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楚留香同人）》沈沉心

20、20 前辈英雄

　　“天下武功出少林”这句上辈子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其实并不存在于石观音穿到的这个世界，但是说少林是武林门派中魁首却少有不承认的，这个出家人为根基的门派往往比世俗间的门派做事更有说服力。
　　不过今天这位少林不知哪个堂的高僧说出“姑娘可是石观音门下”之后，愿意相信的人真的不多。
　　两个理由，第一就是这位高僧说完，头发披散下来像镜子一样漂亮的姑娘脑袋低得更深了，扭捏害羞得像是要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一样，挂在脖子上的雷火胆似乎都伴随着她的动作在袋子里发出了微微的碰撞声。
　　第二是更多的人在心理上真的不愿意相信今天的情景和石观音有什么牵连。
　　十多年前，石观音横空出世便毫不留情地杀死华山剑派七剑中还剩下的几人，还点火烧掉了华山剑派的总堂，登时就成了白道公敌。华山剑派的朋友和一些武林正道同好追杀石观音的结果却是无一例外地失败，甚至有人被石观音收服，投降她方甘当奴仆。这时候人们才又知道，这位平地冒出来的女性高手居然还同时拥有绝世的毒术和机关术，并且最致命的是，她还拥有天下第一的美貌，这一点从武林当时的第一美女傲气十足的秋灵素都没站出来反驳就可以证明是真的。
　　然而，很多人不明白的是，这位凭空出现的石观音在闯出了如此名声之后，突然就销声匿迹了数年，直到两年前，江湖中才隐隐约约又有了她的消息。
　　石观音似乎出现在了大漠，然后又消失了，过不多久她又出现。伴随着这位女魔头的时隐时现，一件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又结束。尽管还没有人活着出来证实有些事情是石观音所为，但是江湖各门各派在石观音又重新出山的这几年里消失了不少人，是事实。而消失的这些人据说都收到过石观音的邀请，并且自身都以风流俊俏的长相为人称道。白道少侠新任天水派掌门人查思翰年方二十，长相俊美为人正派，收到石观音的邀请帖子之后声称绝不为一妇人所逼行下作之事，于是在期限之前邀请多位武当、峨眉、点苍知名侠客齐聚家中，并且重金聘请唐门高手制毒，但第二天，查府里还活着的，就只有两条狗和几个家奴，查思翰本人不知去向，那二十多位各派侠客中除了两位年轻一些的男子也消失了之外，剩下的就都均匀地铺平在查府客厅的地上。第五天后，人们在查府附近的小山上搜到了失踪青年之一，那位唐门的制毒高手唐书亭，他被救之后连话都不会说了，时刻露出痴呆表情，只在别人提到“石观音”时，他的眼神才能掺进一丝迷恋。而半个月后，有小道消息传出，石观音根本没有亲自去查府，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派了几个徒弟就做到的，查思翰和另一位被掳走的少侠从此再也没有消息。
　　传说中，石观音喜欢美男子，但是她喜欢每一个的时间都限于得到并榨干他们的价值之前，偏偏有许多男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去找她甘心为之驱策。石观音讨厌年轻美貌的女子，她啜饮纯净少女的鲜血来保养她自己的绝世美貌，所以她手下的徒弟都是女的，却个个并不够美。
　　这样一个女人满身都是秘密，却绝不是任何人愿意去深挖的，美貌第一，武功第一，毒术第一，她身上的每一项都足够杀死任何人。如果写信笺很轻描淡写地说要让无争山庄在世界上消失的是个女人，也就唯有石观音有如此底气，“水母”阴姬是是不会和无争山庄有什么恩仇可言的。
　　“原，原公子你好。”踏步走上两旁江湖人自动压缩空间闪出来的小道，金发美人弱柳扶风地脖挎雷火弹走向原随云。她脚步细碎，眼看娇弱无比，但身上负重数十斤却让近在咫尺的人们连踏步声都听不见。
　　站在前排的知名豪杰们都为这娇女人的轻功暗自冷汗。
　　女人慢慢磨蹭到了原随云面前，依然手握点燃了的火折子，另一只手却从怀里掏出一片粉红色的丝绸帕子，垫在手上，然后隔着这帕子抓住了原随云的右手。
　　“原公子，你拿稳当一点，这是头朝上的火折子。”说完这句，女人撒手了，原随云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他似乎根本就想不到这女人会猝不及防把他的手里塞进这么个东西。
　　塞完火折子，娇弱的女子又一低头，带的在场英雄心肝都随之一颤，她交完火折子的手就把一大袋子雷火弹从脖子上摘下来了，然后用隔着丝绸的手又抓住原随云的另外一只手，让原随云接下来那袋子雷火弹。
　　“好了，这就是师傅要交的礼物，原公子拿好，师傅也不用还礼了，原公子以后见到师傅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师傅，珠儿可没碰过原公子一根手指头。”说完，这位娇怯的番女还稍微向原随云点点头施礼，但是原随云本人一手抓着还在烧的火折子，另一只手拎着一大口袋雷火弹，他听见别人行礼还可以，还礼是做不到的，他的脸上也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众人看得明白，也许眼下无争山庄的危机并不是来自于什么过往恩怨，而是来自于眼前这位少庄主原随云，仔细看来，原随云还未弱冠却已经能看出俊秀风姿，双目虽盲却绝不减少一分朦胧的魅力，说是武林顶尖的美少年也差不多。
　　女人点头施礼过后，转身就小碎步地慢慢向外走，走了几步后突然又回转，来到了刚刚发话的那位少林寺僧人面前：“大师您好，对不起，珠儿不礼貌了，刚刚忘了回答大师的问题，不过珠儿要想先问大师一个问题。敢问大师法号。”
　　“老僧嵩山少林寺天澄，女施主可是那女魔头石观音门下？”少林僧人越看越觉得这悄无声息走路的女子非是正道，说话未免有些重。
　　羞怯女子听完这回答，眼圈微红，脸上像要哭了一样难看，说话都变得带了点哭腔：“大师这么说未免罪过，大师未曾见过家师，怎知家师是魔还是佛？家师还常说自己的名字与佛有缘呢。”
　　“小妖女，你既承认是那石观音的徒弟，老夫也不客气了，眼下无争山庄有丧事，你这魔女还敢上门搅扰，将那无耻女子石观音说成和佛有缘？老夫第一个不答应！”和尚都没什么回话，泰山派郭某人先站出来表现他的英雄正义来了。
　　石观音看着就觉得有意思，原东园还没死呢，这位郭老英雄身为“世叔”居然大大方方就说有丧事，他触霉头简直比送雷火弹还气人吧。还好，还好，小云应该还能忍下去。
　　“对不起，您能再说一遍吗？我听说还没到办丧事的时候，......我，是说原老庄主已经去世了吗？”娇怯女子把嘴巴变成了圆形表示她的惊讶，说话声音像是刚刚懂事的少女，还带着点非常纯正的遗憾。
　　“妖女无礼！”郭某人和身后的几个徒弟齐声开腔，他们也发现说错话了，但是现在解释已经来不及，所以干脆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是谁真的无礼了，真当无争山庄的要死绝了。石观音摇摇脑袋，就凭这句话，小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们泰山派。
　　“那个，对不起。”羞怯的声音从娇弱女子最中吐出，她面对的却是原随云：“对不起，是珠儿不好，让原公子听到了这么让人伤心的昏话。”说完，她眼泪下来了，忙抽出一条面巾捂住脸，旁边的江湖人都发现她的耳朵根都红了，不是在作假，她真的是害羞得不行了。
　　把捂住脸的面巾系紧，羞怯得楚楚可怜的女子又转身面向喊他妖女的泰山派几人鞠躬一下：“这几位大侠，珠儿不叫妖女，真的不叫，师傅说做人一定要讲究一个诚字，说话要讲礼貌、留口德，诚于自己的心。”
　　这话一出，不但泰山派众人有点傻眼，就连一直镇定观察局势的丐帮帮主任慈都差点破功露出不淡定的表情。石观音居然告诫自己的徒弟要诚？
　　泰山派众人能听出女子话中的讽刺，他们刚才确实忘了留口德了，郭某人还在后悔，原东园还没死，他本来还想捞个托孤的份额，怕是被刚才一席话就搅黄了。
　　那女子接着说道：“这位大侠，我的名字叫班灵珠，投笔从戎班超的班，灵魂出窍的灵，珍珠的珠，是师傅的第七个徒弟。珠儿现在很诚心地讨厌叫珠儿妖女的人，不过珠儿要回去复命了。”
　　“你还想走吗？”有人这么说着，但事实就是，没有人阻拦。
　　班灵珠缓缓地走出了满是“英雄”的客厅，她走出去之后迅速消失，惊鸿一般的轻功几乎让人无迹可寻。
　　这时候，在场的人突然听见了一声轻笑，然后是越来越响的笑，笑得凄惨，笑得很狂，很多人拧头一看，才发现是他们一开始就没在乎的原家少主原随云，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拎着雷火弹，笑得全身摇摇晃晃。
　　那是雷火弹！不能晃，不能动！
　　“原少庄主，不能动！”无数人有些告饶一般地说道。
　　原随云举重若轻，两根手指头把整整一大口袋的雷火弹拎在手里，狠狠地晃了晃之后直接掼在地上，砰！
　　很多在场的人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完了！
　　仅有几个人还坦然镇定地站在大厅里，石观音注意到屏风后面的长孙红和柳无眉正在飞快地做着记录。
　　“各位伯伯，叔叔，大哥们，我原随云今天对不住各位了，无争山庄和石观音的恩怨本不应该牵连各位前辈英雄。”原随云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清晰到每个在客厅里的人都听得到：“有些事情晚辈必须去安排一下了，为了不给各位前辈英雄添麻烦，无争山庄今日闭门封庄，各位贵客请散去吧，随云在此拜别。”
　　大厅里七长八短捂耳朵有之、湿了裤子有之的“各路豪杰”们这才晃过神来，原随云甩在地上的“雷火弹”居然没有一个炸响，他们却已经被原随云的一摔弄得丑态百出，再无脸面留下去了。这时候“英雄”们才想起来，这银壳的雷火弹每年的产量也不过十枚八枚，其中大半还要上缴朝廷供大内高手使用，而且过了三年就要变成炸不开的瞎弹，石观音便是再有手段，哪里弄来这么多？地上摔破的那些分明都是薄薄的银壳做的球而已，从分量上来说根本没有几斤，不然石观音的徒弟再是力大无穷，也不会让重达六七十斤的东西挎在脖子上碍事。原随云接到这口袋的时候肯定就已经掂出这些都是假货，可笑自称江湖豪杰的他们连这点都忘记了，被石观音的名号吓得心生逃跑之念的都有......
　　无争山庄再次闭门谢客，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再也不会有脸上门，原随云的痛快之情溢于言表。
　　“珠儿，这次你表现得还行，怕见生人的毛病已经改了不少了，师傅也不要求你全改，但是你要记住，不要为了害羞把什么事情该做都忘了。”石观音微笑着鼓励自己的徒弟，她眼前微微点头的女子皮肤微黑，已经换了一张脸，比刚刚的番邦女子容貌艳丽得多，年龄也小得多只有十六七，唯有灰色的眼珠和金色的长发如故。“珠儿真的很诚心地讨厌人叫珠儿妖女，更讨厌泰山派他们那么说大师兄的家事。”班灵珠有着点撒娇语气对着石观音说道，然后鼓了鼓嘴巴。
　　“你想出去？”石观音难得看这个徒弟有积极的时候。
　　四日后，江湖人发现武林前辈泰山派郭举倒于渭河之边，身背二十五创，刀刀见骨，然伤害一身硬功力大刚猛的郭老爷子的凶器却似是分量轻而脆的柳叶刀，郭老爷子对凶手讳莫如深，不言一字，从此闭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