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洋》影start

3、三、神奈川的海岸

　　从横滨开车去藤泽，会经过狭长的海岸线，无比美丽，那是上海看不到的风景。

　　神奈川海岸队没有球队经纪人，或许，这里的篮球队没几支会有职业的球队经纪人，未成气候。教练是圈内很有名的安西光义，他曾经是日本国手，后来做了大学教练，当初没有JPB的时候，大学篮球赛象征日本篮球的至高点。补充一句，湘北高中曾经的教练是他，流川枫和樱木花道都是经由他培养的。不过，安西教练并不多管事，他常常坐在场边喝茶，像KFC的上校爷爷雕像。球队的事务基本都交给稍年长一点的牧绅一和藤真健司。
　　他们两个人与我同龄，高中时就是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人物，后来还是选择了篮球作为职业；流川枫和樱木花道就比较简单了，他们的成绩本来就不怎么样，也考不上好的大学，加之两人对篮球的执着，做职业篮球手是最好不过的选择。这些都是彦一告诉我的，他小本本里的故事包罗万象，连其他队的队员都有或详或疏的介绍，对于熟悉的人，他都能把家底翻出来。说到仙道的从业动机，他也是说得和牧还有藤真的情况差不多，对篮球的执着加热爱。包括连仙道迟到的理由，彦一一样有整理，不知道今天他会用哪个，队友都已经训练了一个半小时了，他还没到。

　　两个小时后，仙道开门进来了，还一手插口袋大模大样的，红毛樱木冲上去，给了一掌，“臭仙道，又去海边老头乐了，哼！”他却仍旧一脸乐呵呵，“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少得瑟，谁要等你！”樱木刚想转身不再理睬那家伙，又想起什么转过来对仙道说：“对了，门边那个女人和彦一一直在等你。”仙道顺着樱木手指的方向朝我看过来，一脸疑惑。
　　人都到齐了，藤真把大家集合起来，我开始做自我介绍。关于我的姓名，我单名一个秋，这个很好翻译，秋在日文里作あき，读音是Aki也就是亚纪。但我的姓在日文里没有对应的词，所以我就让大家简单称呼我亚纪。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和在座的篮球运动员签约，今后会负责他们的比赛安排，转会事宜，还会代替他们去和媒体、品牌等等打交道。
　　签约遇到阻碍，很正常。
　　为什么要你安排比赛啊？——因为日本职业篮球发展的话，就会出现很多商业比赛，纯属娱乐性质，你们可以选择不参加，这点需要经纪人去沟通时间和出场费。
　　转会的事你怎么管？——起草合同、运动员的发展培养计划等等，还有很重要的转会费、工资酬劳，这些我可以去谈判。
　　媒体、品牌是怎么回事？——接受媒体采访，安排通告时间；为品牌代言的相关事宜去和品牌方面做交涉。
　　“什么广告代言，跟打篮球有什么关系，我樱木花道可不是那么爱现的人。本天才一向靠的是真材实……”
　　“大白痴。”
　　“喂，臭狐狸，我看你就是想去抛头露脸，那样你就能出名了，我猜得没错吧，看你那副德性。”
　　“哎，真伤脑筋啊。”
　　作完解释，他们却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地你一句我一句。仙道你伤什么脑筋，我伤脑筋才是。
　　“就是啊，我们篮球打得好好的，干嘛要和媒体广告扯上关系。”
　　“对赢球又没有用。”不少队员在下面议论纷纷。
　　遇到困难，很正常。
　　“当然有用了，因为皮革马列翁效应。”
　　“皮革马列翁效应”也称“期待效应”：期待具有一种能量，它能改变人潜意识的行为，这些行为又会带来期待的结果。如果老师认为两名旗鼓相当的学生中，一名聪明过另一名，那么那个被认为更聪明的孩子成绩就会比较好，老师的期待造就了结果。如果球员出了名，拥有了大量的球迷，那么他们相信神奈川海岸队应该拿联赛冠军，神奈川海岸队就会拿联赛冠军。
　　说完一段心理学知识的专业概念，如预期那些家伙默不作声，我一个一个对触他们将信将疑的目光，我的坚定可以获得最大化的信任。
　　只当视线进入那个面无表情的流川枫的冷冽射程后，我几乎有一种条件反射差点退缩，他动动薄唇抛出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
　　我倒吸一口气，真是一个嚣张难搞定的家伙。
　　“Ok，说点实际的。你们除了神奈川夺冠还有什么目标？国家队赢比赛，去NBA打球？打世界顶级的联赛，那样才会进步更快吧，那么国家队才会更强大吧。可是世界上没有什么职业联赛是纯技术战术的，越专业越商业，别以为NBA的星探会远赴重洋，看上一个在本土都无名无姓的小卒。”我顿了顿，挑了挑口气，“职业联赛是想赚钱，不是作慈善。”
　　我快速扫视四周，以观察效果，还不错。
　　“我来这里的最终目标是让在座的至少一位去NBA大放异彩，成为顶级球星，而我也可以实现成为顶级体育经纪人的梦想。”
　　说完，我重复刚才的审视，这次从流川枫开始，有点出人意外——他冰凉的眼神里透出一道坚定不移的光。

　　我说完要说的，则拿着合同坐进了休息室，等待谁会感兴趣，进来和我谈谈细节。那天，只有一个人进来，他通篇看了一遍合同，却没有任何的疑问就签了名字——流川枫。

　　以湘南海岸线而闻名的海滨在盛夏能够驾驶快艇、冲浪、游泳，因而享有盛名，素有“东方的迈阿密海滩”之称。而已深秋，略带萧瑟的海风让人退缩，但那蔚蓝的海天一色没有边际，仍旧有着吸引力，我说了，那是上海没有的景色。

　　有人在岸堤上垂钓，不是老头儿，而是仙道。
　　我还未走近，他就转过头，发现了我，“Hi！”
　　“原来这就是樱木说的老头乐。”
　　他点点头，嘴角始终上扬着。我不明白他哪里来那么多可以高兴的事情。
　　我在他身边席地而坐，他钓鱼，我欣赏风景。
　　“你不怕把裤子弄脏吗？还是浅色的。”经他提醒，我才注意到自己原来穿了条米色的窄腿裤。仙道站起来，要把他的小板凳让给我，我坐着没有动，“算了，脏都已经脏了。”他没有硬把那破板凳塞给我，而是再次点点头，在我身边坐下，将他的座驾晾在一边。
　　“你研究心理学的？那个皮什么翁的效应，我听听还挺有道理的。”
　　“做经纪人，就是靠谈判，不弄点专业知识，怎么忽悠人。”
　　“听说流川上次已经被你忽悠成功，和你签约了。”我也点点头，嘴角浮上一丝笑。
　　“你不是日本人？”他突然转换话题，让我一愣。
　　“我的日语还是有口音吗？”
　　“哈哈，不是这个意思。”他摆摆手，“怎么会来这里工作的？”
　　“我本是来旅游的，然后想在这里工作，就做了。”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活？”
　　“什么活？”
　　“做我们这帮人的经纪人。”
　　“怎么听你的口气，做你们的经纪人是很低贱的活？根本没人做，就我来干。你这是算看不起我这么一个□□人吗？”
　　“不是啊！”他拼命摇手，脸上一阵委屈一阵担心，急忙解释道，“这工作怎么能是低贱呢，那我们算什么了？”但他很快又一脸温暖的微笑，“你原来是中国人，难怪。”
　　“难怪什么？”看他有趣的反应，我刻意没有给他多好的脸色，质问道。
　　“额，怎么说呢？真伤脑筋呀。”
　　“那就不要说了。”我浅笑道。
　　仙道钓鱼，我看风景，就这样沉默着。
　　看久了，无所事事，我拿出一只烟，仙道看看我，先是有那么点惊异，只一刻，然后也向我索要了一根，我给他点火，再给自己点上。
　　“抽了我一支烟，那就签3年约吧。”我吐了一口烟圈，跟他说起正事。
　　“什么？一支烟就要我签卖身契？”仙道才吸上一口，烟就先暂时停留在了指尖。
　　“我还没给流川烟呢，他也爽快地签了。”我用轻佻的眼神看着他，以表达流川多干脆，你却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
　　仙道小叹一口气，“那家伙。。。”没有说下去。
　　“你签吧，不会吃亏的，别小看我这个□□人。”我继续给他施加压力。
　　“这算忽悠？”
　　“绝不是忽悠。”
　　“合同呢？”他掐掉了仅燃了一小段的烟，一手却始终拿着鱼竿。
　　我从包里掏出合同，递给他，他单手接过后，放在腿上，看也未看直接翻到最后，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短小的钢笔。拇指轻推笔身，快速地将笔头转至食指中指间，抬手将笔套衔在嘴里，执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内容只字未看，直接签名的样子还真潇洒。
　　喜欢钓鱼还随身带笔，真是爱好和习惯都无比奇怪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