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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六回 小夕哥,你别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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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一路急奔,片刻也不敢休息,烟儿一口气跑到下一个镇子,急火火,翻遍了整个镇子的客栈,也没有找到小夕哥。
烟儿边往回走,边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刀疤脸的男子?”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嘴里不停的重复,“小夕哥,你千万别出什么事儿。”脸色煞白、煞白的。
眼瞅着就出了镇子,烟儿的心一点点沉向冰谷,莫不是小夕哥等不到自己,又折了回去,碰到了那伙儿强人。因为担心他们会追上,烟儿是先向反方向逃了数十里,才复折了回来的,耽搁了一些时间。
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烟儿一屁股坐到大路边,身心俱疲,泪珠一对一双的滚落。本来还打算他们一小妞、一刀疤、一毛驴,闯荡江湖,拈花惹草、欺男霸女的,这可好,一天时间不到,就剩了她老哥儿一个。
骨碌碌,一块儿银子滚到她眼前,要是换做平时,烟儿早就一把抓起来塞怀里了,嘴巴得笑的咧到了耳朵跟儿。这会儿,她满脑子的小夕哥,眼睛根本看不到银子,啪嗒、啪嗒,滴落的泪水,浸湿了眼前的泥土。
一方绢帕递了过来,烟儿也不接,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抑制不住的悲声,几乎要放声哭出来。
忽然一股热气扑脸,烟儿吸着鼻子,抬头想瞧个究竟,两个超大的鼻孔,再往上看,赫然一张驴脸,烟儿“腾”地站起来。眼前笑眯眯递帕子的人,一张刀疤脸沟壑纵横,不是她的小夕哥,还有谁。
烟儿愣了半秒,猛的扑上去,布袋熊一样吊在小夕身上,又是哭又是笑。小夕站在那里,任她抱着,用手轻拍她的后背,示意她莫要担心。
跟小夕哥一起的还有烟儿那头秃尾巴毛驴儿,刚才喷了烟儿一脸热气的正是它,小夕用帕子仔仔细细给烟儿擦干净小脏脸儿,牵着烟儿的手,向镇子走去。
男男女女拉着手,这种情况正常人该有什么反应,从细了讲,能分出好几种情况:心砰、砰、砰一阵乱跳的,那是两情相悦,借坡下驴就完了;小暧昧的,半推半就,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看了;郎有情、妾无意的,聪明的不着痕迹抽回手,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生猛的,一个大巴掌甩出去,老死不相往来。
烟儿硬是啥反应也木有,估计她压根就没意识到,手被人牢牢牵住;要不然,就是她没看出来她的性别与小夕哥有啥不一样的。
月色如水,床上的人发出微微的鼾声,小脸带着满足的笑。男子负身立在窗前,瞧着自个儿的右手,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她是在担心他,她是为了他而落泪,两手相碰的刹那,心底的那份悸动,陌生却难忘。忽然,他觉得过往一切如浮云般虚无,若能一直牵着她,如此一生,还需何求……
世界上跑的最快的不是曹操(源自说曹操,曹操就到),而是谣言,自己这张无忌般的身世,怕是已名扬天下了。白云(小品实话实说中宋丹丹)曾说,做名人累,做名女人更累,这话说的一点都不掺假啊!
烟儿这丫头是典型的伤疤没好就忘了疼的主儿,才被人家闷了一棍子,仍没有什么危机意识。所幸昨天只是些乌合之众,要不然这会儿她早就是人家的阶下囚了。
烟儿活蹦乱跳的在街上乱窜,小夕哥拉出毛驴跟在身后,乡野小镇,粗物陋品,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蓝沁羽美目半眯,手中的茶盏被捏的粉碎,多年前的往事,犹如毒刺般刺在她的心上。温语儿,好个不知廉耻的妖女,尚未婚配,就珠胎暗结,你虽已经死了,你欠的债就由你的女儿来偿还吧。
这蓝沁羽是谁,她便是江湖第一美人蓝若雪的娘亲,当年也是江湖中少见的绝色美人,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她独独倾心于凌家三少爷玉面书生凌天寒……后来由爱生恨,她虽然怨恨凌天寒,却更恨夺走心爱男人的温语儿。
瞧着凭空出现的一干蒙面人,烟儿苦笑一下,这就又来了,啊、啊、啊!老天啊,你给我整了个张无忌的身份,怎么也不给些配套的装备,就算没有九阳神功,也来个乾坤大挪移什么的。上次逃走是侥幸而已,看这些人的身手,这次怕是要不得善终喽!
“来都来了,干嘛还遮遮掩掩的。”反正也逃不掉,烟儿索性跳下毛驴,与她们来个面对面。心里甚是不屑,又是些满嘴挂着清廉,暗地里索贿的贪官嘴脸,还不比上一波,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
“你便是凌非烟?”为首的一白衣人,缓缓开口,竟然是一女子的声音。
烟儿嘻嘻一笑:“我说我不是,你信吗?”
白衣女子气“哼”了一声:“臭丫头,废话少说,你应该感谢本座送你去和你爹娘团聚,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言毕,手一挥,众人便围了上来。
烟儿哪里想到她们上来就动手,急忙抬手招架,自背后抽出寒玉笛,与白衣女子战作一团。心里不停的嘀咕,这事儿不对呀,她们绝不是想拿她做人质的,分明是想要她的性命。
自出世以来,别说是大奸大恶了,自己的斤两儿连为祸乡里都不够格儿,怎么会有人执意取她性命?
烟儿脑子“轰”的一下,莫非是她!娘亲曾嘱咐过她,日后远走江湖,一定要小心无忧门。娘说过虽然逍遥城与多家门派结怨,但她潜心医术,甚少参与争斗,若说是仇人,她只有一个,那就是无忧门门主蓝沁羽。烟儿还知道,当年就是蓝沁羽咄咄相逼,让爹爹挥剑自刎,也是她挑断娘亲的全身经脉,毁其容颜,逼其吃下催心散,生不如死十三年。
“蓝、沁、羽,你当年赶尽杀绝,坏事做尽,今日仍然见不得人,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烟儿边出言试探,边正色敛神,全力迎战。想那蓝沁羽也是一派掌门,成名二十余年,虽说名声威望多半缘自江湖朋友的抬爱,却也并非浪得虚名。
“呵呵,果然是个奸猾丫头,你既然知道了本座是谁,那你就必须死!”白衣女子轻笑了一声,手底下的招式更加变化多端,如灵蛇出洞,似雏鹰展翅,步步紧逼。
指望这些人讲究江湖道义,单打独斗,那是不可能的,就见小夕哥晃动身形,拦下一哄而上的蒙面人,以一敌众,仍没有显出下风。烟儿这会儿是自顾不暇,饶是如此,她也心中一动,小夕哥果然是个隐藏高手,她就觉得嘛,一个寻常百姓怎么能弄出那样儿满脸的伤,咱小夕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真应了那句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看见身影晃动,杀气逼人,不消半刻,已经斗了五十多个回合。蓝沁羽手上的双刀使的是出神入化,旧恨加新仇,她恨不得立马让烟儿血溅当场,招招用力,刀刀索命。烟儿也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誓与蓝沁羽力战到底。
说到底蓝沁羽始终是高出烟儿许多的,初时烟儿使出浑身解数尚能与其拼个骑虎相当,时间久了,便呈出败势。
小夕哥虽说功夫了得,架不住人家人多,双拳难敌四手,也就仗着他内力深厚,经验老道,一个一个蚕食,已有胜迹,可一时之间也很难全盘解决,眼瞅着烟儿那边就要支撑不住了,小夕哥也急了起来。,手底下不再顾忌,一掌拍出去,两个白衣人飞得老远,当场气绝身亡。
难道就要这么挂了,烟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一步、步后退。
右腿被蓝沁羽一刀划破,烟儿疼的一哆嗦,额头满是冷汗,眼前事物逐渐模糊起来,手中的寒玉笛下意识的左右抵挡着。就这么死了,烟儿觉得好不甘心,像她这么大还算是夭折吧,临了坟头连墓碑都不让竖,太寒碜人了!
蓝沁羽冷笑一声,臭丫头,你娘夺走了我的一切,我女儿绝不会再输给你,拿命来,双刀一分,左手刀就送到了烟儿眼前。实在是没力气抵抗了,烟儿背靠在墙上,单等着这一刀落下,就去找阎王报道了。
一道身影快似闪电,就在蓝沁羽手起刀落的一刹那,挡在了烟儿身前。噗,有血溅出,最后的一丝神智,烟儿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小夕哥。
“小夕哥,你别死……”烟儿气若游丝,话未说完,两眼一翻,陷入昏迷中。
华服贵公子抱起烟儿,她身上的鲜血无以复加的刺疼了他的眼睛,本想她在凌烟山庄自会无恙,短短十几日,就弄得满身伤痕,心里细碎的疼痛慢慢散开。
“江湖上再也不用有无忧门了。”轻轻吐出一句话,面色冷若冰霜,转身小心翼翼的把烟儿抱上马车,绝尘而去。
一夜之间,无忧门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江湖上从没有出现过这个门派一样。所有门人弟子不是消失就是痴傻,只有门主独女蓝若雪,因身在凌烟山庄,才得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