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传说》东西玉

35、飞黄腾达（下）

　　“画贵妃一向身体不好，听说近日因不见了左羽林，心中担忧，又病了。”
　　张果有一日正与皇帝商讨一味金丹炼制方法，寻了一个极合适时机，说到。
　　皇帝只是兴致勃勃盯着丹炉里的药，道，张果，你说内丹修炼远胜于外丹，你说，何为内丹，何为外丹。
　　张果道，皇上可知，金、木、水、火、土分别配对于人之肺、肝、肾、心、脾五脏，内丹修炼是修炼五脏，将人身体作为一个鼎炉，外丹这些药用不过是药引子，来激发身体内能量，以长生不老。不过这药引子是大有说头的。我这回为皇上配的方子里，加了来自西域的一门奇药，灵砂。
　　张果还要继续说，王公公来禀报道，皇上，明羽林赐婚之事已筹备好。皇帝哈哈大笑道，张果，你说，朕心里，有没有画妃，为了让她高兴，我费了这许多周折，就为给她一个惊喜。
　　张果忙躬身施大礼道，皇帝圣明，画妃若知，必将感激涕零。
　　皇帝又是大笑，张果心中却想，这皇上，只想着给娘娘惊喜，却不知这几天几乎给娘娘吓死。
　　画妃病了几日，小满已从内廷小德子处得了张果口信，说是有喜事，不必担心，过两天便知分晓，心内大为轻松，但是画妃还是神智模糊，始终递不进话。
　　这时，小满又收到将军密信，深夜偷偷出去到将军府去见洪啸。
　　洪啸冷眼看小满，道，小满，你也知道，我若是不救你，你今天会怎样吧？
　　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吐，刀子一般，小满一下又赤身裸体暴露在不堪往事中，小满跪在地上羞惭恐惧，洪啸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小满声音颤抖道，小，小的明白。
　　洪啸不耐烦打断她道，我要那个女人，我不管她是不是清明，我都要她。她上次回去后怎样了？
　　小满道，病得很厉害。
　　洪啸冷冷道，只要不死，这个女人就一定是我的。我会派御医过去，你好生伺候，以后该做的，你都知道吧。
　　小满含泪道，小的明白。
　　小满跌跌撞撞往回走去，一路几乎忘了要小心不被人看到。夜色深沉，风寂寂，寒鸦凄号。小满只顾满心痛苦低头往前走，忽然被一匹快马呼啸而来，拦住前面，小满几乎吓得跌倒，再看那人，在暗夜里挑起灯笼来一望笑道，果然是你，我看夜色中有个人，像是你。
　　小满在烛光中看见是黄坤，又惊又喜道，啊，黄待诏，怎么是您？
　　黄坤笑道，都说过了，不要讲官衔，要讲我黄坤。
　　黄坤坐在马上道：“这么晚了，来，上马，我送你回宫。”
　　小满怯怯摇摇头道，黄待诏也早些回宫罢，我们前些日子出宫了，现住在明爵爷府上，前面转几条街就到了。
　　黄坤再四邀小满上马，小满只是不肯，小满只觉得自己脏污，怕玷污了黄待诏。黄坤无奈，只好下马牵着陪小满一起走。
　　黄坤虽文秀，但身量很高，站在小满旁英挺逼人，小满心中鹿跳一阵，一紧张身子不由微抖，黄坤忙解了自己的外氅给她披上，道，明儿就是小年了，天气是冷了，你也穿得太少。
　　小满只是不肯，黄坤拽着她的手强给她披上，小满又推让，半天时光两人忽然发现是手挽着一个跌在另一个的怀里，都不由红了脸，小满用力抽出手，黄坤倒像是不肯放手似的的，两人遂别别扭扭在路上并排往回走。黄坤牵了马，小满拿了灯笼。
　　小满心头跳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才道，你几时回来的，还以为你过年前回不来呢。
　　黄坤兴冲冲道，我这回本是要在春分镇上去找竹子，我跟你说过的，后来在那里居然发现了一种奇美的石头，我带了些回来，让明爵爷看看，我也画了图，不过这几天紧着赶回来，却还因为一件事，明天小年，宫里搞了庆祝，皇上要我回来画庆典的。
　　黄坤一派烂漫神色，小满心中喟叹一声，自己和他真是天差地别的。这时本阴着的天居然渐渐放晴，月亮出来，月色摇曳在路上，映着小满手里的灯笼，黄坤笑道，真是月与灯一色，美人玉冰清。我明儿就去画了。
　　小满笑道，瞎说，什么冰清的，我这样黑。
　　黄坤却认真道，不过我觉得你黑得好看。一句话逗得小满不知怎样说下去，只好笑了。
　　黄坤又说起那石头怎样好看，还说过几日他要画一幅送给小满，小满抿嘴笑，不敢当，你的画那样贵，我可要不起。
　　黄坤道，送你的，不要钱的，你想要几幅都行。
　　小满心道，这人可真是个呆子。
　　眼看快到了明府，便止了脚步道，我到了，黄待诏快回宫里吧。
　　黄坤道，我今天就住宫外，我看你进去了就走。
　　小满转身走几步，想起手里提着灯笼，又转回去塞在他手里，并把氅子脱下来给他披上，“你也披着赶快回去，仔细着凉。”
　　黄坤安然让小满披上氅子，系好腰带，憨憨笑着，小满又催促几次，才骑了马走了，小满眼看他背影远了，才跌坐地上，心头又一阵荒凉上来。
　　画妃在梦中也见一人背影，一时看像明凯，一时看又像洪啸，心中不由恍惚。她觉得二人在自己心中都有分量，都是自己莫名牵挂之人，只是洪啸让她虽不由自主想靠近，却又怕的，明凯却是让她安然踏实的。
　　但是这份安然每每遇到画妃想起洪啸贴身压迫她时内心滔天涌动的奇特感觉时，就立时消散不见了，他们真是不同，她如何与这二人奇怪纠缠。
　　这一夜又是燥热辗转，天亮后，小满带了一个御医来给画妃诊脉，御医看了说是情志郁结，倒没有大的问题。
　　御医走时，有意无意却道，娘娘这症状，倒是与大将军有点像，昨日大将军不舒服，我给他把脉，也是情志郁结，所以娘娘，不管天大的事，您都要把心放宽。
　　御医当下给了方子，小满抓了药，煎了给画妃喝，发了些汗，到了傍晚时，略微轻快了些。
　　这日是小年，飞红也张罗着把明府装点得喜气洋洋。这边正在筹备，忽然几个宫里的太监骑快马到明府宣旨道，小年夜皇帝要在明府过，特赏赐了御酒御食。
　　这一下猝不及防，明府乱成一团，宫女太监们忙得脚不沾地的准备着，飞红大喜过望，飞奔至画妃屋内通禀，画妃也是又惊又喜，急忙梳妆打扮。
　　画妃心中虽困惑，却是顾不得了。只觉得心里松了口气，好像得了大赦般。
　　皇帝携洪将军、贾仁轩等几个近臣于小年夜晚到了明府。画妃等跪在门边出迎。皇帝与画妃相见，两人自是觉得月余不见，颇为情深款款，皇帝携了画妃的手软语轻笑，往里走，后面跟着几个大臣，洪啸脸色平静也随着进来。这么一刻，小满觉得恍若隔世般，想起了许多许多年前，那时清明小姐还在世，她们第一次在将军府见到皇帝，真的恍若隔世。
　　画妃搀着皇帝，却细细查看他脸色，不断揣测到底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飞红早将王公公偷偷拉倒一边，塞了好些银两，只问皇帝今夜突然来明府是吉是凶，王公公尖细着嗓子笑道，飞红，你家娘娘，这次又要飞黄腾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