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天的你》仨夜

4、眼泪成诗 1.女人的爱从有了孩子以后就不给老公了

　　庄缱绻被差遣去买酱油回来的路上，看见书报亭里新一期的《知音》和新一期的《人文艺术》，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就五块钱。

　　《人文艺术》的封面是他喜欢的画家的新作，一副名叫“少女”的画。

　　于是他果断的掏出钱买下了这本薄薄的期刊。

　　回家一路上思忖着到底应该怎么跟吴垠解释他明明看到了却没买的事实，琢磨着就琢磨到了家门口，小店大门敞开，躺椅上的卷毛边知音被风吹到了地上，店主在店里咬着手指头看电视。

　　眼角余光瞄到庄缱绻回来，吴垠挥挥手指示他把酱油放到厨房，期间目光一直粘在电视上。

　　无例外，昨晚的老娘舅重播，自从这个节目固定用柏万青阿姨调解以来，吴垠一期不落，有时无聊了就喜欢反复看重播。

　　“呃…今天知音新一期出来了…我…”老实巴交的庄缱绻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如实告诉吴垠，憋在心里他得憋屈一天。

　　“卷毛儿你看！这男人够2！太2了哈哈哈哈哈！”吴垠根本就听不进庄缱绻的话，指着电视笑的形象掉了一地。

　　庄缱绻转头去看，男人还挺小白脸，一脸苦逼相的对着对面戴着墨镜抱着婴儿的女人说：“你不爱我了吗？不爱我了吗？你只要宝宝了是吗？”

　　——真的够2！

　　庄缱绻向来对这种无聊的东西嗤之以鼻，但心里想着今天没给吴垠买知音就也应付的笑了笑，电视结束后吴垠一边炒菜一边还在那偷笑，让庄缱绻调颜料的时候都分了神，调错色，一次又一次的跑进厨房洗调色盘。

　　吃饭的时候吴垠说，为什么我觉得今天的青菜颜色非常奇怪。我没买转基因青菜啊。

　　庄缱绻埋头吃饭。

　　脸就跟今天一直调错的红色系一样，感觉要烧起来。他把这依旧归咎于没有给吴垠买知音的负罪感。

　　相处了近一个礼拜，庄缱绻基本上就是在这小店里吃白饭的。一张画都没完成，不会做饭不会洗菜切菜，只会收拾收拾碗筷和房间。对此吴垠也没说什么，本来嘛，艺术家画画就是要构思的，等他构思好了自然就一气呵成了，卖出去就大价钱啊大价钱，一想到可以拿到厚厚的一沓钞票，吴垠整个就笑弯了腰。

　　对吴垠懂不懂艺术这个问题暂不讨论，庄缱绻这天倒是彻夜进行了一次艺术创作，到早上六点店门前都有三三两两行人经过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在店里画了一晚上。

　　一想到自己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合上过眼，庄缱绻就无法在将艺术继续下去，一头扎进一边的沙发就呼呼大睡起来。

　　吴垠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他心爱的，用21世纪最时髦的购物方式“网购”购买的明黄色沙发上横躺着一个人，那个人手里的调色盘和笔，不断的随着他睡觉姿势的变化给这个沙发涂鸦。

　　于是他气沉丹田，预备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声音。

　　在这股酝酿了几分钟的气快要脱出嘴边的时候，一夜没关的门上的风铃叮零叮零的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生生的把气憋下，吴垠整个脸都憋紫，转过身去猛咳嗽。

　　“这里是……是这里吧？”吴垠没听清来者嘀咕了什么，只管自己咳嗽咳爽快了，才又换上官方表情官方音调迎接客人。

　　一看就傻了眼了。

　　这抱着还在熟睡的小孩的西装男不就是昨天上老娘舅问老婆你还爱不爱我的那个2货么！

　　“先生，能为你做些什么？”因为憋笑，吴垠的脸又是一片酡红。

　　西装男挺奇怪，自己来了没一会儿，这店主的脸已经变了好几个颜色，明明自己就才说了一句话而已，难道穿得很奇怪？还是怀里的宝宝很奇怪？

　　撇开这些不说，店主本人其实还是相当……帅气？礼貌？的。

　　西装男正了正色，说道：“请吴先生帮忙，让我和我的孩子转换一下。”

　　诶？因为你老婆只管孩子撇下你你就要和孩子灵魂身体转换来感受你老婆的爱吗？这太扯了吧！吴垠脑子里飞快的想着所有可能出现的原因，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男人真的很2。

　　“不急，先坐。”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到沙发上，西装男尴尬的看了看，没坐下去，吴垠才意识到他的大麻烦还躺那上面涂鸦，于是整个人坐到沙发上，把庄缱绻往边上一推，空出些地方招呼西装男：“来坐着说。”

　　庄缱绻嘟哝了两声继续流口水打哼哼，西装男看着那具有后现代主义艺术色彩的沙发，为难地抱着小孩也坐了下去。

　　“吴先生，是这样的…我的孩子，我觉得他有点不太正常。”

　　“哦？这怎么个说法？”

　　“他不像个婴儿……他看着我时，眼神很怨恨，看着他妈妈时，又是那种非常迷恋，非常……深爱的眼神。”

　　“那是因为只有他妈妈会给他奶喝吧，你是不是换尿布的时候弄痛他了还是你玩他的‘食物’的时候被他发现了。”西装男斜了吴垠一眼，吴垠吐了吐舌头，表示没恶意。

　　“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

　　“附在你儿子身上？先生，给你个地址，那个育婴中心的人我认识，你可以去咨询一下。”说完就准备起身去拿纸和笔。

　　西装男腾出一只手在吴垠起身的一瞬间就抓住了他：“先生，请帮帮我，我给你五万。”

　　“看来你是不懂我这里的规矩。如果交换回来以后你们还是保持现在的关系不变，我必须给你一百万。父子关系会变？别傻了！我会做亏本生意？别傻了！”开玩笑，一百万咧！卖了这房子他也凑不满一百万啊！

　　“不会，他绝对不是我的儿子，先生，请帮帮我，我不要你的钱。”

　　这听起来好像挺诱人，但是吴垠也是有职业素养的人，他定下来的规矩就不会破，但是…可以改。

　　“这样吧，如果你们还保持现在的关系，你还抱着他来见我，我就给你二十万，怎么样？”

　　男人对钱这档子事已经毫不关心，只是连连点头，站起身来朝着吴垠鞠躬道谢，就差没跪下来了。

　　看着他们喝完那杯饮料后，吴垠才偷偷笑起来，西装男干净整洁的西装裤后面，留下了一大摊庄缱绻的“杰作”。不可否认，这样的转换应该很好玩。一个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婴儿，要怎样接受同时两种人格的存在呢？

　　眼光一转，无意中撇到摆在旁边的画架，上面好像有一张半成品画，颜色填了一大半。吴垠走过去瞅瞅，彻底就傻了眼。

　　这他妈画的也太好了吧！

　　一直以为精神病患者画出来的会是抽象派或者野兽派作品，毕竟艺术家都是表面和内里差别很大，但是这幅画就算没有完成也给人一种很难以言说的感觉，说是幸福，画面中倾盆而下的大雨下，撑着小红伞的男子弯下身对小女孩微笑。但是隐隐约约的，透露出一种悲凉，一种无可奈何。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吴垠自己也说不明白。

　　沙发上的人还在呼呼大睡，吴垠却悄悄掏出手机，拍下了这幅画和……这幅画后面睡姿很差的卷毛艺术家。

　　设置了取消，取消了设置，最终还是狠下心，截取了图片的一小部分，作为了桌面壁纸，没有人会知道，那是庄缱绻大艺术家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