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胜烟雨满江南》叶无咎

11、第十章 少年游

　　第十一章少年游

　　看着突然大哭起来的青荇，无咎微皱眉：“别哭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青荇斜了他一眼，“你哪里看见我难过了？！我这是高兴，高兴。终于有个姐姐了，我有姐姐了！”

　　驾车的灰衣人身形诡异地晃了下。叶无咎抚额，不由怀疑自己带这丫头回来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不过可以肯定自己以后没好日子过。

　　清晨，窗外的鸟儿已在鸣叫，我睁开眼，拉了帏幔，恰见一只通身雪白唯有翼尖点点残红的鸟，我翻身而起，疑惑道：“雪鸢，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守着青荇么？”微微一顿语气变得焦急起来，“可是出了什么是？”

　　“啊，啊，慕哥哥，你醒啦！”一身鲜艳的青荇出现在眼前，“呜，不对，不能叫慕哥哥了。”我看了看她手里的白色广袖裙衫，穿男装本是为了方便，并瞒不了什么人。

　　“那我叫你小姐好不好？”

　　“叫我吧。”小姐？怎么听着像大家闺秀一类的女子，用来形容自己真真要笑死人了。

　　“那我叫你姐姐好不好？”

　　“好吧，就叫姐姐吧。”

　　“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在药师谷么？”

　　“是叶无咎，他把我带来的。”我伸手点了一下她的小脑瓜，“别叶无咎叶无咎的，叫楼主，我们可在他的地盘上呢。”

　　“哼，不就是朝夕楼楼主嘛，我才不怕他！姐姐，把衣服穿上看看，肯定好看！”我有些无奈地接过，“穿呀，穿呀！”

　　“好了，我穿还不成嘛，你先出去吧。”

　　“哦，一定要穿啊。”

　　我站在镜子前，有些微怔，镜子中的女子一袭白色广袖长衫，长长的腰带垂下，微微晃动，上面的梨花栩栩如生，似要飞扬起来一般。乌黑的发垂下，只斜插着一支木簪。相较起来，眉目却稍显平凡了些，脸色太过苍白，连那唇也无多少血色，唯有那一双眼漆黑漆黑，似要将人的魂吸进去。我抚着衣上的花朵，嘴角微勾，眉目便生动起来，清丽秀美得不似一人。

　　“哇，真好看！我说的果然没错！好了，我们去逛街吧。”

　　“我们要出去？”我微微皱眉，“那我去换件衣服。”

　　“不用换了，卿儿这样穿很美。”我一愣，叶无咎已握住我的手，向外走去，“走吧，我带你们去逛逛。”

　　我微用力便挣脱开来，低声道：“谢谢你。”

　　“你是说把青荇接来的事么？”

　　“恩，还有我住的院子，这衣服我都很喜欢，所以谢谢你。”

　　“好啊，那你想怎么谢我？”无咎笑道， “以身相许如何？”看着他含笑的眸子，我突然觉得很温暖，“少开玩笑！”

　　“不是玩笑，我可是说真的！”我微笑，看了他一眼，“那你就在这等吧，等我回来再高诉你我的回答。”

　　“呜，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我可不想卿儿被人调戏了。”

　　座无虚席的天香酒楼二楼，正是一派热闹的情景。一身着灰褐色大褂，须发尽白的老翁正神采飞扬地说书，“正当那苏休哲要调戏绯雪之时，叶无咎从天而降，只瞥了苏休哲一眼。”

　　“然后呢，两人有没有打起来？”下面的听客纷纷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喏，他们在说你呢。”我笑着用胳臂肘顶了顶无咎，戏谑道。

　　“咳咳，”那老翁清了清嗓子，神秘地说道：“那苏休哲啊，一见到叶无咎就软了骨头，痴迷地瞧着，眼里哪还有绯雪啊！”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呵呵。”一身红衣的男子笑出声，眉目间竟美得不似凡人。

　　“你笑什么，难不成他们说的是真的？你被那姓苏的看上了？”

　　“卿儿放心，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那苏休哲又是何人？”

　　“姐姐竟连这都不知，”青荇从饭碗里抬起头，颇为鄙夷地看了一眼，“是当朝太傅苏荀的独生子，据说此人不学无术，尤其喜欢粘花惹草，整个一人渣。不过他到有个才貌惊人的妹妹，长得是一等一的好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我们离国第一才女。她叫什么来着？恩，让我想想……苏云什么的，苏云洛，对就叫苏云洛！”

　　“苏云洛？”我微微皱眉，“青荇，万斯离的师妹是不是也叫苏云洛？”

　　“啊，不会吧？竟是她？第一才女竟还威胁我们？！”

　　“姐姐，那不是苏云洛么？怎么说到她她就出现了？”我顺着她指的方向向楼下看去，一女子身着粉红束腰长裙，眉目精致如画，正含笑指路边的小摊对身旁的男子说着些什么，笑容甜美。那白衫玉冠的男子微侧了头，认真地听女子的话，嘴角含笑。

　　“万斯离怎么也来了？”

　　“哦，对了，姐姐知道万斯离和苏云洛的关系吗？”我摇了摇头。

　　“听说苏云洛一出生便被许给万斯离。这四皇子也颇受皇帝喜欢，苏云洛说不定是未来的皇后呢！”

　　“好了，别聊他们了，走吧，下去逛逛。”我一行人走在街上，因相貌不凡气质出众也吸引了不少注意。叶无咎靠近我耳旁，低声笑道：“卿儿要知道那些何不来问我，恩？”

　　“我可没想知道，是青荇要讲，你想讲也可以啊！”

　　“呵，正拿你没办法。”叶无咎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

　　因为难得能到街上闲逛，两个女孩都显得格外兴奋，这个看看那个摸摸，无咎只得跟着，不一会手里便拿满了形形色色的小物品。

　　咦，我的目光被一个小摊吸引住了，那小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同心结，多是红色，精致地用锦带制成菱形连环回文结，像花朵一样绽放。“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

　　“姑娘，你看这些同心结多么好看，买一个回去，定会和心上人永结同心的！”

　　我走上前，“只有红色么？”

　　“这是当然，姑娘你看这红色多鲜艳，多喜庆。”是啊，那红色多鲜艳，却反而刺痛了她的眼睛。

　　“有白色的么？”那妇人的眼神有些奇怪“姑娘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有人会要白色的同心结？”

　　“竟然没有么？”她伸出手去抚了抚那精致的结，“姑娘就买这个吧，你看这”我拿起一个简单甚至有些拙劣的同心结，红色有些退去，似一朵红花惨淡地在秋天开放。

　　“这个吧。”

　　“姑娘，你怎么？”

　　“我就要这个。”一只修长的手从她面抢过同心结，“啧啧，卿儿太寒酸了，都不买个鲜艳亮丽的送我。”

　　“我喜欢这个，再说这也不是送你的。”

　　“哎，再怎么破烂，也是卿儿的一片心意，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叶无咎弯了弯眉，拿着那同心结细细的在阳光下看，“你要的话，再买一个好了。”

　　“不要，我就要这个。”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系在腰间玉带上，“这可是卿儿第一次送我东西。”我看着他笑得竟有些傻气的面容，无奈的叹了一声，“随你了。”

　　转身离开时听见那老妇人低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这姑娘看上去挺清秀伶俐的，怎么脑子不太好呢。谁不知道，白色只有死人才会用，又有谁会愿意做白色的同心结呢？”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了，我缓了缓，扯开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阿离，不是说只要我带着它就会找的你的吗，你不要食言，师傅已经走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阿离你不要骗我，阿离，你一定要好好的，阿离你要等我找到你。

　　“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舒服吗？”

　　“我没事，可能是累了。”

　　“怎么会，才出来没多久啊。”

　　“好了，专心逛你的街，我没事的。”
　　冰凉的手被温暖包围，我看着叶无咎若无其事的英俊侧脸，心里一阵温暖，连方才的不快也一扫而光。

　　“敖，真是冤家路窄，这女的怎么阴魂不散啊？”青荇的语气有些愤恨傲恼。我抬眼望去。那一身粉色广袖长裙的美丽女子不是苏云洛还能是谁？恰好苏云落也抬头向她们这里望来，与我的眼神对上，她微微一愣，随即诧异与不屑从眼中涌现出来。

　　“你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们?啊，还有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们，小心我戳瞎你的狗眼！”

　　苏云落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有随即无害地笑了，“是吗？不过再怎么说你也得打得过我啊！”

　　“你……是，我的确打不过你，但请问你会打得过朝夕楼楼主叶无咎么？”青荇似炫耀似的推了推叶无咎，苏云洛看到无咎时眼里闪过惊羡，她愣了一会后扬眉对无咎说：“想必楼主不会插手我们女人之间的事吧？”无咎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未作答。

　　“好了，青荇。”我淡淡道。

　　苏云洛盯着我，讥讽道：“哦，是慕公子啊。”

　　“我。”

　　“慕公子当真是好本事，连叶楼主都……”

　　“我叫慕卿，苏姑娘不仅眼神不好，还听不懂人话么？”

　　“你……”苏云洛俏丽的眉微皱闪过一丝杀意。

　　“呵呵，我竟不知卿儿还有此等本事。”叶无咎低声耳语，我弯唇，回道：“让您贱笑了。”

　　“哼。”苏云洛甩袖，转身狠狠地说了句“哼，你别忘记你答应过什么。”

　　我不紧不慢地开口：“苏姑娘怕是搞错了，我不过是和万斯离做了一场交易罢了，四殿下，你说对么？”一直冷眼旁观的万斯离的深眸对上我。“是。”

　　“我希望四殿下到时候能拿出足够的砝码来与我交换。青荇，走吧，我饿了，想喝你煮的鸡汤。”

　　“哦。”

　　阳光将我们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靠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

　　耳边传来红袖昭里女子清丽的嗓音

　　春日游，妾拟将身嫁与，杏花吹满头。一生休。陌上谁家年少，纵被无情弃，足风流。不能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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