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节：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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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消融的总是太过迅速，余温让人留恋。
蝴蝶夫人的毒似乎没能要我的命，只在记忆里留下一点痛楚。牧师来过几次，吟唱着祷文，祈求神祗的力量，随便不厌其烦的对每一个人宣扬着太阳神的教义，直到被管家和仆人们的冷眼刺得落荒而逃。
领主和蝴蝶夫人一直没有出现，只是偶然在窗边看到夫人褪下了盛装被神殿的马车带走了。古力，即便笑得依旧璀璨但时不时也会流露悲伤，还有什么在缓慢消退着。
不知出于歉意或是更加复杂的什么，他孜孜不倦的带来各种新奇的东西，出自法师之手战棋，来自异国的新奇玩意，罕见的鸟儿，精致的纸飞艇……
卧床疗养的我居然会期待每天他的到来，还有每晚残留的温度。
“兰利斯，看看这个。”古力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盒子，还带着几个女仆。
把堆满玩具的床铺扫出一片空地，我期待的看着他放下那个盒子，然后打开。
里面是一只刚刚生产的兔子，雪白的皮毛底下包裹的几个肉乎乎的小脑袋。
“怎么样，可爱吧，今天才出生的哦。”古力带着一种小狗似的讨好。
确实很可爱，母兔子一边警惕的观望着俯视着她和孩子们的我们，一边回头舔一舔孩子。这是幸福吗？母亲……
太过刺眼，一刹那胸中的火焰喷涌而出，为什么你们可以幸福，而要我要受此苦难？
伴随着侍女的尖叫，等我回过神来时，管家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盒子翻倒在床上而那支兔子已经被扭断了头，肥胖的身体还在抽搐，口角流着血沫。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幼崽们发出微弱的悲鸣，奋力爬向他们的母亲，无法睁开的双眼，似乎有那么一点晶莹。
被管家强行拖走的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厌恶，那双温暖的金色眼睛只是闪动着一些我难以看清的东西那么平静的注视着我，直到我被拉入那座昏沉的城堡的最底层，远离了那片光芒。
那一刻我发现我从来没有读懂过他，照亮我半生的人。
在那之后我被禁足在地牢里,期间只有管家和仆人来过,前者是怕我饿死,后者是出于他们的职责不得不不来.虽然厌恶,但是至少我没杀人不是吗
到底过了几天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那如此期盼的一直都没有出现。
那之后,我的老师出现了.
客厅里雷诺领主坐在他的宝座上，神情疲惫，头发也染上了几分花白。一个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陌生人，双手藏在衣袖里安静的站着.我搜索了每一个角落,寻找那个身影。
“就是他了.”他的声音更加沙哑了。
“靠近点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那个罩着灰色斗篷的人说。
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让人忍不住服从，我乖顺的走到他身边，抬头仰望。
那是我见过最扭曲的脸，眼睛大小不一，嘴角向一边撕开露出发黄的牙齿，肌肉不自然的抽动。
他似乎非常满意我被惊吓的跌坐在地,那张不断抽搐的脸带上了一点笑意,但那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加恶心.
“好吧,这个孩子我收下了,但我不能保证他将来能有所成就.”
“能够成为您的学徒,是他的荣幸.”
命运再一次让我感觉自身的渺小,一场被谈论的主角没有半点发言权的谈话就决定了我的将来的命运.最后我得到了一枚刻着徽记的戒指，成为了这个疯狂的灰袍的学徒。
洛休狄大师，全名悠长绕口好像咒语而不是名字，我的老师。
数日后,我跟随着老师迎着开始飘散的雪花离开了洛特雷要塞,再一次踏上了旅程.
一路向北前行，天气越来越冷，冰雪女神用厚重的风衣取代了枯黄的萧瑟，道路被埋在了厚厚的雪下，纯白的大地荒无人烟，没有半个旅人。
雪很厚但是冻得很结实，踩上木条用力一蹬就能滑出很远，小时候时常玩的游戏比比谁滑的最远，可是回头却只有一条蜿蜒的白痕。
“拿去.”一块薄薄的菱形水晶片和雪花一起飞到眼前.上面景象不断变化着有美丽的溪谷和雪山,那座不断飘雪的要塞.
忍不住溢出的眼泪在滴落地面之前结成了冰块,母亲,为什么我总是召来不幸.
泪眼婆娑间好像有人在悠长的叹息.
老师似乎是个了不起的法师，行李全部被他收在了次元袋里，让我们可以两手空空的轻松旅行。身上的灰袍从来不换洗，但是也从来不脏。总是能够一挥手唤来庇护所，里面有热腾腾的食物，舒适的床。
他也是个古怪的人，你永远看不到他的脸，除非他想让你看。不坐马车也不骑马，更不使用法术，去那里都要步行。
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在冬天到北方来，这个时候出了王国的边界在到达北方帝国拉德斯城镇之前就只有无尽的强盗和野蛮的半兽人，饥饿会让他们疯狂。
和他旅行也很轻松,他的法术可以保证我们不受严寒困扰,我每天要做的就是在庇护所里抄写卷轴,学习法师们的文字.
偶尔做做他的听客，听他讲一些离奇而又真实的故事。作为一个老师他很称职，只要有问题一定能得到解答。
“把这些抄写一遍.”
“嗯.”
老师丢下一堆卷轴自己躺回了床上,他每天不睡够是坚决不会动的.
法术制造的光线奇异的绕开了床,形成了好像虚空的黑暗.没有放任何燃料的壁炉烧的更加旺盛,永远不会耗竭的羽毛笔,无论书写多少页都不会减少的笔记本.
魔法简直无所不能.那么能不能复活母亲呢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止不住了.
“老师.魔法可以……”
老师抢了我的话头，黑暗里传来他低沉的声音，“那是禁忌的领域，复活术在诸神之战以后就已经被神上神禁止了。”
“而且，那样就能幸福吗？”
为什么不能幸福？回到那个平静的小山谷，和妈妈在一起，那就是我的幸福。
急促的铃声打破了沉默，那是老师设下的警戒魔法.
“做你的事。”
墙壁上溅起波纹一个人影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久距离的看到兽人,身上只是简单的围着兽皮,肌肉匀称充满野性的蛊惑，裸露的古铜色皮肤上还挂着雪融的水珠,容貌俊美如果不是他头上毛茸茸的兽耳和身后的尾巴,和人类完全没有什么区别.
他跪伏在那片黑暗前说着一种奇怪的语言，急切,感觉更像野兽的嘶吼。老师用同样的语言回答，简短的谈话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之后那个兽人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警报却没有因此消失反而更加响亮,从一旁的窗户可以看到有各种光芒闪过,火焰和闪电流串，马嘶兽鸣。
卷轴被轰鸣震落，恐惧让我丢下了手中的羽毛笔,扑向老师的床.
这是最真实的黑暗,周围没有半点光亮,声音也消失了,就像坠入另外一个世界.
老师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我认识的,那是开在溪谷的雪兰花的味道.床铺软软的,看不到但是可以感觉他的体温,出奇的令我安心.
似乎听到他又在轻轻的叹息着什么.
“在庇护所里对主人动手可不是明智的选择。”老师的语气轻松而充满压迫感.
“那家伙去哪了”没有听过的声音,气急败坏的质问.
“你没有资格质问我.”
“法师,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谁,你最好不要与我们为敌。”
“我没兴趣知道你们是谁,而且我讨厌威胁,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世界再次陷入的寂静，老师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
熟悉而又陌生的节奏，妈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节：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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