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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个叫萘荷的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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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炎热,依旧肆虐。

      尽管天花板上的几架风扇“嗡嗡”地不知疲倦地转着,却依然无法排解闷热的天气所带来的强大负荷。

      教室里闹得很,男生,女生分成一小撮一小撮地讲得很欢,不知道的人看到他们如此熟略地交谈,定会以为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女生凑在一起话题往往少不了男生,男生凑在一起话题就不是女生了,而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然后偶尔利用余光不经意间把班级扫一遍,看自己吸引了哪位女生的目光。

      当有人把包往我身边摔的时候,我正坐在椅子上,任凭汗水凝聚成股,一滴滴划过肌肤,带来撩人的痒。我抿着唇,只是看着周遭新鲜明丽的一切,带着浅浅的笑容,保持陌生人应有的矜持。

      来人说:“我叫王萘荷,以后我就坐这儿了,你注意点,可别惹到我”,那眼神分明表示:哼哼,找到一个比我好欺负的。我故作正经地点点头。看到自己“放刁” 收到成效,她很满意地把屁股往椅子上重重一放,拿出心相印的面巾纸无比傲慢地抹着额头。

      她国字脸,前额阔,五官抽象,活像毕加索画里蹦出来似的。我觉得她的存在完全是在挑战传统的审美,个子不高,嗓门倒不小,刚来就和前后桌打得火热。她们谈论最多的是关于保送生之类,还表示若能和保送生坐在一起就会爽死云云。

      我深知名红人不红是挺悲哀的,但又以“做人应该低调”聊以□□,要是那个未来的同桌知道我就是那个保送生是会爽死,还是窘得想撞墙自尽呢?

      着一阵阵高跟鞋叩击地板的声音欢快地溜进耳朵里,我们的班主任优雅地在同学的视野里出现,跟风似的,就那么飘来飘去。方便面头发,夸张地挂在脸上的五官,模糊的边界着实缺少美感,她说话时不小心喷出的口水湮灭了男生们起初对她的所有遐想。“远看一朵花,近看一堆麻”的确算得上是她的真实写照了。作为背影美女,她是天使与魔鬼结合的派生物,结果是“阴阳女”这一雅号得以远远流传。

      我在学术界也是有地位的,你们还没有资格挑战我的权威,而且,未来我们还要相处很长的时间,所以——最好乖乖的,少给我惹是生非。”这是班主任在一段长篇大论之后,说的最具威慑性的一句话。它像一只下完蛋的母鸡,骄傲地把下巴抬得老高,以致于长在脖颈上的胎记被拉扯得毫发毕现。

      反正跟萘荷一副德行。

      2

      开学的第一天,也不过是发书本,然后就是被役使着去劳动,绝无新意 。第二天就开始军训——让阳光对美进行赤裸裸的杀戮,那些女生早已事先做好了防护措施,由于效果欠佳,这才一天,个个都成黑寡妇它家亲戚了。她们羞于见人,或是纷纷请病假,或是在训练是假装晕倒,无所不用其极。

      3

      从受压迫者一跃成为被崇拜的对象,好比牧羊人战胜了神,这种巨大落差是会给人带来震撼享受的。萘荷以一种无比夸张的表情来诠释当她知道我就是保送生时的难以自信,从此,硬是把臭脸给整成笑脸。尽力表现出“我们是好同学,我们是好朋友”的善意。

      我们无意中搞起了两级分化,老实说,她和我真不在一个档次上。我没想着对她先前的态度计较什么,原因是,不屑。直到她终于写了一句有点水平的话之后,才对她才有了那么点好感。她是这么说的:

      沉默等于慢性自杀,我不想沉默,不想在时光的洪流里逐渐腐败了也无人问津,我要变强,我要变强,我要变强!

      我想她还是可以挽救的。

      萘荷的外表给人强悍的错觉,内心却是十足的小猫咪。她做梦都想成为一颗耀眼的星,歌星影星、扫把星,只要是星,只要成名,那就是好的。我相信这是她倍受压抑后的觉醒,只是这种觉醒只能放肆地在现实与虚幻里游弋。

      青海有一种鱼,叫湟鱼,由于青海含碱量高,为了更好地排出盐碱,它们甚至连鳞片也退化了,不像热带鱼,需要鳞片来保护自己的身体。这是生物在自然环境下为寻找平衡点而不得不做出的让步,很有趣也很无奈。像人活着也要接受这种无奈。由来已久的自卑,让她再一次领略到了久违的突兀之感,好像比例不对,这点我是看得到的。因为每到有事相求时,她总是一脸谄媚,好像表示只有这样她的希望才能达到是的。为了让她从心灵深处真正地强大起来,我认为教她打心底里自信起来是非常必要的。于是我总有事没事夸奖他的脸颊,她的脸颊白白胖胖的,特有肉感,是被人一致公认的优点。

      但军训已经过了有段时间了,她还是和黑寡妇沾亲带故,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4

      “什么防晒霜,什么美白洗面乳,全是假的,假的,假冒伪劣”“呜呜呜,我的脸诶”萘荷一边对着镜子左瞧右看,一边痛哭流涕。

      我暗暗偷笑,打趣道“小萘,我想这完全是你的人品问题,你瞧瞧·····”我往自己的脸上摆弄一番,说“我为什么不会,平日里我们干的同样是见得光的勾当你说······”

      “好了”一旁黯然神伤的萘荷打断话,把镜子往桌底一扔,顺手拿出了本小说名为《丑女有约》,翻到某一页,然后说:“你别笑话我了,自己晒不黑,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打击我呢。”

      “哎,我可没说哦,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我知道你嘴上功夫了得,行了吧?”

      “当然!”“我说你,就知道小说,好像除了小说你就没啥正事干了。”

      “ 嗯——哼,对了,小说可是我的生命之泉呀。”

      “是哦,没记错的话,你的生命之泉还差点把我淹了。”

      一想到那件事我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萘荷的父母真的是神通广大,很有预见性地格她起了个叫人饱受争议的名字,没想到她的行为的确让人争议。

      她把包括我的课内书都用书夹子夹起来,竖在桌上,然后桌子里就空出来放一堆的课外书,除了言情,还是言情。以她之见是为爱情的降临做准备,事先培养EQ。

      我对这类一点营养价值没有的书总是嗤之以鼻的。那些悲哀的作者是一群很残忍的灵长,把自己理想式的爱情强加给读者,堆砌梦幻的堡垒。生活本没有绝对的完满,也不是极端的残酷。那些只管风花雪月,乐于无病而呻,一味跟随市场,感性泛滥,理性缺失的东西,简直俗不可耐。

      萘荷取笑我不懂爱情,我认为是这样的,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不了解甚至不知道一件事情,对其评论都可以娓娓道来,很荣幸,我恰恰是这类人。

      但是,萘荷已遭荼毒太深了。下课也就罢,她连上课也在暗度陈仓库。

      出现流血事件是在几天前的晚自修上,萘荷正在看《英国佬与假日本鬼子》,肯是其情节太过好笑,可是班主任督修,再怎么想笑也得憋着,要是一开学就给人的印象不好就有被打入冷宫的危险。但是,她实在是憋不住了,我却遭殃了,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口,一下子掉进了儿时惨痛回忆的深渊。

      五岁的时候为惩罚家里的一只坏母鸡,却给公鸡英雄救美制造机会,如今手背上的鸡嘴印还在。

      六岁,因叫某家小女孩回去吃饭,结果好心没好报,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口,还得忍气吞声。

      上小学那活儿与临场的两只大黑狗结下梁子,直到多年以后,它们去见释迦牟尼了才算终结,由于不堪回首那段疲于奔命的岁月,至此对狗深恶痛绝。

      当时我惊叫起来,奋战书海的学生们如梦初醒。

      萘荷松了嘴,装作若无其事。

      于是我被批斗了整整一节课。

      阴险的家伙。
      看着我愤怒的脸,萘荷自觉心虚,她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做了个“7”的形状表示认输,然后又一脸谄媚地说:“哎呀,人家暖暖最好啦,人家暖暖才不会怪我哩,是吧?”我凝视着她的眼睛,那里游离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我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才一会儿,奈何就又在自己的理想国里欢呼雀跃去了。

      外面倒是静得很,天空上的云被霓虹灯浸染得跟妖云似的,偶尔会传来几声犬吠,因为学校算是离市区有段距离的,环境相对较好,车辆的噪音被树和凝结的雾气阻隔,降低了许多分贝。

      这就是初水夜晚的一角,坠落在水里的星辰在迷梦里演绎着银色的歌舞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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