,他一阵阵脸红耳热,又不断摇头闷笑。
      原来男人跟男人,竟然是这样的!
      他虽然是学医的,可是中医讲究的是经络通畅,运气平顺,到了男女这里,就含糊其词起来。平日里哪家的媳妇生产,也是找稳婆,没有让男大夫进屋接生的,所以他到现在也不太清楚女人下面究竟长成什么样。
      男人长什么样他是知道的,却不知道这前前后后,可以这么用。
      他起初觉得有点儿脏,但是余爷都没嫌脏,自己嫌什么?
      洗漱完毕,他才觉得已经累得全身酸软,躺回床里,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淮山在隔壁屋里,由莲生带着睡,厚朴索性放大了胆子,双手摸到胯间,他也不是欲求不满,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慢慢回忆刚刚的情景。

      第二天一早,他打着哈欠起身,莲生见了,道:“你昨天后半夜才回来的吧?”
      厚朴觉得她好像看出来似的,强作镇定地答道,“嗯,不是临行前给你说了,也许会待到很晚,让你别等。再说回来的路上,人家肯定会送我一段。”
      莲生道:“以后出诊去要耽搁这么晚了,就住人家家里,夜里走山路,多危险。”
      厚朴笑:“山里没狼,怕什么?”
      莲生道:“难说,郭家的二小子去山里打柴,说是碰到了怪物。”
      “怪物?”
      “可不是,批一身草皮树叶,见了人就跑,像猴子又比猴子大得多,那还不是怪物。”
      厚朴道:“他就会得瞎说吹牛,别理他。”
      吃过早饭,厚朴就到了回春堂,刚刚开门开窗,茶还没煮上,便有人跨进门来。
      厚朴一抬头,喜道:“你怎么来了,这么早?”
      余爷今天穿了一身白底浅色条纹的衬衫,袖口卷高了,也没扎领带,看着挺随意,似乎就是在家吃了早饭,然后出来闲逛,一个不小心,走到了他这里。
      “有茶喝吗?”余爷问道。
      “有!有!有!”
      平日都是医馆大伙计来给厚朴上茶,厚朴听得余爷要喝,赶紧起身到后堂去倒茶,茶水端上来,是两杯上好的铁观音。
      余爷吹着水面上的浮叶,道:“早上吃过饭想抽根烟的,刚掏出打火机,就想起来昨天晚上你对我说的,于是就把烟扔了。没了烟,嘴巴里就是淡,吃了给淮山准备的糖,也没起色,于是到你这里来喝茶。”
      厚朴道:“有茶瘾不怕,总比有烟瘾强。再说茶也能提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心里都是喜悦的,只表面上维持着漫不经心的样子,不久有人来看病,厚朴坐到诊桌前给人号脉,望闻问切,专心致志,余爷喝着茶,在一旁仔细看他。
      等病人走了,厚朴道:“你就那么坐着?”
      “不行吗?”
      “别扭。”
      “是你心里有鬼。”
      “瞎说,你爱呆在这里,我才不管你。”厚朴再次走到后堂,拿出一份旧报纸来塞给余爷,“别的病人留下的,对付着看看吧。”
      余爷接过来,刚要说点什么,外面又连着有几位病人上门,他便甩甩手让厚朴去忙。
      这一忙,就忙到日头接近中午时分,病人们也纷纷散去,余爷已经将一份报纸翻烂,这个时候正抽了一本医书在看。厚朴过去拉他,低声道:“爷,求你行行好,到外面溜达一圈再来吧。”
      “你不吃中饭了?”
      “一会儿张妈会给我端过来,我走不开。”
      余爷把茶喝得见底,站起身道:“行,不耽误小关大夫看诊,我去找咱们的儿子玩。”
      厚朴觉得被他讨了便宜,不过讨便宜就讨便宜吧,“咱们的儿子”,这说法的确隐隐让人感到一阵喜悦和亲切。
      现在余爷不逼着他搬过去一起住了,那边将有一个新娘子,表面上充当女主人,他过去,更不成体统。厚朴端起茶喝了一口,茶已经冲淡,一如白开水,但是他的生活已经变得有滋有味,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精神振奋,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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