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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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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寒烟却是回过头来对着说话的人吐了口吐沫,冷笑一声说道:“你虽是落地的凤凰,但是在我看来,你那些徽骆驼的相好却是连他脚下的土都不如。”
说话的女子听得此言,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自认容貌才气都不比寒烟差劲,谁知道在这里面却硬生生的被寒烟压了一头,来往的客人一不像寒烟那般都是世家子弟,豪门显贵,反而尽是徽骆驼之流的角色。
她虽不言语,但是一直以此为耻,如今被寒烟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更是又羞又怒,他想要狠狠的侮辱寒烟几声,可是想到路姨一向将寒烟当成心头宝,被路姨知道了自己肯定逃不了一顿打。
只得忍着气不语,心里却在暗暗的想着:“得意个屁,若是有天你落到我手里,看我不折磨了你。”
寒烟却是眼高过顶的人物,自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是从来不屑与和妓院里其他女子同流合污,所以对小荷心中所想却是丝毫不知。却不想两人矛盾就此结下,后来小荷暗中施计,竟险些害的寒烟命丧九泉。
沈定庵早出晚归,在外面奔波了数日,对于工作之事却是丝毫没有着落,他心里自是郁闷不已,想要放弃,但是想到那天去沈公馆的时候沈安邦的嘴脸,胸中又生出书生意气。
如此半个多月过去了,圣约翰大学开学的日期已经临近,而沈定庵在找工作之余就又是多了番心事。
这日,他又是徒劳无功,回到家里。何敏看他回来,脸上却是露出一丝喜色,对着他说道:“庵儿,你可以去圣约翰大学读书了。”
沈定庵听到此言,先是神情诧异,等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却是心中一喜,喜欢之后又有了迷惑之色。
“妈,你什么意思?”沈定庵看着何敏,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何敏仍旧是笑容满面说道:“我前面天让你路姨把我们何家祖传的一根钻石项链拿去寄卖,今天你路姨过来对我说东西已经卖出去了,我们整整得了三千块钱,这钱可是足够你交学费的了。”
沈定庵想了想,说道:“什么钻石项链我怎么不知道。”
何敏神情一滞,笑着说道:“那是我出嫁当年的嫁妆,也是我从沈公馆里带出来的唯一东西了,我本来不想要卖的,可是…..”说道沈公馆,何敏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悲伤之色。
沈定庵闻言立刻安慰母亲说道:“外祖父母赐下来的东西,好歹是个念想,我上不上学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他说完之后看到母亲脸色一沉,想到卖祖传的钻石项链也是为了自己着想,自己这话在母亲听来几乎是埋怨了,实在是不应该。
想到这里,沈定庵立刻又说道:“只是按我们如今的状况,留着它也没有什么用处,卖了它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母亲放心,等我们渡过了这个难关,我一定想办法把他赎回来。”
何敏听到沈定庵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脸上闪出惊慌之色,只是此时沈定庵正背对着何敏,并没有察觉她脸上的诧异。
若是察觉,沈定庵追问下去,那么事情的发展说不定就会有转机,而沈定庵以后的命运就会被改写。
因为有了卖项链的三千块钱,沈定庵母子的生活宽松不小,沈定庵去沈公馆的时候打算要个三五百块钱,交了学费后,剩下的钱再俭省些还可以买身长衫,他身上蓝色的长衫已经是一年前所买的,不说颜色已经褪的不成样子,就连袖子也短了大半截,露出半个手臂来,说不出的寒酸。
如今这些事却是畅畅快快的干了,要不是何敏坚定的拒绝,沈定庵非要从路姨那里搬出来另寻房子不可。
转眼间已经到了开学的时候,沈定庵早早的起来穿了新衣,越发显得眉目清秀,宛若好女。
他们所住的地方离的圣约翰大学有一段距离,沈定庵犹豫好久,想到自己已经决定住校,行李什么的是决计提不动的,才决定奢侈一回,叫了马车到门口,让车夫搬了自己的行李。然后和何敏告了别,方意气风发的坐了车准备离开。
谁知这个时候,却听得有脆生生的声音叫道:“沈少爷,等一下!”
沈定庵抬头看去,却见门口闪出一张芙蓉脸来,这人正是寒烟。
沈定庵没有想到是她,心中想着要让马车快点离开,可是嘴里却是顾忌寒烟的面子不肯说出来,可是又怕寒烟纠缠,正为难的时候,寒烟已经来到了沈定庵的面前。
沈定庵看她秀发一抹,凌乱的披在肩头,身上碎花长衣半掩着,分明是刚刚睡醒仓促之间还没有来的及梳头就赶了过来。
沈定庵想到她昨晚上定是闹到极晚,今天为了送自己又起了个大早,心中生出几分感激之情,也就把素来对寒烟的嫌弃都消弭了。脸上也略带了笑意说道:“寒烟姐,谢谢你来送我,我要走了。”
寒烟姐纠缠沈定庵十次,九次都被沈定庵熟视无睹,剩下那一次却是被他冷眼呵斥,哪里见到过沈定庵如此和悦颜色,不免有些受宠若惊,脸上不由的一红,往日伶牙利嘴,今天竟然成了没嘴的葫芦。
沈定庵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寒烟神情的变幻,他抬头看看时间不早了,就对着寒烟点了点头算过告别。
马车夫扬起长鞭,向着虚空中一甩,马车就开始缓缓而行。
寒烟这时候已经醒了过来,飞快的从怀中拿出一叠东西,向着沈定庵身上一扔,说道:“在那里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了可别忘了姐姐。”
沈定庵从身上拿起寒烟扔过来的东西,看到那竟然是一方猩红色的手帕被裹成了一团,捏在手里硬硬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掩不住好奇,沈定庵打开来看,却见里面竟然是一叠厚厚的五元钞票。心中不由的诧异万分,他迟疑片刻,赶紧将手帕包好,欲要将东西还给寒烟,谁知他犹豫的片刻间马车已经踢踢踏踏的走了极远的距离,返回肯定是来不及了,无奈何沈定庵只得先将手帕收进自己衣服里面,想着等到假期回来的时候还给寒烟。
因为这件事,沈定庵一路上满脑子的迷惑:寒烟能来送他对他来说已经是怪异之事,他不明白寒烟为什么要赠给他钱。他虽然逼不得已住在四马路,但是对那里的一切都是抱着蔑视之心,对那里的人也从来都不理会,也就谈不上什么交情。在他看来寒烟常常明里暗地的讽刺他不过是想耻笑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住在这脂粉堆里,对他应该是十二分的不屑,而他面对寒烟的讽刺每每都会觉得羞愧不及,所以对这个美丽高傲的女子都是能躲就躲,躲不过去就干脆装聋作哑。
“难道她对我有了什么想法?”沈定庵生出大胆的想法,心里狂跳不已,脸也变得通红。他虽然对于寒烟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少年情窦初开,提及儿女之情不免会生出些绮丽的念头。可是这念头刚起就又被沈定庵压了下去,心里愧疚他怎么能够有这样的念想,实在是和那些花花公子没有什么区别,况且他母亲买了家里的祖传之物供他念书,他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应该力争上游才行,如今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是该死。
这么一路上颠三倒四的乱想,沈定庵快到学院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马车在学校门前停了下来,沈定庵先是看到两扇绿漆然染就的大铁门被敞开着,铁门上面是罗马式的拱形。里面人声鼎沸,许多人进进出出的。
沈定庵其实来这里已经好几次了,但是仍旧震撼于这漂亮气派的建筑。他在门口站了片刻,就有校工过来接过他手上的行李。
沈定庵跟着校工走过拱顶,从那些喧闹的人之间传过去,然后经过长长的林荫道,来到红砖绿瓦的宿舍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