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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相煎太急(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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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妃心中有了恨意。只是不知道自己该恨谁,单觉无趣至极。以后见了明凯,不能再单单纯纯,随随意意,中间还隔了一个贞丽。
她正这样辗转,听了太监来报,说新人夫妇一早来拜见她,她听了心如刀割,发了脾气,一阵叱骂,骂的小太监摸不着头脑,惊慌不知所措。这时一抬眼看见小满一边鬼头鬼脑,心里气涌,骂道,天天一副贼兮兮的样子,你又在偷偷摸摸搞什么事情?飞红心中听着极为得意,斜眼撇小满,心道,瞧你平时得意,似乎自己好有办法的德性,哼哼…….。
她心中想着,却又听画妃厉声斥她,飞红,叫你几声听不见,又在装什么死。飞红这下回过神来,吓了一跳,抬眼看见小满冲她使眼色,让她出去,只好瞪小满一眼,悻悻出去。
贞丽和明凯都听得屋里画妃吵嚷之声,贞丽看明凯低头皱眉不语,心里不解画妃发脾气缘故,只怕明凯难堪,遂轻声安慰他道,伴君如伴虎,也难怪明雪时常躁郁,你多也开导宽解她。待她自己有了孩子,心境自然会好多了。
贞丽说着此时,自是想到自己腹中胎儿,心中一阵甜蜜。明凯叹了口气,心中极是难过。
画妃瞪着小满骂道,你倒是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昨儿个皇上本要带我回宫,却自己一个人回宫,你说,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小满心中明白,心到你昨夜那副哭丧着的脸,谁见了会想带你走,更何况皇帝薄情寡义呢。
但是她又想到画妃毕竟可怜,明凯也娶了别人,她自己孤零零一人,于是软语道,或许皇帝昨夜太过劳累。
小满还未说完,早见画妃潸然泪下,一下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画妃叹息道,真不知日后该如何是好。小满不知该怎样往下说,但是那一刻,觉得也许,只有洪啸能够救她。逡巡片刻,接着说道,娘娘不如我们散散心,心情好了,这些事情再图个解决。今晚朱雀街那边有灯会,不如晚上我们去看看。
这日晚了,明府里备下了饭菜,画妃只是不理,在自己行宫中单独开了一席,新婚夫妇二人在新房内吃了一席。贞丽虽觉不妥,但是她素性简单,也不愿再多想,明凯这饭吃得失魂落魄,心内只是想着明雪吃了什么,吃了多少,身上的病轻了些没有。
贞丽往他碗里夹些鸡鱼,又轻轻挽住他的手,道,吃些吧,你也莫担心了。明凯木呆呆拔了几口饭,才想起贞丽有孕在身,自己居然全然忘了,心中愧疚,握了贞丽手道,你多吃些。
这日画妃吃过晚饭,就穿了便装,两人特意换了男装,随了小满出去看灯。
此时离新年还有日子,但是城内已经通宵达旦地挂起灯火,画妃离着很远,便听见喧嚣声音,望见灯火通明,画妃心情好了很多,再往街上走,见千百个琉璃灯挂在街道两旁,吹箫弄管,乐声鼎沸,十分热闹。
画妃走到一处卖西洋铜镜,雕镂居然极为精细,她拿起来看来看去,又照了照自己面容,正待笑着要小满看,忽然看见镜中出现另一个人,正是洪啸,骇了一跳,回身一看,洪啸穿着黑色狐皮氅子,正站在她身后笑望她,那笑容少有的温煦,在四下里寻小满已经不见踪影。
画妃心里跳了几下,假作不理会,淡淡道,洪将军即将大婚,不张罗婚事,还有情致来这里闲逛。
洪啸笑道,干嘛专提这个,你吃醋了不成。
画妃不想他如此直白,一时语塞,只好转头继续往前走,掩饰尴尬,洪啸不疾不徐跟在旁边,街上挤挤挨挨,人头攒动,洪啸更是紧贴画妃,她不时能感到雄壮男子气息,心里不住地跳,面色也在灯火中绯红一片。
正走着,头上忽然扑簌簌落下些鲜花,画妃抬头一看,见是路边歌馆妓院里的歌妓从楼上往洪啸身上抛花,都城里确有这样的传统,从小年夜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城中名妓都可到楼上抛花点将,点那些年少风流人物与自己共渡春宵。那些妓女一路笑纷纷的冲洪啸抛花示意,因为离得过近,那些花有一半抛在画妃身上,画妃更是尴尬,想是有些妓女看洪啸旁边的美少年也颇为动心。画妃急急去躲,洪啸轻轻揽过她,拂了她身上的花,接着手却滑下来,扶住她的腰。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到腾腾热气,蒸得她头晕目眩。她勉力要挣脱出去,周围人却挤得她动弹不得,洪啸的手也越揽越紧。洪啸假作不理会,一会儿指着花灯,一会儿指着月亮,说说笑笑。他素日寡言威厉,这会儿值如初恋少年,满心欢悦。
那时月色微朦,灯光却是灿烂,月与灯辉映,他见画妃一张羞涩面孔,若月中娇花,水中弱柳,完全当年清明神气,不由一下看得痴了。心内柔情万丈,呼了百十遍清明。
这样走了不知多久,弯出了这条热闹的朱雀街,路两边渐渐静下来,夜色便沉静而来。洪啸却将那画妃揽得动也动不了,画妃生恐有人看见,不断要挣脱,洪啸却全然不顾,只是厮磨。
这样二人又纠缠一阵,画妃忽然发现自己被洪啸强拉着到了一个清幽的小院前,这小院她看着只觉得熟悉和亲切。早有小厮在门前守着开了门,洪啸一把抱起画妃便往里走,画妃又惊又羞,不住挣扎,小声道,洪将军,你快把我放下,你要干什么。
洪啸笑道,我要干什么,你马上就知道。
画妃觉得一阵热气袭来,洪将军已将全身覆来,他用自己雄壮体魄编了温柔乡来,画妃再挣脱不得,全身陷入。暖香帐里,画妃泪光莹莹,心思却迷醉,这样快活,惊心动魄地塌陷,再高高卷起,滑下,全部散落了,融化了,她眼睛闭上,任他摆弄,倏忽间有前尘往事似乎掠过,她仿佛见到了来路,识得了故人。
他的手真是奇妙,指挥过千军万马,杀戮决断,此时却仿佛软得化了,将她身体融在他手中。他在她耳边轻唤,清明,清明,我们从此定要长相厮守。
她迷迷离离,若在梦中。
这一梦醒来,却发现在自己行宫里,空空寂寂的帐中。她一惊坐起,心道难道刚才只是梦境,再看身上痕迹,他用口唇所做记号,才放下心来,刚才,都是真的。只是,她怎样又回来,她不记得了。
她就是要这样,她躺在那里,热烈想到,明凯、皇帝,那些篇章都翻过去了,她还有洪啸。脑中刚有这个名字,身体就无限思念了,那些思念焦灼着她。
过了几日,画妃才唤人召贞丽和明凯过来行宫这里。新婚夫妇按宫中规制行了礼,画妃冷冷看着贞丽,一眼不看明凯。
贞丽也感到了她目光寒意,但是贞丽只是直望过去,毫无惧意。
你腹中胎儿有几月了?
贞丽迟疑一下道,三月了。
画妃冷笑一下道,看着明凯道,你们还真是着急呢,我竟然一点不知道。
听到这里,贞丽放下心来,想来是明雪怪他们将此事向她隐瞒,让她最后一个才知道,所以她才生气。贞丽这样一想,也觉得自己所做大为不妥,难怪明雪会生气。
明凯却面色惨白,心道,我辜负了她,辜负了她。
画妃又和他们草草说几句话,就让他们退了。画妃奇怪自己心境,那两日本已如此快活,为何今天一见明凯,还是伤心。本以为能平静面对两人,一见了,心里却又疼又恨,尤其恨谢贞丽。
谢贞丽,你夺了我的明凯,她心中反复是这个念头。
有一阵子,她忽然想,她不应该让谢贞丽的孩子生下来。
也许是自己闲的无聊了她心中又凄然了一下。今日洪啸大婚,皇上亲自主持。
她正胡思乱想,小满偷偷进来,与她秘密道,晚上,洪将军约她在上次小院中一会。画妃讶然,他今日不是大婚么,不去陪新娘。
小满叹道,可惜了那新娘了,只能当个摆设。
两人正在说,忽然见飞虹调帘进来,飞虹见她们本是说话,一见她立刻停了,登时知道画妃和小满背着她有些事情,心里一时失落难过又愤怒,只是不敢表现,心里把小满恨了几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