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落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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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顿时静了下来。莫嘉娜脑子里突然出现上辈子玩rpg时的经典场景“要接受米娜的委托吗？”，然后系统自动蹦出“是”“否”两个选项。摇摇头把这个人品的想法晃出脑内，心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死去活来硬是混了13年，雅典娜都能从个小婴儿长成大胸loli推到美叔叔撒加了，居然想起问题来还是那么抽风。
“不、不可以吗？”见她摇头，米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原先还想着约顿人应该不会介意帮一自己把的。
“你怎么看这事，伊斯利？”
白银王微微一笑，他个人对于弱者的小破事儿实在缺乏兴趣，但也知道奇术师其实是想要帮这个忙的：“你看着办就好……”处理两只小妖魔，这里随便谁伸一根指头就可以搞定。
“这样吧……”狐女想了想，做出决定，“信得过我的话，这件事就全权交给我来处理，市长你们也不用去找，妖魔我会想办法杀掉。”
米娜后退一步，碧蓝的大眼睛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你……你们别是大剑装的吧？”
“怎么可能，”黑发的女公爵轻笑，“米娜小姐你谈吐见识不俗，该知道大剑没有男人的。”这妮子的第六感还真……该说他们是退伍复员的大剑吗？
“可是……”
白扇舒合间，曼海姆公爵悠然笑道：“告诉我，第一具尸体是什么时候找到的？”
“前、前天中午。”
“那么，距离它下一次进食，我们还有四五天时间，”不知不觉间，她便和这家里只怕揭不开锅的少女“我们”起来了，“这里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什么问题？”
“恐怕以官方的办事效率，就算信顺利递交给本市市长，大剑收到消息赶过来，再怎么也是七八天以后的事了，既是如此……”
米娜脸色一沉，这无论如何都是事实，却听面前的约顿女贵族说：“……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会把妖魔的首级交给你……”
“我……我有什么可以作为赌注的，阁下？”
“现在还没有想好，不过，也许什么时候会交代一件不算危险的事给你办一办，”她略微垂下头，“我想，你家在墙那边的人家里，总是有点地位的吧？”连这个都知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人家不清楚的吗？作为贫民区的居民，他们父女俩的选择余地本来就小,想到这里，蓬头垢面的少女不得不点头答允，只是……
人类，真的可能像大剑一样斩妖除魔？
“基路比先生，可以麻烦你走这趟？”
幻狼从满身是伤的里格身边站起：“成，不过等天一亮，最好给他请个跌打医生，我也只能治到这种地步……”
奇术师作此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姑且不论伊斯利对于这类“弱者的小事”一概持冷眼的态度，肯定不会帮忙这点，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是自己这队人里最草根的一个。虽然在利文斯顿有个子爵的头衔，实际上常常流窜进市井，在酒馆里看舞娘跳舞诗人弹琴什么的，也常常跟治下民众称兄道弟。甚至某个怕老婆领民被悍妻提起菜刀追杀，都往子爵府里一躲。
如果有谁是混进贫民区的行家，又能帮她“半低调”地处理好这事，自然也是南方第一将了。
苍蝇乱飞的小酒馆，油腻腻的脏餐桌，带着石子的黑面包里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霉气，夹着少得可怜的廉价起司和咸肉……再配以一杯劣质烈酒，便算得是贫民区不错的饮食了。不能说莫嘉娜不自己来是装逼，实际上如果觉醒以后得吃这些玩意儿，她有六成以上的机会干脆去吃内脏得了。
茶色头发的青年却吃得很自然，他很喜欢这类小酒馆里自酿的烈酒。
对于那些悠然自得的富贵人而言，追求的是奢华精雅，香甜醇厚，自然对这些又呛又辣的土酒不屑一顾。可是在妖魔、流寇、和教会贵族盘剥下艰难求存的行商、冒险者，还有有两个小钱便得及时行乐一番的平民和穷苦人，只有像团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的，才配叫做酒，刺激起血液里仅存的一点对生活的期盼和欢愉。
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故事和记忆，基路比也不例外。活得太长久很难说是一种恩赐还是惩罚，诚然那是人类梦想却得不到的东西，但同样悲哀的是——你很难记清楚自己时代，自己的故事。如果说世界上存在着忘川之水，那么这杯浑浊的、灼烧着灵魂的液体，对于这个两百多岁的娃娃脸男子来说，不咎于拥有相反魔力的记忆川之水。
感受着酒精在血管和神经中蔓延，他并没有试图以觉醒者的特殊体质阻止这种入侵。微晗着双眼，这个动作由他来做和伊斯利有着天壤之别，在后者更多的是深思和算计，于前者，却更加慵懒，还带着一点能轻易激发女性同情的迷茫和可怜。
一口烧酒下肚，触感滚烫的液体仿佛融进了他两百多年的爱恨，恍惚间，他又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居住的贫民窟，还是那个父母被妖魔吃掉、黑黑脏脏的小扒手，在试图盗取一位约顿骑士的钱袋时，被人家逮了个正着。
那个时候啊……他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怎么就被那个“老爷”给拐去，当那个里加鲁特少爷的小跟班了呢？
如果没有那个“少爷”的魔鬼训练，自己只怕会死在组织残酷的淘汰里吧。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伊斯利常常被教官抽得遍体鳞伤，那些人大肆嘲笑着他昔日亲王之子的高贵身份。罗德里特除了战斗力不是最好的简直是个完美大才子，却总是神色平静地追随着旧主人的儿子，身为博尔加王朝两位重臣的父亲们一起上断头台，两个半大男孩同样在黑暗中摸索出路。
他同样记得脑子不好使，最后居然需要完美才子用妖气控制这招帮忙作弊写答案才能过关的达夫。这家伙的一大爱好就是挑衅里加鲁特，外加揍自己这个小豆芽。气得银眼的小少爷把他拖到一边，额外增加了训练分量，直到达夫再也讨不了多少好为止……
“那边的小哥儿，”一边的大胡子老板出声了，手里还擦着粗瓷盘子，“我说你别是醉了吧……”
“哪能呢，就这么一点，呵呵……”
看来真是醉了，老板想着，又说：“300铜安卡一晚，要开间房吗？这么晚你可没什么地方可去……”1000安卡合一个银比拉，300安卡可以说便宜得跟青年旅社似的。
“呐，老板，你说一个人老想着以前的事，是不是老了？”他没接老板的话茬，却这么问道。
“是吃饱了撑得慌，”老板毫不客气地回答，这世上的年轻人就喜欢45度望天明媚忧伤，怎么看怎么装，“去去去，大半夜的还喝成这样，瞧你小子这一身，本来就不是我们墙这边人家的吧，哪来儿的回哪去……”还有闲心伤春悲秋的，贫民区容不下多愁善感，人们的基本温饱也得不到满足。
为了往事而忧愁，在墙这边的人家，原本是一种奢侈。
基路比笑笑，突然张口吐出一串奇怪的句子……
大胡子老板一愣，这是奥尔夫境内，流传在“墙这边的人家”的行话，外人听了往往不明就里，更不会脱口而出，还说得如此标准贴切，那意思是“墙这边可是我的老家，回家喝一杯，同乡人不欢迎吗”。
“打哪儿来的？我不记得艾琉德尼尔有你这种年轻人？”
“老家埃德加，”这倒是实话，“在约顿混了个佩剑的身份，上头从这儿路过，就顺道来喝一杯。”他将剩下的烈酒一饮而尽。两百多年前男战士的时代，他们往往工作完毕便来酒馆赌场之类的地方，喝最烈酒，玩最辣的妞。
时光并没能让奥尔夫的土酒变味儿，人，却再也不复当年。
“小子倒还挺出息的，”大胡子老板一下子热切起来，油乎乎、长满黑毛的手臂猛然勾住他的脖子，就好像出息的是他家大侄子，“父母还在不，有老婆孩子了没？”
“父母是早没了，老婆孩子……要是没有，叔给介绍妹子吗？”他笑嘻嘻，老不正经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落川（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