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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相煎太急(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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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画眉目,净是涟漪,或笑或嗔,从不是平平展展就有个笑样,或者有个怒样儿,而是在五官间漾来漾去的情态,这便笑中有着怒,怒中有着笑,他不知为何,只要一看她这神态,心里就动得不行,想一把抓着她,含在嘴里,他只是不敢,心思或想着,身子还得老老实实呆在原地。明画就好像看出来似的,偏偏还要拿手指点着他的脑袋,笑骂他木头,这一句盈脆脆的木头一出,他就着了魔似的伸出手去抓明画,这时明画就一下变了脸,骂他道,狗奴才,敢碰本公主。说着就甩他一个嘴巴,她的手的皮肤先是很轻,然后飞快按住他脸部皮肤,啪一下再弹回去,他只感到被触碰的那一块肉滚烫着,一直烫到了身体某个隐秘部位,烫得哪里怒发冲冠的,他忍不住痛苦小声呻吟一下,他站在当地,指望公主再左左右右来几次,公主却好像又看穿他心思,大笑着走远去,再不理睬他。
他困在当地,简直走不动路,脸上却是痴笑着,心里几遍几遍地叫着,小坏蛋,小坏蛋。
他好不容易熬回去,心里煎熬得很,不小心就会杀个人发泄下。却不太想找女人,谁能像画儿那样呢。
那时,画儿,他此刻痴想着,他们总是这样捉迷藏似的做着这个只有他们才懂的游戏,这游戏把他的日子撑得满满的,丰盈又五光十色。
现在画儿不知所踪,只留他一人清寂无聊在此。他心里忽然起了怒气,气画妃,为何不能像他的画儿一样。
而画妃,此刻所受煎熬,却不比皇帝小。
她这一夜,好似在油锅里翻转,翻到这面恨不得明凯立刻就死,翻到另一面,却恨不得爬到明凯脚下,求他放弃贞丽带自己远走高飞。她这样在油锅里翻着翻着,就哭起来,虽是哭得极低极压抑,但听起来就好像被火生生烤糊了般的。
小满听到她哭,飞红也听到了,飞红听着听着便睡着了。小满却在思量,这画妃,对她这名义上的哥哥,又是怎样一种感情呢?她为何会哭的这般,这不是一种伤心,而是一种绝望。
贞丽一早醒来,初一刻恍惚了下,心道自己屋里的帘帐都是自己亲手绣缝的雪夜梅开,雪似的洁白锦纱上,鲜红如血的梅花怒放着,她极得意自己这件绣品,她姆妈总嗔怪她一个女孩子屋子里没有桃红柳绿,净是这素净颜色,可她自己就偏喜欢,觉得雪一样白的,突然冒出一丛灿烂的红极是美,她夜夜躺在这美中,岂有不做美梦的。
可今日早晨一睁眼,这里却是庸常的金粉的帘帐,到处张着一种得意平庸的大红色,这些提醒她已经不再是姑娘了,是嫁了人的女人了。她一下满心欢悦起来,觉得这些自己看不起的颜色都美了。她嫁人了,嫁了她朝思暮想的情郎。
明凯在一旁昏昏沉沉还睡着,昨夜他喝得太多了。贞丽把耳朵放到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笃实,让她觉得安心,她再把脸贴在他胸口,他胸膛散发出的热气温暖她的脸。她扑哧笑起来,这一笑惊醒了明凯,他模模糊糊睁开眼,看见贞丽正躺在他胸口,他愣了好半天,贞丽笑骂他道,明大哥好个呆子。明凯一怔道,怎样就成了呆子了。
贞丽抓起明凯手放到自己头发上,然后拉着明凯的手顺着自己的头发轻轻往下抚摸,贞丽轻声道,我永远是哥哥手掌里那只小猫,明凯心里一疼,手慢慢摸到她肩膀道,你身子累不累,我来给你捏捏肩啊。
贞丽一听,大乐道,你个大男人,还给人捏肩。
明凯苦笑道,我什么不会呢。明凯就起身,贞丽趴在床上,明凯轻轻细细给贞丽按着肩膀,又按后背,贞丽嗤嗤笑着躲,道,真痒。
这日,贞丽缠住明凯,二人直到快晌午才起床,贞丽洗漱毕,懒懒出来院子里透气,心里想着,过会子要去找明雪说说话去,一来她们好久没见着了,二来从今后明雪便是她亲妹子了,她要好好待明雪。想着这功夫,明凯也从屋里出来,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贞丽道,我们要看看明雪去。
明凯一下僵在冬日空气中,迟疑了半天才道,好。他情绪情感瞬时冻结在这个早上,他深知永远对不起的这个人会一直恨他。他本意想改变的不过是自己的命运,哪知他对自己命运完全没有话语权,却生生改变本是极无辜人命运。
见了明雪,又该如何去面对。他还在迟疑,已被贞丽拉着去见明雪。只是,等他们走到了画妃住处,早有守在门口的太监回他们道,画妃身体不适,今日一概不见客。
贞丽听了甚是失望,明凯心里倒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