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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孤注一掷 ...
待那些日高旧臣面色苍白若糟糠,战战兢兢地从殿内走出时,已是暮色四合时分。
百里沉雪朝身侧的司寇夙砂和端木俍微微颔首,三个人一起朝殿内走去。
殿内果然一片狼藉。碎裂的瓷片凌乱的撒在红艳的地毯上,仿佛还氤氲着适才如暴风骤雨般的怒气。百里沉雪小心的避开那些锋利的碎片,走近站在窗边的鸯廷。
此刻的沉雪心中纷乱不是滋味。她隐约明白,那个唤作嬗予的日高长公主绝不仅仅只是鸯廷年少玩伴那样简单。自她遥遥从配庭来到这片土地,追随他,陪伴他,她已鲜少看见他如今日这般恼怒。喜怒不形于色,他在她心中便是这样的人。沉雪不自觉蹙起了眉头,她每靠近他一分,似乎就能多感受一分他压抑着的狂暴,还有一点点,她读不懂的懊恼。
沉雪低低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厚厚的茧让他的手掌格外硬实。
鸯廷没有动。他依旧望着窗外渐渐暗沉的天色。
怒火的宣泄之后。只剩下空荡荡的回音,一遍遍从各个地方如海潮般铺天回覆。
她说。你们这些居心叵测的贼子。
她说。你们别想用罪恶的尖刀斩断日高的未来。
她说。你们丧心病狂,人神共愤。
她说。我绝不会原谅你!我绝不会原谅你!鸯廷!
他早知她会如此罔顾性命的斥责他们这些让她家破人亡的凶手。他早知她绝不会苟且偷生,绝不会苦苦求饶。他也不愿让她求饶,她的嗓音是三月莺鸣,是用来欢歌,是用来欢笑,而不是求饶,而不是声嘶力竭。只是他仍旧受不了,受不了她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迸出来的那一字一句对他的怨恨。
虽然只是从那些人的嘴里听到的复述,却真实地在耳畔不断的回响。她在他记忆中的每个神色,每个音调,似乎都成了那最后的怨咒。
我下令起兵,攻城,破城,血洗。这些事情统统出自我口,无法辨驳,没有回旋遮掩余地。可是我没有下令对你的赶尽杀绝,嬗予。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也绝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就算你会谋划着复仇,就算你会不顾一切的威胁着我。我都愿意承受,这是我种下的业障。我甚至早就做好了准备应对你以后的密谋,你未来的复仇,我甚至乐意看到那样的结果,就算我们都会很累很累。
可是你却怀着对我的怨恨,死在了火中。
旧帝巽成曾说,你是日高的凤凰。那么嬗予,你告诉我,你会浴火重生么?
那日在城下从贺默手中看到那个属于嬗予的信物。鸯廷才发现,她并没有在烟灰中散灭,她依然稀薄的存在在我所呼吸的空气中。因为她的喜欢,巽成特别赐给清迈贺家信物以便出入宫廷,那上面还无上荣耀地刻着她的名。一个帝王赐予的信物,竟然刻着一个帝姬的名,你说你承着多大的恩宠,嬗予。
鸯廷还是怀着私心把那个信物收了回来。她喜欢的,他亦保留。他毁去所有有关于她的痕迹,只是那瞬间的恐惧。但若是她听到这样无力的解释,一定会笑得开心,眼睛弯弯如皓月当空。她一定会笑着问,“你怎会恐惧?”
是,他怎会恐惧?他在她眼里,那么冷漠无情,又会恐惧什么?只是即使是她也不知道,他毁去了所有有关于她的,才发现,那是比瞬间的恐惧更厉害的。
漫长的空洞。
可是嬗予,你是知道我的。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就会弄得毫无退路。因为没有退路,才会拼命前进。于是,我找不到属于你的点滴,却全是自己的业障。
鸯廷隔着衣料摸着那个属于嬗予的最后的印记。他把它别在腰间。
所以我始终没有退路。我已经找不到那条可以回到你身边的路。
无法站在你身侧,听你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无法对你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所有的声音都化作,那个吞噬着人心悲伤的洞穴,最强的回音。
沉雪心惊。她分明听见了有什么滴落在窗台。那样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
那是鸯廷的眼泪。
她第一次见到,鸯廷流下的眼泪。
晚风乍起。吹散了被大火灼烧过后的义更王城那难灭的滚烫。
思念你的时候,我求你夜夜入我梦来。只是当你入梦时,我才恍然我已模糊了你的容颜。
生生撕裂的是,我们彼此折磨的苦痛。
现实的光芒折射回那些缅怀或是不堪中,让一切都支离破碎。我们忍耐着眼角的刺痛,流着泪去剥开那些记忆的外壳,如果可以,我愿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如果只是一场梦,我愿长醉不用醒。
配庭王城,皇宫之内。百里宜醉凤眼扫了一遍手中的帛书,笑带不耐,
“这些□□叛的小动乱,地方军都可以肃清,何必还要大费周章地呈了帖子上来?”
堂下拜着一面容严肃的臣子名曰贝尧,“□□叛的动乱,地方军肃之自然不成问题,只是微臣有疑惑在心,才将此事提上朝政。”
“什么疑惑?”她轻轻挑眉,眼神从堂下站立的臣子脸上一一扫过。
“若真是小小的起义,武装者必然是些收成欠了没公粮可交的农民一类,揭竿斩木,真正可当抵抗之力的人少之又少。只是此次虽然从侑县动乱的都是些农民样子,可是指挥统一,时间和要做的事都经过精心计算,恰在地方军赶到之前藏匿起来。”贝尧沉声,旁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何况侑县今年收成有余,官员也才查过并没有刮取民脂的做法,若要起义,也太蹊跷了一些?”
百里点了朱笔,抿唇思索了一会儿,细细的批上了一行字,呈回到贝尧手中。
贝尧拉开一看,顿时瞪圆了双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百里,却见她食指看似不经意的从唇前划过,于他却是再明显不过的指令。
嘘,不要再说了。
他不知道一向开明的帝君为何突然要求他不要继续追究这件事情,而按照平日的方法打压。甚至——
“打压无方亦不必深探,但求贝尧将军保护吾百姓不受侵扰便可。”
朱笔提的英秀小字,却如百担的沉沉负荷,压在他的心头。
退朝后,他即往偏殿大步而去,希望问询清楚,百里帝的部署究竟是如何,为何平日开诚布公的军家政事今日却不顶用了?然他却被宫中的宦官有礼但坚决的拦下,细声说到,
“百里帝君今日有吩咐,退朝后不议事。将军若有其他事情明日早朝再提也不迟。”
他无奈,却趴着那宦官的肩,探出半个身子去看——“陛下,陛下——”
百里听着了,回过头来轻轻的对他点头微笑,云也似的消失在视野之外。
“今儿朝上说有地方动乱呢,”奈若泡了茶端来,却见他一人站在小道之外,被层叠的花枝遮挡了半个身子,“也不知道又是哪里不安生了。”
“是么?”百里云纵着了一件藕色的袍子,衬着清雅如莲的好相貌,竟与茶碗淡淡的青色相合得不行,好似忽然来了一阵春风,一树的紫玉兰都开得正是荼靡。“总是没有长长久久的太平,弄出些乱子来,天子之威才能传达出去似的。”
“三殿下说什么呢。又不是百里陛下愿意的,她怕也心烦得要命吧?”她看着他站在花林里影影绰绰地立着,小小地失了神。
“……也是。”他忽然似乎懒得多说话,敷衍似的应了两字。此时对待她竟忽又如寻常的宫女,冷淡的语气让她好不适应。
“也确实总不见得有长久的太平日子呢……”她端着茶盘,对着他却没有看,低头端详着茶盘上的花纹,自言自语也似的说,“这一二十年,总是纷来争去,国家内外都是动荡不安的日子,寻常人就算没有波及到,也不能多安稳太平的过着日子。谁知道有没有征兵到自己头上的一天?”
“总不会征到你的。”他步出花林,挑唇那么一笑,仿佛勾引了潜藏在花中的生灵,一齐灼灼开放出妖娆姿态。“就算征到了你硬要去做花木兰,我也与姐姐求一求,三殿下虽然其他不济,要保你一个还是顾得过来的。”
她还是低着头,似乎那茶盘上的花纹有多么值得研究似的,“奈若哪值三殿下这样妄自菲薄了,百里陛下要是听到了,要生气怪罪的。”
“百里陛下百里陛下,你够了没有?”他走到她面前,弯下腰视线正与她平齐,“我怎么也姓了一个百里,这称呼却只准唤她?”
“诶?三殿下……”她却不知道他为何突然的不快,“可是陛下她……”
“罢了。”他叹了一叹,“何是我妄自菲薄。连你都菲薄我到了底。”
“殿下……”她苦恼的皱眉,连步跟在百里云纵的身后。她走路平日里稳当,可这时候却不知道沉甸甸的装了什么心事,竟然不小心一个踉跄,还好没有摔下去,手中的物件也都完好。
他顿下了脚步,回头来,面色冷得让人心里一寒,“小心着,不要踩了我的袍子。”
她急得直想抽自己,却又不知道错在哪里,如何去弥补,只有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他平日虽然并不是笑眯眯的角色,但从来不曾为难过她,更不曾显露出这么直白的不悦。
百里云纵推说自己身子不爽,退开自己居处眼见之内的所有宫女与宦人。对待奈若毕竟要和缓一些,也只是吩咐了一句不要叨扰,让她守在外厅候着。她恭谨地立在门后,依稀听得一些声响。他在书写,却不要她在旁边研墨。他的心气不能安稳平静,方才写了两三字又用墨笔涂画去,反复了几次终于心燥得不耐烦,摔了墨砚在地上,“哐啷!”一声响。
寂静了那么久,这突兀的声响着实吓了她一跳。她赶快跑了几步进去,“三殿下,怎么了?——怎么失手砸了砚,碎片锋利得很,有没有伤到?”
“你来做什么?”他皱着眉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是吩咐了不要进来么!”
奈若迅速的低下头去,跪到地上去拾碎片,“我收拾了就走,不要伤着了三殿下。”
他低头看了跪在地上的她一眼。她的裙膝被墨染了一片的污色,袖子上也沾了墨,却没有去处理,只是仔仔细细的把细小的碎玉捧在一只手上,又用手轻轻地覆压那掐金的地毯。
“你在做什么?”他坐下来。
“有些碎片藏在地毯里不好找,用手去摸就摸得到了。”她随口解释,把玉捧到外头空盘里,又跪下去寻找遗漏。
“不要捡了,地毯换一块,叫她们去洗。”他冷声,却没有方才的怒气几乎要溢出来的不善口吻。
“那也得捡干净来——她们不知道碎过东西,不会小心的。”她又摸过几道,总算差不离,才站起身子,滚了地毯抱在手上,“我去吩咐她们铺一块新的。”
她说罢低着头离开了,裙角淡青色中夹杂了一块突兀的墨。
他不该砸了那砚的。
在花林之中也是。他小心收藏的情绪不小心泄漏了一点点,却引得她这般的小心翼翼,生怕再触及他的死穴。尽管,她大概也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的死穴,究竟是什么?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需要每日为他烹茶,更衣,为他打点生活上前前后后的杂项,以此就可以渡过充实忙碌的一生,且大概会是满足的。女官的职责如此,她做的已经很好。
但这决不是他的人生。
他的姓,注定了这辈子不甘的命运。他也有选择,尽管那两条路可笑的近乎悲凉。他沿袭别人铺设好的走道,终于走到了岔路口。写着“三殿下”的道路通荡平坦,周围有白玉的栏杆和锦衣玉食。然而他终是不甘心的,才能感觉到另外的出口。
他不愿意走别人铺好的路。他如同傀儡一般,被人提着线,说,你往这里走,你往那边去。就算他们在后面总爱加一句,这样更好,那样才对,是为你好。如果他只是个木偶,那么他根本不会在乎什么好坏,没有心的躯壳,外界如何风雨交加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而他绝非木偶,他有心,还是一颗满怀壮志的心。那样的强加的好意他是在无福消受,他并不是不知好歹,但他也不会感激涕零。
他相信自己胜于他人。
什么对错。什么思量。他都无暇顾及,他明白若他再不动观望,他便只能成为他们编排好的那出完美戏剧里的一个,举足轻重的戏子。
可笑的举足轻重,他不要!
杂草丛生,荆棘密布,前途暗淡,生死不卜。但有一个致命的诱惑在勾引着他。就藏在密林深处。他选择了,走出了第一步。身后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劝说在叫喊,但他已经不想回头。
也回不去了。低头一看,鞋上已经沾上了泥,不能再踏足那条光辉通坦的道路。
周五到周日有事无法用电脑,所以今天两更好了……
那啥,光棍节哈皮╮( ̄▽ ̄")╭ 反正大梦里的基本都是光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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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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