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过客》北

10、如果只是朋友，我想我会对你很好。

　　“我们从头开始一遍。”
　　几个力量把我拉了回去，“你歇着！！！看着我们排练。”
　　我可爱的社员们第一次这么一致对内，在她们眼里一向强大的人也会倒下，他们似乎也明白了要承担，看着她们执着的脸，我真想抱住他们。
　　擦擦刚刚落完泪又有点微潮的眼睛“好啦~我没事的，你们让我闲着我会很不舒服的。”
　　他们坚持要我得到下节课再上场，我只好百般无趣的在台下给他们指点位置。终于到了课间，大家都休息起来，我在黑暗中走上舞台，准确的找到他所在的方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着我，直到有人拍了拍我肩膀我才回过神。
　　“社长，我忘了舞蹈下一个动作了。你能做一遍吗？”听声音，我依稀辨认出是谁，在黑暗的舞台中只能依靠窗外的灯光辨认出人的轮廓。
　　我笑笑，难得这么好学啊“没问题，你看，我跟你说啊。。。”
　　在一个旋转中我看到他走出演出厅，孤零零的，没有人去询问他或者拦住他，更没有人和他聊天，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圈子中，我突然觉得其实他很孤单吧。
　　等到再上课时，他没有回来，我站在舞台上，站直了还没有完全摆脱麻痹感的身子，微有些虚弱，但是大家第一次都用那么饱满的精神态度去排练，把我的感觉也带了出来，甚至有人主动顶他离开的空位，不让他的对手戏变成一个人的独角戏，这么团结的大家让我忘却了所有，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可以那么坚定的要坚持下去这个社团了，原来，恋人带来的伤口真的可以从别的地方找到方式来忘记，虽然只是暂时的。
　　姚诺依旧延续着他时来时不来的状态，只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变化，虽然不停有社员在抱怨因为他耽误排练。
　　“那个姚诺，真是，还这样自我，马上要演出了啊！”
　　我笑笑，“可是你发现没，他不在会在排练的时候发短信了，而且基本上来的次数也多了，虽然经常晚，但是，毕竟也是进步，对吧。”
　　小学妹想想然后也肯定的点点头“对哦！！！社长你一说，还真的是呢，他最近都不发短信的了！！！。”
　　“小北！！！小北！！！糟了！！！”阿天急匆匆的跑进来
　　“怎么？这么急”
　　阿天已经顾不上和别人打招呼“刚听说学校打算在这次演出后解散动漫社。”
　　“什么？为什么？”我也惊得站了起来。
　　“具体不知道，你也知道，校长什么的接受不了这个，早就不太愿意办下去了，要不是因为学生们都喜欢，你又天天粘着他，要不估计当时都不会同意让你建立。”阿天喘喘气说了一长串。
　　我都听不进去了，“阿天，我想自己待会，别来找我。一会我会回来，你们自己先开始排练。”说完我已经关门，关上门的一刹那我已经哭了出来，走到拐角一部没什么人走的楼梯，我蹲下来毫无形象的大哭。
　　我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什么，就好像自己培育的一个孩子没有了一样，动漫社是学校唯一一个由学生自行创立建立发展的社团，从一开始的只有我一个人到后来近百人的人数，有一开始谁都不相信,没有人报名，到后来每次招新都要几百份申请，其中的体会大概只有我明白，学校其他社团社长平时都很给我面子也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有创始人身份的社长，以及不容小视的社团力量，甚至有社长不惜委曲求全加入我们社团当小小的社员，更有夸张的社长，主动饰演场景道具。所以这个让我自豪的孩子是多少人避难的地方，如果没有他，很多人都不会相识。
　　“我刚才看到她往这边走了。”阿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过去看看吧，我们就不过去了。”
　　我赶紧擦两把脸，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满脸的眼泪，想不到进入眼界的居然是诺诺。
　　苦笑一下，“特别丑吧。”
　　“嗯。”他闷闷的一声，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想哭就哭吧。”
　　我坐到地上把脸埋到胳膊里，开始了新的一轮，我知道自己哭的超级丑。
　　“我不会安慰人。。。别让大家担心，回去吧。”他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胡乱擦了一把“嗯，走吧。”
　　他看着我，然后点点头，跟在我的身后，一进到社团就听见大家在很气愤的大吵着，看到我进来，安静了一下，然后七嘴八舌地说着去找校长等各种建议。
　　我情绪已经稳定，看到大家这样反倒担心他们会冲动“有打火机吗？不如我们一起去把政教处点了吧？”
　　他们听到我这么说突然都愣了，看到我微笑着挑挑眉毛，大家都笑了。
　　看大家都不再亢奋了，我认真的说“我会坚持把社团办下去，即使不在学校里，在外面，以一个社会团体的形式我也会给你们一个累了可以歇歇的地方，社团存在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大家在。”
　　在场的所有人都欢呼，几个听说了这件事而跑过来的其他社团的社长们也大喊着要加上他们，我笑着看了一圈，看到诺诺时，他愣愣得看着我，仿佛从来没有见过我一样，我以为是因为他没想到刚才哭的乱七八糟的人瞬间就变成领导的样子，完全无法想象刚才的惨状。好吧，我变脸的确比较快，耸耸肩。

　　演出前两天。
　　“大家都注意，所有大道具，从今天起都不许再碰，防止出问题。”我的第一道命令发出。
　　命令发出当天晚上，“社长！！！他们刚才玩大飞来骨，把两个角摔断了。”
　　开始华丽丽得加班修补道具。
　　演出前一天。
　　“大家都注意，假发一定要早定，万一明天到不了呢？所有事情都往前提，留一个以防万一的时间出来，下次一定要记住至少提前两周。”发出第二道命令
　　命令发出第二天，“假发到不了啦！！！怎么办怎么办！！！。”
　　只好华丽丽的掏出电话借假发。
　　演出当天。
　　化妆拿假发后十分劳累疲惫的歇着，被人说我饰演的角色的杀气没有了。
　　“大家都注意，小道具都检查一遍，各自收好各自的，一定要把小的东西专门收好。”第三道命令降临。
　　命令发出十分钟后，犬夜叉小朋友哭丧着脸跑回来“姐，我把犬夜叉的耳朵弄丢了。”
　　顿时火冒三丈，眼睛都绿了。刚才调侃我疲劳的某只弱弱的缩在一边说“杀气来了。”
　　“大家都注意。。。”某乌鸦嘴突然被从各处伸来的爪子捂住了。。。

　　演出的这天正好是社团成立一周年纪念日，我们去买了四五个外带全家桶准备在演出前先为社团庆生。
　　“去房顶吧！！！去房顶吃吧。”一听这主意就是我出的，我就喜欢在高的地方周围没有东西阻碍视角，而且正好是6月入夏，也不是太热，正合适野餐。大家只能无奈的接受了我偶尔的任性。
　　说到我们学校的屋顶，那可一定要好好聊聊，屋顶就是从一个楼层的顶楼通过一个梯子爬上房顶，通常常见的梯子都是钉在墙上的形似没有顶下去的订书机钉，我们学校的也没什么特别，而我们学校不同之处在于，这个天梯的位置，它在男厕所。而我们社团吗。。。虽然没到阴盛阳衰的地步吧，不过女生的数量是不容小视的，所以当你看到某男厕所门前停驻这么一群拎着外带全家桶的男女时，估计没人敢进厕所了。
　　“男生！，进去清空闲杂人等。”随着我的一声令下，所有男生出动。
　　“报告！没有人了。”
　　“女生们，进。”我走在最前面极为潇洒，估计我人生中的壮举从此又要添加一笔率领众女生闯男厕所。
　　当我第一个爬上屋顶后，我觉得我做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正是傍晚时分，映红了的天空，微微的小风，宽阔的视野，学校周围正好是小山坡，杂草野花做了衬景，还有足够大的空地。
　　当我们各自坐下时，大家不自觉的男女生分开了了几堆，很有意思的是。。我正好处于中间。
　　“你们是把我规划到了哪批人里？”
　　她们都开始大笑，“小北是投错了胎，女人身男人心。”
　　追着他们打，诺诺静静的在最远的角落和阿天称兄道弟的吃喝着，阿天冲我眨眨眼，我感激的一笑，谢谢阿天。
　　终于在一群男生的抢食中结束了这一顿庆祝餐。
　　“好了，所有人下楼化妆戴假发。”闹完了就要有正样了。
　　看见大家都挤在下去的入口。我拉开看怎么回事。想不到竟然是姚诺，他有恐高症，我先一步下去。
　　“我在下面，我会接着你们，放心下来。”我冲上面喊道。
　　姚诺慢慢下来，有点倔强的推开我的手，我耸耸肩只是紧张的看着他，随时准备扶他一下，姚诺安全下来后，几个女生相继扶着我的肩膀跳下来，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离开了男厕所。
　　“化妆组开始先给最难化的人化，需要做发型的先做发型，其他人把道具搬到后台去。”一到社团，就开始了忙碌。
　　我站在需要做发型的人周围指导，诺诺的是一头长发，已经化好妆，不知道为什么很像女生，而且还是御姐，我蹲下来给用纸巾把嘴唇稍微擦下去点口红，我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微愣的看向他的眼睛，我们有多久没这么近距离过了？他显然也感觉到什么，也一直凝视着我，作为化妆师的诗诗轻轻咳嗽一下，我们回神，尴尬的移开目光，我赶紧把目光注视到他的唇，擦了两下，发现更心乱了，赶紧站起来，装模做样的给他梳理假发，他侧身斜靠在椅子上，对着诗诗慵懒的挑衅到。
　　“我要和你比美。。。”
　　诗诗抽住的脸让我顿时大笑，结果就是诗诗在我刚擦掉的唇上又厚厚的涂了几层。
　　演出相当成功，到我和姚诺对手戏的时候甚至有人在下面大喊他的名字，我们的戏份讲的是我演的人本是从他演的角色身上分出的一部分，所以我的心脏被他掌握，我却渴望自由，当他承诺给我自由的时候，却在还给我心脏的同时毁掉了我，让我在痛苦中得到自由最终消散成一阵风。我们排练了很久，但从来没想过这场戏最终不仅仅是一场戏。
　　演出结束后，和前来索要照片的人合照几张，我们就开始自己留念恶搞，我和阿天一人抱住姚诺的一只胳膊，抢着要他，最后这一幕被拍下来，阿天很体贴的叫姚诺和我合照，诺诺轻拉着我的手，然后又摸摸我的头，那时候我觉得很幸福，没有发现那一丝伤感。
　　突然都结束了，社员们知道我们即将离开这个校区，这是最后一次在这个活动室大家聚在一起，都分外不舍，纷纷在黑板上留下自己的大名和留言，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社团里时，最喜欢的就是看这些留言，暖暖的。
　　刚结束演出就是高考，我们高二理所应当的放了假，如今一切都结束了，我终于觉得该正视我的感情问题了，不能再逃避，经过这几天我明白我想要挽回我们之间，我做不到离开他。
　　他似乎也正有此意，“明天一起吃饭吧。”
　　“好啊，12点？”对于他的主动联系我很高兴。
　　“嗯，肯德基门口。”
　　“ok~”
　　发完这条短信后我就发现我悲剧的欠费了，不过既然都约好了，那就没事了。没想到事情才刚开始。
　　第二天我准时到了约定的地方，他还没到，天很热，我却穿的很厚，因为这是妈妈新买的裙子，我从来没穿过，在学校也很少穿裙子，想要给他个惊喜，半小时过去了，我发给他的短信一直没回，有点着急的打过去电话却是关机。
　　“老公，你再不来，你老婆要变成烤猪肉了啊~”
　　“老公，这样站在门口很丢人唉~好多人在看我。”
　　“老公，你怎么了？你不会出事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都快两个小时了，早已经汗流浃背又生怕走进屋里会错过他，他最近胃很不好，会不会有什么事？
　　事后我想过，如果我没等在那里多好。
　　等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候，我看到了远处骑自行车正在往这边过来的姚诺,放下不安的心，然后偷笑一下，让我等这么久，哼，装没看见你，低下头好像思考一样。
　　怎么这么久都没过来？忍不住抬一下头，正好他骑车从面前经过，微怔一下，他没看见我？
　　“姚诺？”忍不住喊出声。
　　如果时间能倒退，我真希望我没有叫住他。
　　听到声音回过头的不仅仅有姚诺，还有他身边一个和他说的正开心的女生，看到我他很惊讶，停下车子退回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问题倒把我问蒙了
　　我有点慌了神“你不是约我出来吃饭吗？”
　　“我后来给你发短信说我今天有事不能来了，你没收到？”他也开始紧张了。
　　“我。。后来欠费了。”我看看远处还在等他的女孩“你要有事就先去吧，我没事，你别让人家等你了，我买点吃的去朋友的店里就好。”
　　这种时候，我觉得也应该理解一下，再说这事又不能怪他什么。
　　如果我知道后来我会如此恨自己的善解人意，那时也许就会稍稍任性一点。
　　又纠缠了会，他很歉意的不舍的离开，我买了点吃的就去了不远处的朋友的小店。
　　这辈子我想我最后悔的就是那天我去了朋友的店里。
　　在店里和朋友玩啊闹啊聊了几个小时，一看天色不早了。
　　“哥们，陪我照个大头贴呗，帮我气气我对象，让他又和女生出去。”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朋友只能无奈的同意了。
　　到了附近的大头贴铺子，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打开一看是妈妈，
　　“打电话怎么不通，赶快来奶奶家。”
　　这才注意到朋友的店里没有信号，正要回电话，嗡嗡嗡，连着好几条短信过来，打开一看有妈妈继续催我的短信还有三条诺诺的。
　　打开第一条，“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等那么久。”
　　看他这么歉意，我还小开心了一下，还是很在乎我的吗，看看第二条吧。
　　“我就是一混帐，我混蛋。。。”
　　唉？有点夸张吧，赶紧给他回让他别瞎想了，还有一条啊，看完最后一条再回吧。
　　“我们分手吧。”
　　咣当，我把旁边的册子都碰掉了，正在看照片的哥们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拿起包我就往外跑。
　　走到大街上，这里就是他家的附近，我边打电话边到处张望，希望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他却始终不肯接电话。
　　我手都按不准按键，用很久才发出去短信。
　　“为什么？”
　　这时妈妈的电话插了进来，“莫北，你给我立刻回来，全家都等你一个人呢。”
　　“我知道了。”应付了一下烦躁的挂了电话。
　　他的短信也到了。“是我不够好，因为我伤害你太多了，我觉得我们只是朋友的话，我会对你更好。”
　　他在胡说些什么？我痛的想蹲下来，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挽留他，发了很多，我自己都知道我根本语无伦次，但是他却第一次让我有种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般的感觉，在摇晃的公车上，我觉得我的无力和眼泪都被摇了出来。他再没有音讯。
　　只剩着残羹剩菜的餐桌显示出刚才这一家人应该是很快乐的，我到的时候，面前就是这样一堆丰盛的剩菜，强颜欢笑，根本吃不下去什么还要硬是嚼一点东西，眼睛始终不离手机，生怕会漏过他的信息。
　　怎么回到的自己家我不知道，我暗示自己这一切只是梦，下午明明还很美好，现在怎么会？他一定只是一时心情，平静下来就会很好的，可是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谎言。
　　我满脑子的不解，他怎么可能，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抛弃我，我做错了什么？他伤害我太深这样这样的理由我怎么可能接受？为什么他会离开？我们在一起还差三天才到四个月啊，为什么会就这样的结束？
　　我在无数个为什么中昏睡在湿透了的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