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楚留香同人）》沈沉心

19、19 不妙的送礼

　　磕着瓜子，剥着现在大明内地还极少种植的花生，石观音和原随云看了两天多的好戏。
　　上门的武林人越来越多，能被留宿在庄子里客房的也有不少，当然这些都是各大门派的头面人物，稍稍让石观音意外的是，丐帮帮主任慈也带着几个徒弟和帮中长老上门来了，当然，南宫灵并不在随行人员名单中，任慈来得很急。原随云在这几天里很适度地表现自己作为少庄主的才能，他吩咐下去开辟了一些地方搭设了建议棚屋，让没有客房可住的人们能住在山庄外面。
　　既然这些武林人士是来探病的，送礼就免不了，有些人看起来还是很用心的，比如说神水宫的水母阴姬派人送来的特制补药，让石观音心里对这位大姐还颇为抱歉，原东园这是装着病危，根本用不上这种就算得了绝症也能吊命至少一年的好药，现在这真相是不能说出去的，她打算事情结束好好补偿一下。
　　分拣礼物的任务主要还是长孙红带着人做的，这几年她和妹妹住在无争山庄，武艺大有长进的同时管账、打理家业的活计也学了不少。原随云终究是眼睛不方便，看书册什么的要多费心思，柳无眉说话吐字清脆好听，就干脆下苦工学习文字甚至番邦语言，就算她记性不如天才儿童原随云，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和原随云读了同样多的东西，她打理事情也是一把好手了。
　　“师傅啊，你看看，这个青红帮他们是干什么来的？好歹泰山派还送了点人参和茯苓什么的，虽然上面还有咱们自己下属铺子的暗记表明只值二百两银子，可是怎么说也比他们送这个强啊？老庄主是生病，生病好不好，他们送什么寿面？而且就是在山下的芳华斋买的。喔，气死我。”柳无眉像是拎着什么脏东西一样把青釭帮的寿礼拈起来扔进废物筐，她都气得迷糊读错礼单上的字了。
　　“小眉啊，顺顺气，来，尝尝师傅熬的柠檬茶吧，补充维生素C，润喉养颜。那个青釭帮迟早都要被宋家的几辈子败家子败光的，他们的诚意有没有都无所谓。”石观音正好端着一托盘柠檬水过来，看着气鼓鼓的无眉，感到很多事实在很有意思。
　　“师傅。”无眉双手捧起一玻璃杯柠檬水咕噜喝了一大口，然后撅起小嘴指了指都快堆满了东西的废物筐：“他们这帮人都是贼，黄鼠狼给鸡拜年也得准备点正经年货，他们是欺负云哥看不见吗？有的包裹里都是最便宜的鱼干，还是咱们卖出去的呢。”
　　“嗯，早知道这些都是借口了，不过也好，分清楚了之后就知道谁是该打击的了不是吗？”石观音微微笑着：“我看现在也不用再分了，有些帐一次算完了就没有意思了，你和素素她们都去休息吧，过一会都去客厅，师傅也准备了一份礼物。”
　　“哦？”柳无眉马上弯起小嘴，眼睛闪闪：“什么礼物？”
　　“能让这帮不诚心送礼的人感到有意思的东西。”石观音搓搓手：“你还没见过师傅新收的几个徒弟吧，到时候你可以躲在屏风后面悄悄地看她们怎么送礼，不过不要太惊喜。”
　　“我已经惊喜很多了。”柳无眉颇为期待，她被姐姐和原随云叫了三年的小师妹，总算有机会听别人叫自己师姐了，师傅说过，师姐师弟以入门先后顺序为准，她这个三师姐可比后来这几个徒弟中的大部分都小。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又换上无名小派的黄双女侠打扮，悄悄给原随云那边打了个招呼，石观音通过密道跑到了她这个假身份所住的庄外建议帐篷里。
　　从帐篷里出来，已经能看见无争山庄的家丁来帐篷区传信，说少庄主有请各位英雄齐聚客厅议事，石观音也信步跟着出去，眼角余光一扫，却发现人群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姬冰雁。姬冰雁是在庄子里有客房可住的，他出现在这帐篷区干什么？和他谈话的那人是谁？
　　石观音用最快的速度扫描了姬冰雁身边的人，外表粗豪的黑脸大汉，三十五六，膀大腰圆，身背单刀，满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再寻常不过的江湖人一枚。石观音本人就是易容高手，这些年在大漠里时时刻刻玩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戏，磨炼出来的水准更是高超，而且她知道某些人体比例方面的问题。这个黑脸大汉绝不是真的身高接近九尺，他的小腿比例有点长了，这个时代可没有断骨增高手术；黑大汉的脸也绝对不是真的黑，煤灰淡墨或是黑色的药膏涂抹出来的颜色在油脂分泌旺盛的耳蜗里面总是有些不均匀，这个时代可没有军用油彩；满脸的络腮胡子卷曲得很像那么一回事，但是脸上的眉毛却没有随着显得十分浓重，有点不太平衡的样子；最明显的是，这个三十五六的粗豪汉子的眼睛，透露着不同寻常的生机活力，咳咳，这样的眼睛如果不属于年轻人，那在古龙小说里，也就只有个李寻欢能保持到三十五六岁。
　　易容，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技术，眼前这大汉虽然能被自己看出破绽，但是手段也已经算是上乘了，石观音也没什么心情去点破，她乐得更多有意思的人来观看她送礼的过程。
　　跟着大部队蹭进客厅，爆满，只给即将出场的原随云少庄主让出方丈的地方，一片都是江湖人乱糟糟的吆喝声，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多话说。直到原随云双眼通红脚步虚软加面色惨白地由长孙红扮演的丫鬟搀扶出来，声音才稍微小了点。
　　在场许多人声音小了，却开始更多地私下谈话了。
　　自从无争山庄开始允许客人进庄，原随云虽然很少出来接待，但是每一次表现得都还算得体，他就是瞎子，也没到让人扶着而且自身像是大病一场虚弱不堪的地步，怎么回事？
　　原随云很快给了这帮人一个答案，他从怀里抽出了一张折叠了三折的纸，淡紫色，这张纸被掏出来后，靠得近的人都感到一阵旖旎的花香扑鼻而来，初步的嗅觉震撼后，还有余香在脑不绝。一张纸就这么香？要达到这种地步，得要多贵的香料侵染？这香味绝对不是俗香可比，在场的人打多在江湖中都见多识广，却无一人知道天下还有这样的香。
　　在这么香的信笺上写字的人，绝不会是俗人，整个大厅中的人，包括丐帮帮主和少林长老在内，都对这信笺的内容产生了兴趣，不过他们也注意到，原随云掏出这张纸的时候手是怎么一个抖法，似乎这张纸就是让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催命符。
　　“惊闻故人病入膏肓，昔日恩仇妾铭记于心。今日憾不能亲至，唯以薄礼相赠聊表诚心，他日必将登门拜见，扫尽庄中尘埃与君世外为伴，使‘无争’之名实至名归，有始有终。”念到这里，原随云猛烈地咳嗽了一下，空洞的双目透出无限悲凉，然后俯下身又是一阵猛咳嗽，一口血吐在了地上，到底是没念出来信者的名字。但是眼观周围，已经有很多江湖豪杰们脸色发白。
　　无争山庄多少年了？三百年了。近五十年虽然渐渐淡出江湖人的视线，但是绝无人敢说原家不是武林第一世家！
　　一张香得无所不至的信笺，还是出于女人之手，里面毫无直接的杀戮之言，却决绝冷酷得如泰山压顶一般，甚至能让昨日还能落落大方保持得体的原少庄主吐血。
　　这是什么女人写的？还能有什么女人能写？对了，她还要送东西过来，就在今日！
　　原随云没继续念下去，但是周围的人们再也忍不住了，任慈等一些人想凑近，可是原随云虚弱得站不稳，他旁边的侍女又是掏手绢给他擦血，又是让人端茶水给他漱口，一时间他们也不好凑过去问问题再刺激人家才十六的半大孩子。
　　“对不起，能让让吗？”带着点扭捏和怯懦，甜如蜜糖的女声骤然出现在客厅门口。
　　被刚刚信笺震撼着正在胡乱猜的人们当然没多少听到这个声音。
　　“对不起，现在能让让吗？”第二声扭扭捏捏的柔弱女声音再响起，虽然还是不比蚊子声音响多少，但此时周围已经鸦雀无声。
　　那是一个穿着紫色衣衫的女人，做着侍女的简朴打扮，看不清脸面，但是一挂长发如瀑布一般几乎打到脚跟，不但一丝不乱而且很可以照人，只不过，这头头发竟然是金色的。这女人气质羞怯得看上去像是很不适应站在人堆里，连脑袋都耷拉着，她慢慢地迈过客厅的门槛，然后很不好意思才抬起头，让人们看见她雪白的皮肤，一双明眸竟然是灰色的。这个女人并不十分美貌，年纪也差不多有二十四五不再水嫩，但是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楚楚可怜。只是周围的人不出声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气质独特，是因为，不但一开始谁都没注意到她怎么出现在客厅门口的，更没人发觉她什么时候点起了火折子。
　　这女人脖子上挂的口袋里满满的都是银色的圆球，都是霹雳门驰名天下的银星雷火弹，摔之碰之就炸，如果再用这女子手里抓的黑色引药爆竹混着明火点着，这整个客厅里就不会再有一个完人了。
　　很多人都想说：“姑娘，你冷静点，如果拿不动我帮你拿点好不好？”
　　银星雷火弹效果好，但是一个就有一斤重，这看上去像风都能吹倒的弱女子挂在脖子上的，恐怕六七十不止，她就这么站在那里，要是细细的美人颈扛不住了，稍微一抖，里面的雷火弹互相磕碰......很多人已经后悔来了。
　　“敢问姑娘可是来送礼的？”原随云抹干净嘴角的吐血，颇为悲怆地问。
　　“师傅说的，就送这个。”楚楚可怜的金发美女手微微一抽搐，像是有点拿不住的架势，全体在场的英雄好汉都全身冒凉风。
　　“姑娘可是那石观音门下？”突然有人忍不住问出来了，石观音侧目一看，哦，少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