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夜雨露安

10、梦境*第二次逃跑，成功！

　　　七岁。宫廷盛宴。小小的蕊儿看着那个坐在皇子席落寞的身影，悄悄的想，那么温和的九皇子为什么会没人理睬？她走过去，悄悄的拉拉他的衣角，说，以后我同你玩好不好？九皇子瞬间流光溢彩起来，蕊儿甜甜的笑了，觉着九皇子其实不比小九九难看。小九九在一边阴沉着脸，想发火却又隐忍。

　　八岁。跑马场。蕊儿无助的紧紧抓着惊马的缰绳，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也许下一刻就会死掉。一个人影斜斜的飞过来，紧紧的抱住蕊儿，在砂石上翻滚的时候，尽全力用自己的身躯护着她。她痴痴的看着他的伤口，听着他焦急的呼唤：“蕊儿，没事了没事了，有琪哥哥在……”她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刚刚吓呆了的小九九也跑过来，揽过蕊儿，不住道歉安慰。

　　九岁。驸马府。蕊儿悄悄的溜进爹爹的书房，躲在书架后面，从书缝中偷看琪哥哥老气横秋的行拜师礼。看我，看我，蕊儿在心里默默的念着。恍若心灵感应，琪哥哥望住她的方向，飞速的眨了眨眼。蕊儿不禁脸红，低下头，心里却比百合花蜜酒还甜。小九九在身边不屑的哼了一声：“好端端的来学什么诗词礼义，摆明了不安好心。”

　　十岁。乐府宫。蕊儿陶醉的看着琪哥哥，优雅的演奏着动人的旋律，便吵着要向蓝眼睛乐师习乐。无奈禀赋不佳，蕊儿如何努力也不及琪哥哥的项背。她沮丧的用手指敲着同一个音符，想什么样的妙人才配得上雅致无量的琪哥哥？琪哥哥拍拍她的背，拿出一首俏皮的小曲，一遍遍的给她示范，直到她能流利的弹奏。然后，琪哥哥用低音配合，甚是悠扬。她笑了，琪哥哥也笑了：“蕊儿弹这首曲子比谁都棒。”小九九道破天机：“那是因为除了她，没人弹这个。”

　　十一岁。凤仪宫。今天的姑姑很不对劲，蕊儿敏锐的觉察到。一大早，姑姑就不停的走来走去，望着窗外出神；时而微笑，时而颦眉——似乎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黄昏时分，起风了，姑姑更加心神不宁。最后，她仿佛下了大决心般，吩咐人明天一早便送蕊儿回驸马府。正在这时，琪哥哥突然跑了进来，神色凝重：“皇后娘娘，夜来风疾，还是不要外出的好。”姑姑怔住，望着他，好久才回过神来，轻轻一笑：“多谢九皇子的孝心，本宫记得了。”外面逐渐乌云密布，最后雷雨交加。姑姑失神的看着窗外，对蕊儿说，却更像是对自己说：“蕊儿，记住，有时候为了某些更重要的事情，有些事情必须放弃。即使那是你最不愿放弃的，你也不得不这样做。”隔天，听说蓝眼睛乐师在御花园染上风寒暴毙。蕊儿躲在琪哥哥温暖的怀抱里痛哭，虽然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可是她却不能想象那样善良亲切那样与世无争的蓝眼睛乐师也会淹没在这无止无尽的倾轧中，而且和姑姑有关。小九九跑过来，拉起她就跑，急匆匆道：“快点！母后病了，怎么都醒不过来……”

　　十二岁。御花园。蕊儿坐在石凳上，拿着一枝桃花，紧张的一瓣一瓣的数：“琪哥哥，爱我，不爱我，爱我，不爱我……爱我！”蕊儿心底有无数的声音在欢呼，她无声的笑了。会不会算错了呢？蕊儿坐下来，取了另一枝桃花，重复刚才的动作：“琪哥哥，爱我，不爱我……”“爱你！”身后传来琪哥哥戏谑的声音。蕊儿面红耳赤，转身想要跑开。琪哥哥抓住她，按她坐下，从怀里取出一支银簪子，簪尾坠着一颗活灵活现的小鱼儿。他细心的将银簪插入她的发髻，拥她入怀，无可奈何：“傻丫头……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么？”甜甜蜜蜜没几天，琪哥哥奉旨去豫源赈灾。蕊儿去窑里烧了一块瓷片，又请国师放在佛坛前祷诵佛经七日七夜，作为给琪哥哥的平安符。小九九妒，亦求之，未遂。

　　十三岁。多事之秋。刚毅的帝君拖泥带水了两年，终于倒下了。姑姑下旨，命诸皇子赴玉印寺为帝君祈福。小九九没去，他已先一步奉旨去修陵。蕊儿挂念在庙中没有油水的琪哥哥，悄悄前去探望。不料发现国师禅修的净室中，居然有地下暗道。两人一路探险，竟至皇上龙塌前。正欲离开，却见姑姑同萧妃正在密谈，两人藏于帷后偷听。

　　萧妃春风得意：“姐姐，可真真是世态炎凉。前些时日，宫里的妃嫔们还都对您惟命是从。昨儿起，我哥哥围了宫，也不见那些人和您走动了。所以呐，那些个收买人心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姑姑云淡风清：“妹妹自然不屑于此。”

　　萧妃眉头一皱：“姐姐可是嘲讽我在皇帝那里用尽心机，依然不能跟您这不守妇道的皇后争宠？”

　　姑姑脸色苍白：“妹妹，你弄错了。妹妹以为皇上宠你还是宠我？其实，他恨死了我们。你设计害死了阿瑟，而我，夺走了阿瑟的心。不错，皇上喜欢男人，喜欢阿瑟。只不过忌惮萧家和慕容家，否则你我二人岂能活到今天？你想想看，你在宫里恣意妄为，皇上护着你；可是你动到我头上，他又护着我。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我们姐妹的姓——我早就知道，对这一切我都厌恶透顶。当初我想一走了之，结果却是不能……可怜的阿瑟……”

　　萧妃骇然，一时无话。又道：“不过妹妹有件事还不甚明了。还望姐姐明示。”

　　姑姑恢复从容：“但问不妨。”

　　萧妃问道：“御林军向来听从慕容家指挥，为何这次却毫无动静？”

　　姑姑展颜一笑：“那是因为他们正在京郊，保护子玖，陪着他修陵呢。”

　　萧妃脸色微变：“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姑姑冷笑：“妹妹心知肚明，何苦再问？”

　　萧妃咬碎一口银牙：“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姑姑悠悠道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妹妹宫里少了那个皇上酒后临幸的小宫女，就传出妹妹有喜，未免太巧了吧？萧家的野心，朝野皆知。所以啊，等妹妹真正有喜，我就抱过来替你养着。现如今，妹妹煞费苦心，算不算为他人做嫁衣？”

　　萧妃摇摇欲坠。

　　姑姑继续说下去：“两年前，阿瑟走后，皇上思念成疾，加之心中愤恨不得发泄，就反反复复的病着。前些天，国师告诉我，皇上大限就快到了。我知道你们萧家也要动手了。所以，我就打发子玖去修陵，打发人陪着，防着你们萧家胁迫劝诱他坐上那个龙椅。现在，只能子琪做皇帝啦。再给妹妹一个忠告，子琪称帝后，妹妹不要再动什么歪脑筋了——国师说过，他有帝相。啧啧，听说他亲生的娘，生下他后，就被沉河。而今，你帮着她儿子称帝，也算是补偿吧。”

　　琪哥哥面色发青，攥紧拳头，关节因用力而青白。他身体抖得太厉害，牵动了帷幔。

　　萧妃马上大声喝问：“谁？谁在那里？”

　　蕊儿见状，当机立断，将琪哥哥推入密道，自己蜷在那里装睡。

　　刹那间，萧妃已经撩开帘子，恨恨的瞪视着蕊儿。蕊儿则无辜的揉着惺忪的睡眼。

　　姑姑眼神清明，待萧妃走后，叹气道：“我们慕容家女儿，原都是有些痴的……”

　　十四岁。大局已定。蕊儿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开：姑姑看破世情，遁入空门；姐姐痴心不改，自杀殉情；慈祥的爹娘，见局势难以揣测，带领全家上上下下避居西蜀，远离是非。倔强的蕊儿只想着琪哥哥称帝前的那个承诺，含泪挥别父母，孤身一人留在宫里。琪哥哥登基快一年了，蕊儿见到琪哥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她越来越惶恐，直到皇上大婚那天，所有的担心都变成了事实。仪式结束后，蕊儿按照规矩拜见皇上及新皇后。她在心底已经有了了断——果然还是如姑姑所料呵，帝王都是没有心肝的，即使曾经有过，后来也没了。她笑着将银鱼簪送给皇后，又转向年轻的皇帝，扯下他脖子上那道平安符，说：“如今天下太平，皇上是用不到这个的，我收回来罢。”太后在一旁怒道：“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示意皇后：“约束后宫，本是皇后分内的事情。皇后，你教训安庆公主，以此立威。”蕊儿看到太后眼底的那抹狠毒，明白自己命不久矣——已经苟活了一年，今天恰巧给了他们下手的机会。她凄凉的笑了：“琪哥哥，从此以后，你我再不相干。”皇后轻声慢语：“安庆妹妹，你且忍忍，本宫只掌嘴一下。”出手却稳准狠，随着这一掌，蕊儿轻飘飘的飞向擎柱，撞上，倒下。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琪哥哥发疯般冲了过来。

　　KAO，是不是掉进邓不利多的冥想盆里啦？不管怎样，我明白了，明白了这些复杂的恩恩怨怨，明白了小九九不得不死。而王子爱上别个它，它就是权利和复仇。我闭着眼睛，阵阵头痛，那种心酸的情绪还在。估计小皇帝对我用的东西是比冥想盆还要高科技的产品，没听说哈利波特在冥想盆里可以感同身受当事人的情绪。

　　“蕊儿，你醒了，瞒不过我的。”温和的声音响起。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下意识轻声唤道：“琪哥哥……”

　　喜悦在这个小皇帝的脸上一层一层荡漾开来：“蕊儿，好了，你都记起来了是不是？”

　　他轻轻的抱住我，一如梦里的温暖，喃喃道：“萧家被我扳倒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其实，这是一个很浪漫的场景：深紫色天鹅绒帷帐随着微风簌簌而动，橘黄色的宫灯在墙壁四角散发出柔和的光，着绛紫袍子的俊男在我耳边如泣如诉；其实，我的心里不是不感动的。但是，我那处女座MEAN性格又开始发挥作用，我冷静的问：“那么你呢？能伤害蕊儿的恐怕只有琪哥哥吧。”

　　皇上神色仓皇，我继续：“从此以后又怎样呢？新的皇后是哪位臣子的女儿？即使你用别人代替蕊儿出嫁冰国，恐怕蕊儿以后的身份还是见不得光吧。你跟蕊儿之间的誓言早就不在了。”

　　皇上用力的抓住我，深深的，深深的看着我。

　　我越想越气，TMD，这算什么？整个一包养小二奶的混蛋玩意儿。

　　我恶狠狠的说：“我不是你的蕊儿，蕊儿已经死了。”

　　我马上意识到逞口舌之快的恶果，皇上面部表情立刻狰狞，道：“你说什么？”

　　我怕了。知道真相的小皇帝一不高兴赏我一个凌迟，我就彻底嗝P了——我不怕死，我怕痛。

　　我软下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当一个人曾经爱你的人不再爱你的时候，她就是另外一个人了。皇上，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您也得到了您想要的。这样，不好么？”

　　皇上惨笑：“不爱我了么？那么多年了……真的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他闭上眼，眼角湿润。再睁开的时候，却很坚决，他说：“蕊儿，我知道你不再信我。将来怎样，我只能尽力做。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在我身边……”

　　得，宁跟明白人吵架，不跟糊涂人说理。我顺水推舟：“好的。可是蕊儿很困很累，可不可以再睡一会？”

　　皇上看看我，神色很复杂，百分之九十绝望，百分之十期待。半晌，他终于点点头。本来他还要在我身边看着我入睡，幸好李德春回禀说冰国使者等候接见，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我确定他走后，一骨碌爬起来。我现在在皇帝寝宫，应该有梦中的密道才对，却不知道机关在哪里。那年代肯定没有光感，热感，记忆芯片之类的先进科学，所以没有指纹锁，瞳孔锁那么复杂。四处摸打滚爬，没见有什么凸起的开关。我沮丧的准备摔烂床前小几上的花瓶，泄泻邪火。无心插柳柳成荫，当我发现花瓶纹丝不动的时候，灵机一动，顺时针转了一圈——奇迹出现了，帷幔前慢慢出现了一个圆洞。

　　BINGO！我吹了一个口哨。国师那个老狐狸，不早点告诉我有密道，害我浪费了大好青春。我正要跳下去，却见萧渊逸站在门口。

　　我想了想，道：“我要跑路啦。你要照看你妹子，又要效忠皇上，是不会跟我走的。以后我罩不了你啦，凡事自己多小心。”

　　贪婪的多看他几眼，想要记住他的样子：“只可惜你送给我的那幅画，现在取也来不及了。我不想再回到这里来，只好说后会无期了。”

　　我总结陈词后，毫不犹豫跳下去。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开始找梦中暗道内那个控制阀门。等等，系咩情况？萧渊逸居然也在！他笑了笑：“取画太麻烦，以后你还是看实物吧。”

　　于是，我的芳心激动的跳啊跳，一直跳到国师禅房内。

　　国师在禅房内眯着眼惬意的享受香茶，似乎等着我们的到来。

　　看到我灰头土脸的钻了出来，他又是招牌笑容，开口道：“公主……”

　　我打断他：“别跟我讲大道理！别跟我讲命运！我想明白了，我走到哪里，命运就在哪里。哼！”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国师很无厘头，比某贺岁电影中某神还闲。我骠悍的瞪着他，如果拦着我，就让小萧同学把他拿下。

　　国师微微一笑：“公主，老僧正是要向您道喜——恭喜您逃出来。接下来您还会遇见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您所经历以及要经历的，这就是命运。”

　　我对哲学一窍不通，对这套唯心主义没有什么反驳之词。我看看他，突然想到小皇帝那里还没有善后，谄媚道：“国师，您是高人，自有道理。那个，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你这么神通广大的，能不能搞点药啊粉啊的让那个正演苦情戏的小皇帝忘掉我？我可不想东躲西藏一辈子。”

　　国师又笑了，高深莫测：“公主不用费心。前些日子，皇上问我要了‘忆年华’的同时，也要了些‘忘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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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的留言：）
虽然我有写不下去的感觉——当初是想轻轻松松集恶俗大成，现在好像有点跑题。
however，先让他们跑出来吧
下一掌的标题应该是“他乡遇故知”
希望有时间有心情更新：）
ps：最近写event summary写多了，好像前面的梦境都是这个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