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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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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愈狂,在透露着破败气息的废墟间掠过,发出“呜”的一声尖啸,卷起的雪花在空中打着旋,纷纷扬扬,落到仍然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伏在重楼胸前的徐长卿身子一震,旋即越来越僵硬,显然已经从失控的情绪中醒过神来,又发觉了现下的暧昧状况。
重楼能感觉到徐长卿缓缓深吸口气,略平复了心情,便离开他怀抱站直身体,只是视线不敢与他对视,低声道:“……徐某失态,请阁下见谅。”
等了许久也不见回应,徐长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重楼。只见重楼面无表情,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艳红眼瞳中光华流转,却看不出主人此刻的情绪。
徐长卿便又转开视线,却仍能感觉到那似火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逡巡。
竭力抑制住不自在的感觉,徐长卿在心中措辞许久,方才勉强开口道:“……徐某告辞了。”说罢略一欠身,便转身离去。
未及踏出一步,已被阻住了去路。
火焰味道笼罩了徐长卿,大片的赤色挡住了视线。魔尊重楼挡在他面前,微俯在他耳边,魅惑得近乎带了一丝笑意地道:
“姓徐的,利用完了——就想逃么?”
徐长卿一怔,随即觉得面上渐渐热了起来,脚下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径直迈步离开。他定了定神,道:“阁下……阁下意欲何为?”说完了觉得这话意味有些不对,但又无法再开口解释些什么,忽地想起重楼方才所说的话,只得咬咬牙道:“……不知阁下想听什么琴曲?”
重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徐长卿慌乱得不敢抬头,白皙的脸上却渐渐浮起了一丝红晕,慢慢扩散开来,最后连线条优美的颈子都微微地发红了,不由得更兴起了看他窘迫样子的心思,故意等了半晌,才道:“此处不便,换个地方罢。”说罢披风一卷,红光一闪,两人已是消失了踪影。
秦川遥遥,秦风滔滔;哀思缭缭,杳若烟硝。《秦思》本是一曲怀古之作,曲调喑哑,曲意苍凉,本来暗合徐长卿的心境,此刻却大失水准,无论如何也奏不出往日的伤怀神韵,琴音听起甚是枯涩,毫无空旷辽远的气象。
重楼坐在雅室一侧执杯自斟,闻曲自饮,半晌“哼”了一声。徐长卿本已十分拘束,听得重楼不满,手底更是混乱,竟不慎错了几个音。他心中羞愧难当,只盼重楼未曾察觉。可惜重楼小酌几杯后,冷冷道:“这可比你从前奏得差远了。”
“啪!”却是徐长卿手一抖,挑断了一根琴弦。他索性推开琴,转向重楼,道:“阁下怎会知晓徐某在——在蜀山之事?”重楼不料徐长卿仅凭他随口一言,便已想到极深远处,又见徐长卿眼中光芒四射,无所畏惧地直视着他,依稀仍是百年前初见时的神情模样,不禁心口一热,也忘了该说什么。
徐长卿却是色厉内荏,见重楼并不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先前的厉色便有些撑不住了。他虽刚刚知晓重楼曾私窥他弹琴,却不明重楼所思所想,心下隐隐有些惧怕,也不敢再深掘。他心思一动,表情虽无甚变化,先前的锐利眼神敛了起来,反倒略略显出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脸色微微绯红,双眸却亮若寒星,直视人心;紧接着似想起了什么,长长睫毛垂下,星芒稍一黯淡,又泛起了璘璘波光,瞧着颇有楚楚的意味。徐长卿这一番神色转变自是都被重楼看在眼里,突然便心情大好,随手将酒杯掷在地上,抄起酒坛痛饮,大笑道:“姓徐的,这首不好,换首曲子罢!”
徐长卿不明所以,又被重楼一反常态的言行弄得如惊弓之鸟一般,便又抚起琴来。琴已断了一根弦,弹不出太难的调子,只得奏了几曲小令。但这几曲小令却似颇对重楼的胃口,徐长卿抚琴间隙抬头望向重楼时,便见重楼似笑非笑地正盯着自己,手下便不由自主地乱了。他随即收摄心神,再弹得一会,却又“啪”地断了一根弦,无论如何弹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