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胜烟雨满江南》叶无咎

9、第八章 朝夕楼

　　第八章朝夕楼
　　我走至一处无人的小巷停下，“出来吧！”一个青色影子略过，立刻出现在她眼前。

　　“你跟着我做什么，还怕我跑了不成？”

　　斯翌拿出一本册子，面无表情道：“奉主上之命，前来给你送朝夕楼的消息。”我翻了几页，上面详细的写了朝夕楼的相关信息。

　　我微皱了眉：“朝夕楼的竟在相思苑里？”

　　“不知。据今为止，未曾有人查到过朝夕楼的具体位置。”

　　“呵，你们到给我找了个好差事。”

　　“主上说，希望公子能活着带药回来。”

　　“借他吉言，我便是拿不到药，也不会丢了这条小命的。也请回你家主子，就说待我拿到还魂丹后，希望他如实告诉我一件事”

　　“我会禀明主子，告退。”

　　我选了一家靠近相思苑的酒楼仔细翻了翻册子，朝夕楼是中原最大的情报收集中心。据说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一般的情报只需用钱买就成，机密情报则需经过楼主叶无咎的同意才可卖出。不过朝夕楼不卖情报给作恶之人。据说十年前，医圣便以世间仅有的一颗还魂丹为代价买取消息。

　　叶无咎以其容貌极美，性格乖张不定，风流萧洒而为人们所乐道。他也是江南第一美女绯雪姑娘的入幕之宾。

　　是夜，我一身白色锦袍，摇着一把桃花扇，进了相思苑。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迎上来，她却是不施粉黛，艳色下自有一股清丽之美，“公子第一次来吧。需要我们为您做些什么？”

　　我轻摇手中的桃花扇，嘴角微勾，“在下想要求见绯雪姑娘，不知可否？”

　　“这……”那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戒备，又随即消逝不见。

　　“可是有何困难？”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我们绯雪姑娘不接客的规矩我们也管不了。”她面露难色，余光却不住地打量着在俊美清雅的少年。

　　“哦，是这样啊，那就可惜了。”

　　“公子可是有何急事？”我的笑容愈深，“不过想和绯雪姑娘谈谈消息价钱的事，既不能见我，便只能罢了。”

　　她身形微动，戒备从眼底慢慢浮现，“公子既有急事，可否稍等？待我说与绯雪再给您答复。”

　　“那就有劳姑娘了。”看这她优雅离去的背影，我的眼里一片幽深。相思苑中琴声悠扬，我微垂下眼，自己不该趟这混水的。

　　“公子，绯雪姑娘有请。”

　　“那就多谢了。”

　　刚进门便听得娓娓的嗓音入耳，“不知公子所指的急事是何事？”绯雪半倚在榻上，一头乌发垂下，当真是美人如画。

　　“不过想和姑娘做个交易罢，我以为方才那女子应与你商量过了。”

　　她身形微动，有些诧异地转过身，“是你？”

　　“是我。”我含笑。

　　“你来干什么？”她的手抚在腰侧，戒备与凌厉之气漫开。

　　“我以为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向姑娘你买消息。”

　　“买消息？公子怕是搞错了，我这儿是相思苑，而非朝夕楼。”

　　“我找的就是朝夕楼的绯雪，而非相思苑的绯雪姑娘。”她的眼中出现狠戾之色，又随即消散不见，“你要什么消息？”

　　我微敛笑容，定定看着她，“还魂丹的下落。”

　　绯雪脸色微变，抽出腰内暗藏的软剑挥去。我身形微动，堪堪躲过那几剑却依旧不还手。“哼，果然另有所图，你既感宵想还魂丹，就别怪我不客气！”

　　“姑娘真以为就凭你便能拿下我么？”我笑意不减，白色的衣袂翻飞，确丝毫未被凌厉的剑气伤到。

　　绯雪的招式越发狠厉，“你以为我就这点能耐么？”她拔下发间的芙蓉玉簪，夹在指尖，凝聚真气射向我的胸口。

　　玉簪似箭般瞬间而至，我却在它即将没入胸口时，堪堪以两指夹住，“哼，想不到你还有点能耐，只是可惜了……”我暗道糟糕，便只见那簪子中射出十几根银针，她立刻拔剑抵挡，身形如鬼魅般移动，只听到“叮”的一声，那十几枚银针已整齐地排列在墙上，竟入木三分。

　　我一笑，看了看被划破的衣袖，有些自嘲道：“我小看了你。”抬头对上绯雪惊讶的表情，“不必这么惊讶吧？我可差点死在你的手下！”

　　绯雪按捺下内心的震撼，“你是三月城的人？”

　　我笑容微敛，“朝夕楼果然无所不知，连三月城也能查到。”

　　“不是，我们不过只是知道它的存在罢了。三月城里到底什么样我们查不到。”

　　“是这样啊，那绯雪姑娘是否可以将还魂丹的下落告诉在下了？”

　　“卿儿要买消息，何不问我？”悦耳的男音入耳，我微微一愣，又随即笑开，望着那一身红衣慵懒地倚在门边的男子，“怎敢劳您大驾？”

　　叶无咎微勾嘴角，无可抑制地笑起来，细长的眼里满是倾城之色。“哦，是如此么？可是天下间除了我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还魂丹的下落了？”叶无咎毫无顾忌地盯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叶楼主，只是不知我若要知道这消息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为何这么问？也许我会自愿告诉你。”他的笑意更深了，眼角的笑容似要振翅飞扬开来。

　　“哦，你会吗？”

　　“呵呵，这就得看你了。陪我一年，一年后我会把它给你。”叶无咎突然收了笑容，似是无比认真道。

　　“楼主，你……”绯雪突然开口，声音带了些担忧。

　　“绯雪，这件事你别管。”“…是……”“怎样？用你一年的时间换还魂丹可算值了？”

　　我微敛了眉，按捺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开口道：“若是一年后楼主反悔了，我又找谁讨去？”

　　“我若要一个人有什么做不到的，又何必要答应你的条件。”

　　“好，我答应你。这一年我会呆在这里。”

　　叶无咎的目光微闪，“走吧，我带你去朝夕楼。”

　　“让我进朝夕楼，楼主不怕我意图不轨么？”

　　“我信你，卿儿。”叶无咎低下头低低地暗道。

　　“什么？”

　　“我说卿儿能不能不要楼主楼主地叫，叫我无咎。”那一抹绝美又带些戏谑的笑容又重新浮起，“只要楼主能称我慕卿便可以。”

　　“这可怎么好呢？我只想唤你卿儿，却又想听你叫我无咎。”叶无咎微微倾身，精致的面容贴近，笑意依旧，眼里却是不容违背的幽深。

　　我一滞，垂眼不语，半饷后低声道：“……好……”无咎一笑，走出房间，来到了相思苑后的一条长廊上。

　　“卿儿猜的没错，朝夕楼确在相思苑中，就在这长廊的尽头。”我抬眼望去，廊腰缦回，烟笼雾锁，整个人似在一片云雾之中，望不见过去也看不到将来。“是雾阵？”我有些惊讶地开口。

　　“卿儿知道的果然很多啊？

　　“不过听说过罢了。”

　　“那我的千机雾阵与三月城的十里梨花相比又如何？”

　　我沉默了一会，又冷声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叶无咎不答，“怕是不值一提吧。千机雾阵所守的不过是小小的一朝夕楼，即便世人说它如何的神秘，也有人会破阵。十里梨花守住的却是一座城，又如和比得上？”说到最后声音里竟有些自嘲。

　　“又何必执着？三月城其实与江南并无差别，不过是为了城中百姓免受边境战火的伤害才有了十里梨花罢。”我看着绵绵的雾气，不由想到离开之前师傅的一番话，她说：“卿儿，你知道我们三月城为何能独立于任何一个国家而存在么？”“是因为十里梨花么？”“有一些吧，可最主要的却是因为各国的战火不段啊。这几百年来各国都忙于战争，再无暇来打三月城的主意。可是如今，离国已统一中原地区，再无国家可以与之抗衡。而三月城正处于离国边境，他们们又怎会放过我们？任那世人传说三月城的十里梨花如何坚不可催，可又如何能抵挡住十万铁骑？卿儿，我知早晚有一天三月城会守不住，可是我放心不下你啊，三月城破，离国皇帝必不会放过你。你若能离开便不要回来了罢。……”

　　“到了。”我抬起头，江南水乡的雾气里，恰若问晚的青泥石板上，细雨潺潺地落下，流水声清伶卓雅地从溪间传出，安静得熟睡的婴儿的碧波，扁舟，凝重的石拱桥依水而傍。世人眼里神秘的朝夕楼竟会是如此，像一座临水的小村，不见亭台楼阁，檐牙高啄，有的只是粉墙黛瓦，雨打芭蕉。

　　“怎么了？”

　　“很美。”“比师傅讲得还要美。”

　　叶无咎一愣，嘴角的笑荡漾开来，轻轻握住我身侧的手。我一愣，冰凉的手被那温暖包围，连心里都有了些暖意，我看着无咎的脸庞，突然想到一句话：“这世间纵有千种风情，又怎及你莞尔一笑？”我终未挣开无咎，因这温暖除了师傅，再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