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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想到从前,我们都笑了,都哭了 ...

  •   新学期的课程也没多大新意,无非是继续在数理化中徘徊。偶尔的英语、语文就好像一种调剂。语文老师对我已经是又爱又恨了,我这个人很有惰性的,担心理科学习的形势严峻,索性文科放一边全靠吃老本完成任务。别说老师失望,我自己也失望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文理分科让很多人迷茫的一个抉择我是这么波澜不惊了,我根本就是入错了门。像我这么文艺的人就该去文学的世界受熏陶,而不是在这里纠结于电场和氮族元素。
      开学第一天往往都是轻松的,各科都以传达短期学习目标为主,再加上一些老师对课堂纪律学习方式的要求。这一天是我一学期中最勤快的一天,无论老师如何喋喋不休,我只会拿出早就买好的漂亮本子记下来,根据自己的爱好把它们分配成各科笔记。每一本都是本人精挑细选,其中不乏相对奢侈的韩国进口。我的零花钱足够支付那些花里呼哨的文具,女孩子嘛,就喜欢小细节。
      王挚还是喜欢把所有的笔散在书包里,随时要用随时掏出一支,其中是否有残破的、笔油用光的就不得而知了。这也好过某些人连支笔都不带就来上学,邓煊转着我那只一端大毛球的韩国圆珠笔直嚷着手感好。我看他技术有限,摔了又摔,心痛难耐又说不出口,一狠心就送给他了。小心翼翼又拿出一支超细的,同时鄙视着自己喜新厌旧的臭毛病。
      语文老师这个尽职尽责的人物第一节课就要求写现场小作文,我们59个人里有60个不情愿啊。发作文纸的时候我的内心就开始压抑,一直压抑到题目出来大家都开始动笔。古人常借流水抒怀,请引用诗句并叙述自己从中得到的启示?我不假思索地写下:“古人云:‘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赞美祖国大好河山?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于是几笔勾掉了。又想到了“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可是我明明记得前面还有三个字“君不见”。什么启示呢?赞美黄河有多黄,或者劝酒多豪迈?这深度够吗?我匆忙把这一句也划掉了,听着教室里奋笔疾书的沙沙声,内心很是浮躁。忽然我脑中灵光一现——桃花潭水深千尺!可是顿时又蔫了,下一句我忘了!我在勾画得惨不忍睹的第一行写下“桃花潭水深千尺”,又划掉,然后不死心又写了一次。经过长达一分钟的思索后我彻底放弃了,气急败坏地使劲乱涂,就在这时,让我难以面对的一件事发生了——作文纸破掉了。
      这使我什么心情都没了。挨到下课我也没把作文交上,语文老师看似很不满。
      “老师我没心情写,下节课补交。”
      “为什么?”气氛紧绷处于一个临界点。
      我小声嘟囔了一句,“纸漏了……”然后举起我那张破了一个大口子的作文纸。邓煊和王挚都很不配合地狂笑起来。
      老师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是态度不好想偷懒。我无力辩解,王挚揉着我的头发不温柔地说:“怎么不问我,下一句是‘不及汪伦赠我情’啊。”
      “送我情好不好。自己都文盲了,还不忘耽误别人。”
      我忽视着他俩大眼瞪小眼的互相调侃,一个人苦闷地趴在桌子上。我一定是神经错乱才会因为一张纸搞出这么一件事,我甚至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如此失常的原因。然而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就发生的事,多年以后我终于明白,我之所以那么较真,那么紧张一个诗句的启示,完全是因为自尊心强,我希望能给重视我自身价值的老师一个积极的回应。

      班主任总有些奇思妙想,像我们高一时一样,每天下午第一节课前的半小时作为全班午睡时间。秋日的中午日光依旧浓烈,看不清太阳的轮廓,好像漫天都是金光灿灿。我很庆幸自己没有魔障,不然看到阳光也会觉得阴暗。
      我伏在课桌上还在介意着语文课上的事,王挚抱着她毛茸茸的抱枕倒在桌上,双眼的睫毛不时轻颤。我拿起自己马尾中的几束扫着她的长睫毛,看她懒洋洋地闪躲,心情豁然开朗。女孩子间无法说明的情绪会在那些彼此依靠的岁月里生根发芽,那些带着巨大能量的细致的事情,给了我们或多或少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里想起了不和谐的鼾声,就像在平静澄澈的湖面投掷了一条一条的石子,那些熟睡的、昏昏欲睡的、干脆没睡正在发呆的都清醒过来,大家面面相觑开始查找声源。王挚起身好奇地向四周张望着,这个人不出意外地被发现了,然后全班发出了压抑的笑声,该同学丝毫没被影响,依旧沉睡着。他的同桌一边用手指着他好似昭告天下般,一边随波逐流地开心笑着。
      班主任笑着摇头,走出了教室。王挚眼睛眯成一条缝转向我,“刚刚有人偷袭我,你检举一下。”
      我见她这么说,便嘻嘻哈哈地往前一指。王挚像是明白了我的意图般,点点头做出“哦”的口型,从书桌里淘出一罐开封的零食。
      “邓煊,赏个脸。”
      邓煊看着我俩强忍抽搐的脸,迟疑了一下,还是从里面拿了一颗,转过身去。
      我俩笑趴在书桌底下,我一手搭在她肩上,“你总把不爱吃的带来恶心别人。”
      “怎么味道怪怪的?过期了吧?”
      我俩眼泪都笑出来了,王挚连忙说:“不可能,进口的。”
      “哼,怎么不可能,连你都是过期的。”
      后面河马大喊着:“什么过期了?过期了我要!”
      这回王挚彻底笑不出来了。我和邓煊笑得毫无形象,互相捶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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