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夕枫雨》望忆

7、第七章

　　抱紧一点点，以为还有永远，只是你呼吸里的冷漠太明显，让我无法再追问你的眼。
　　若夕小心翼翼地走近雨泽，那个让她梦魂萦绕的男人。就连他在逆光里的背影，她觉得都是那么富有神韵，就像阿尔卑斯山上的圣像，在白雪皑皑的纯净里泛出迷人的光晕。
　　若夕走到雨泽的身后，距离雨泽仅有一步之遥。仿佛能听得到他的心跳，像拍在沙滩上的浪花，很动听的声音，让人充满美好的遐想。
　　“雨泽？”若夕开了口。声音像飞翔在海天之间的鸟儿，留下美丽的弧线，给那个纯蓝的世界带去一种别样的惊艳。
　　男人转过头，刘海如巫山云雨般遮住浓眉，但却阻挡不了眉宇间透出那片潇洒，好似冬日里穿过树叶的阳光，在地面上留下一圈圈不规则的光影，而每当这些景物进入人们瞳孔的时候，他们就能感受到冬日阳光的温暖。
　　眼神还是那样冷漠的温柔，有着冻结和融化一切的力量。只是似乎少了那一丝淡淡的忧郁。
　　“你是若夕吧。”雨泽礼貌地微笑。
　　“嗯，你记得我！我就知道你一定记得我。”若夕有些兴奋。
　　“不记得，只是找我来的那个人告诉我，有个叫若夕的女孩是我失忆前的女朋友。”雨泽的眼睛移向海的尽头，“他说今天会带你来见我。”说毕，雨泽一言不发，目光停留在海平面的尽头。
　　若夕呆呆地站在雨泽身旁，就像一尊美丽的沙雕，被风一吹就会四散而去。
　　“雨泽，怎么会呢？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怎么可能呢？你说过就算忘了全世界也不会忘记若夕的啊！”这些疑惑和不解从这个女孩的心里喷涌而出。
　　那个极目远眺的男人，坐在沙滩上一动不动，任由海风将他的刘海打乱。
　　“哦？是吗？那我们以前很相爱吗？可我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雨泽的语气比秋天的海水还要冰凉。“我只记得安海，只记得安海的这一片海，其余的我都不记得了。”
　　“雨泽，你还有‘雕刻时光’啊，你还记得吗？那个画室，那个留着我们很多回忆的地方！”若夕想一个画家，即使是失忆了但也应该记得他所热爱的艺术。
　　“画室？呵呵……”雨泽的笑得有些木然“我连画笔都忘记怎么拿了。”
　　“你……真的……”若夕显然有些惊愕。那个曾把画画当做生命的艺术家竟然连画画也忘记了。
　　她再一次端详起雨泽，从头到脚，似乎有些陌生了。但是，那刘海、那眉、那鼻子、那身影明明是雨泽的，那个眼神中带着忧郁的男子。只是这一刻，少了忧郁的雨泽，眼神里唯有和秋夜一样的冷漠。
　　雨泽再没有回话。
　　“那你现在怎么过的？”若夕希望能多了解一些雨泽的现状。
　　“我现在住在舅舅家。”雨泽简单地回答。
　　“哪个舅舅？以前我可从没听你说过你有个舅舅啊！”若夕很好奇。
　　“你没听说过的事情还多着呢！”雨泽有些不耐烦了。
　　若夕当然能感觉到雨泽的情绪变化。只是当情感战胜理智的时候，我们总是为了得到满意的答案而不惜一切。
　　“那你告诉我，我听着。”若夕也蹲了下来，头靠在雨泽的肩膀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雨泽侧过脸，温暖的秋阳撒在若夕白皙的脸上，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
　　这一幕若落在别的男人身上一定是求知不得的，可是雨泽好像对若夕的美丽有种天生的免疫力，表情依然有些木然。只是感觉有个重物忽然压倒了自己的肩膀上。
　　雨泽把肩膀挪了挪，若夕的身子以下整个倾斜在沙滩上。
　　“好疼啊！你！雨泽！你究竟怎么了啊？干嘛突然把肩膀挪开？”若夕有些埋怨。
　　“和你说了不认识你，虽然他们说你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可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所以我们还是先保持一点距离吧。”
　　“你到底怎么了？就算你不记得我是谁，但也不能对女孩子这么粗暴吧！”若夕的大小姐脾气有些犯了。
　　雨泽看了一眼若夕，没有丝毫表情。“可是女孩也不能这么开放吧！”
　　“可是……可是……”若夕被问得答不上话。
　　“我饿了，要去饭了，先走一步。”没等若夕想到应答的话，雨泽便起身而去。
　　“那我和你一起去吃，谁让你刚才对本小姐无礼！”若夕的身上好像有了《野蛮女友》里“全智贤”的影子。
　　只是这一刻，她的男友好像还是个陌生人。
　　雨泽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径直向前走去。
　　雨泽走进一家拉面馆，要了一碗牛肉拉面。
　　“你怎么吃牛肉拉面？”若夕很好奇。在她的印象里，雨泽是不爱吃牛肉的。
　　“你确定你以前的男朋友不爱吃牛肉？”雨泽终于讲话了。
　　“嗯，雨泽你以前不是一直不爱吃牛肉的吗？”听到雨泽说话，若夕就已经很开心了。
　　“可是在我的印象里，我一直都是很爱吃牛肉的。”雨泽夹起一块牛肉，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雨泽自顾自地又喝了一口面汤。“不过你们知道我以前那么多事，我想我们以前至少认识。”
　　若夕此刻非常疑惑。难道一个人失忆了会连口味也改变吗？
　　面前的这个雨泽，完全没有一个艺术家的气质，徒有一副艺术家的皮囊。若夕看着大口吃肉，大口喝汤的雨泽。
　　我在想什么呢，雨泽就是雨泽，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雨泽。现在的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失忆了。
　　如果能让他想起以前的话……
　　若夕心里想着。
　　林宇浩的话突然打断她的遐想“医生说他是损伤性失忆，可能永远也记不起以前的事”
　　若夕心里一悸。是啊，损伤性失忆……
　　就像掉落的树叶，要让它再长回去，除非等到下一个春天。
　　可是下个春天的那片叶，还是现在飘落在眼前的这一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