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楚留香同人）》沈沉心

17、17 冷笑话

　　“西门姑娘，我真的只是瞎猜的，您的剑法是鄙人平生所见第一，恐怕能可与薛衣人前辈媲美，我也是糊涂了才随便猜的。”蓝衣服青年人在上了马车之后还在解释，可惜闭着眼睛的唯一听众不理睬他。
　　瞬间剑斩了十二名沙匪，最后还吹掉血珠的“夫人”，自然是在大漠呆了整整三年的石观音。三年来她并没有断了和无争山庄的联系，但是如果没有得到原东园病危的消息，她还没准备出这片大沙漠，因为她这三年张手布局的一些事情还有很多需要她去亲力亲为。
　　把骆驼留在了边境小城，石观音换了马车，骑马虽然很快，但也未必比一站站都预备好可以日夜兼程的马车更有效率。蓝衣青年之所以还在车上是因为他这次惹到的沙匪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得多，居然出了大漠还是不会放过他，因为他拼命要护送的东西其实是无争山庄所需，并且还真的需要石观音顺路送过去，带他在车里庇护着他不过举手之劳，石观音不会见死不救一个江湖上已经少见的真正勇敢且正派的年轻人。
　　至于男女同乘一辆马车的问题，石观音她自己都不在乎，她样子年轻，但实际现在都快三十九了，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年简直就是儿子的年龄，怎么看都是小辈而已。这小辈唯一让她有点意外的是他的名字。
　　石观音是救命恩人，搞出一个姓西门的傻问题弄出乌龙的青年其实很不好意思，所以后来她开口问了，蓝衣青年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姓名：“不敢对西门姑娘隐瞒，在下云孤鸿。”
　　“你确定你叫云孤鸿？不是从西门前辈联想到那个总模仿他的武当小白龙叶孤鸿？”石观音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蓝衣青年露出更尴尬的表情，他确实没想过自己报上真名竟然也会让人产生容易误会的联想：“在下父母给的名字确实叫云孤鸿，不敢随意更改，如果说走江湖时，倒是姬冰雁这个名字在下更常用一些。”
　　姬冰雁啊，石观音脑袋里仅有的几个楚留香原著主要人物之一，当然，她的印象也就只有姬冰雁是楚留香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之一，仅此而已了。姬冰雁二十三了？那么说楚留香也已经是年过二十了？自己呆在大漠这三年是不是已经错过很多剧情了？可惜自己住在无争山庄消息灵通的那段时间也不能随便专门去查楚留香的事，针对性地查一个还是无名之辈的人会惹出很多猜疑。
　　石观音脑袋里一时间充斥着很多想法，既然有个主角的朋友之一，而且理论上是活到最后带着不死光环的重要配角，她不能不先抓住好好摸清楚一些事的发展再说。可惜姬冰雁不理解她脑中那些复杂的想法，还以为是西门姑娘生气了，他还不断地解释一下根本没什么好解释的事情。
　　身为主角的朋友，姬冰雁的武艺还不错，二十出头就能挤进一流好手的水平，当然是一流好手中垫底的水平，可是他一直讳言的师门必定有高深传承让他并不缺乏鉴识能力，他内心肯定石观音用的是西门吹雪的剑法不仅仅是因为剑招的犀利和最后的吹血动作，还因为石观音手上拿的兵器。
　　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这是武林里流传已久的西门吹雪用剑标准，是西门吹雪自己在大明朝皇帝家房顶上报出来的，剑的外形和纹路也在那一战后流出来过，虽然因为种种忌讳流传不广，但姬冰雁的师门恰好有这么一份图样。石观音现在整天抱在怀里的，就是一把乌黑剑鞘，三尺七寸，看上去接近八斤重，对于腕力一般的男子都显得很沉的奇特长剑。
　　确实是姬冰雁猜到的那一把，但得到这把剑的过程之特别就不是他能预料到的了。
　　话说三年前，奔向大漠的石观音半路上接到了原随云的飞鸽传书，说是他母族那边因为无人居住已经封闭的万梅山庄里，留守人员发出了十万火急信号，他本人因为父亲的身体原因不能随便离开，只能托最信赖的干娘帮忙去看一趟。
　　万梅山庄已经几十年没有主人，庄里除了简单家具之外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搬到无争山庄去了，可以说一把火烧成白地也不算损失什么，留着十万火急传讯只不过是种习惯，这种特殊讯号只能表示需要最高级别的求助，没办法说明实际情况，在绕了一点路到西北的万梅山庄前，石观音只认为最急也就是庄子失火而已。
　　谁知道......
　　嗯，石观音上辈子的老同学给她讲过一些冷笑话，她基本都已经记不住了，但是其中最经典的一个她还是差不多能背下来的，大概是这样：一个剑客，他的剑是冷的，他的心是冷的，他的血是冷的，所以他冻上了。老同学当时是提醒自己不要为了身材不注意保暖。到了武侠的世界之后，石观音还把这个笑话给原随云和儿子们讲过，结果三个孩子那时候都还小，再聪明理解冷幽默也有些慢，才四岁的南宫灵娃张口就说：“冷的剑客是不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冻上了？西门吹雪的曾外孙原随云小朋友气的脸都红了，此后永远拒绝听冷笑话。
　　可是石观音跑到万梅山庄之后，发现事实就是如此，万梅山庄是失火了，失火还引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门过的仇家落在庄子角落的雷火弹，把封闭了六十多年的一个秘密地下室都炸漏了，然后看庄园的老仆提着灯笼下去检查这个密室的损失时发现这里竟然是通向一个天然的地下冰窟。往冰窟深处走了几百米，冻得要死的老仆想回去添件衣服，一转身却看见旁边冰窟的冰层里封着一个影影绰绰的人，他差点吓得魂都飞了。
　　集合全体留守万梅山庄的九个人拿着更亮的照明火把再下去看，一个年过八旬的万梅山庄旧仆扑通一下跪下了，老泪横流，对着冰里面的人把脑袋都磕破了，而且他马上做主拉开了仅有的一支紧急求助信号烟花。
　　等石观音赶到时，迎接她的是九个或是激动或是哭得溃不成军的仆人，还有地下冰窟里闭着眼睛封在那里的，西门吹雪。
　　江湖传闻，西门吹雪自紫禁之巅一战之后，断爱斩情，终于成为太上忘情境界的绝世剑神，但他的结局，连万梅山庄都没有记载。
　　似乎是西门吹雪的江湖朋友陆小凤五十出头就去世之后，当时四十六岁的西门吹雪就在一次自称要追求更高境界的远行后再无消息，无争山庄传承的那些西门吹雪手札里记载，他也有可能是去闭死关悟剑道之极境了。
　　谁能想到，杳无音信的西门吹雪几十年来就被冻在自家地下的大冰窟窿里，这不叫闭死关修炼，是直接闭死在这里了。
　　石观音来到之前没人敢动冰窟窿里的哪怕一片冰碴，也是好在如此，九个留守的仆人才侥幸没变成冰棍。石观音现场勘察过后，发现西门吹雪简直是倒霉到了极点，他肯定是在冰冻里领悟他那套冰冷无情的剑法时剑气破碎了一些冰层，哪知道这冰窟里的冰层还含有一样几百年来在江湖中只出现过两三块，石观音也只是会辨别但是绝没见过的东西——冰魄。
　　冰魄，江湖上也叫冰魂，在石观音所在的现实世界里是绝对不存在的东西，这个世界也是罕见，它小小一块就和常见的冰一样，只不过微微带点淡蓝色，没有练过极度高超的阳性内功，或者吃过热性天材地宝的人，碰触的瞬间就会冻成冰棍。运气不佳的西门吹雪练得就是偏阴寒的剑气，加上手握多少带着寒铁的宝剑，他砍上冰层让剑刃穿过那块冰魄之后虽然瞬间抽回了剑，但寒气透体让他忍不住用剑拄地，结果这个地下冰窟的地面也是冰层，西门吹雪的剑尖拄地之后不可避免地穿透了一点点地上的冰层，那里，也有封着块冰魄，而且块头更大几乎等于个方桌，于是，他就这么冻上了，然后多年冰冻中的水循环让他全身都被封进冰里。
　　致命的冰魄唯有用冰才能封住寒气，如果那些发现西门吹雪冻在这里的家仆有任何小动作，甚至不小心将火把掉在地上融化了地上薄薄的那层包着冰魄的壳子，就等着周围百米之内的活物都变冰棍吧。
　　初步探查完毕后，石观音就不敢再用什么火把进洞了，好在她贴身还带着两颗夜明珠可以用来照明。
　　留守万梅山庄的都不是什么高手，石观音也不想让他们这帮轻功平平逃的慢的去送死，她喝了许多姜汤，然后手提水桶，先小心翼翼地给地面和上面被刺过的地方浇厚了一层冰壳，然后拿了条结实无比不怕冻的的天蚕索一点点地锯西门吹雪身体周围的冰，在她锯的过程中，身边总是预备着一桶开水，稍微冷了就换一桶新的，作为应急物资。
　　四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期间出了三次危险浇了三次开水，自我感觉鼻子都快冻掉了的石观音硬是把西门吹雪从冰上面连着冰碴锯了下来，连着他那把剑。
　　锯完了之后她把冰冻的西门吹雪留在冰窟里，自己躺在万梅山庄的客房里蒙头睡觉起来——冰窖里冻了四天，被冰魄的外延冷气伤了三次，石观音不是不会感冒的神仙。
　　石观音想着暂时把冰块留在冰窟里面稍微靠外没冰的地方是为了防腐，她再亲也不是西门吹雪真正的亲人，不能做主找地方安葬，在决定坟地之前，西门吹雪放在冰窟里面才更能保鲜。
　　结果她迷迷糊糊等了五天，无争山庄那边派来处理后事的人还没到，她一早晨起来在客房喝汤药的时候，发现药的味道和前几天郎中开的有点不同，端着药碗的人赫然是前几天脑袋都碰破了哭得一塌糊涂的八旬老仆，这老头本来心痛旧主，都有点要随之而去的意味，怎么突然这么精神矍铄还亲自过来给自己端药了？
　　视线越过那老人家，他后面站着的一个人，看起来真的有点眼熟，白衣飘飘，手持乌鞘长剑，很像自己挖出来就扔下不管了的某个冰块。石观音觉得自己是感冒发烧脑袋糊涂了，产生幻觉了。
　　直到两个月之后，学了一肚皮剑神的剑术心得，石观音也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传说中如果活着该有一百一十多岁的剑神，现在以一副三十五六的尊容站在面前一本正经地教她学剑。
　　受教两个月之后，西门吹雪丢下了这把三尺七寸，对于女子来说也就石观音这种经过改造身体并且身怀绝世武功的才能不感觉沉的宝剑，他自己飘然离开，去哪里，不知道，他还是说去领悟更高的剑道去了，有形的剑他已经几乎再也用不到了就留给让他有机会再去悟道的石观音。
　　石观音就这么背着西门吹雪的剑，进了大漠，直到现在三年后出来，她原本的武功和西门吹雪的剑道互相印证融合，加上用兵刃对实际作战的积极作用，她现在已算是个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