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清影》萧鸣

4、他乡遇情敌

　　“你们是私奔？”随着夏雷不及掩口的一声惊呼，原本忙着打量集市上各色新鲜物什的本姑娘我，立马成了众人打量的新鲜物什。

　　狠狠敲了一下夏雷的脑袋，“什么私奔啦，是一个人逃婚，不是两个人私奔。”虽然我无所谓私奔这样的事情，可这一万几千年不是白活的，听书也听会了这凡间的诸多条框，那男女情到深处的事情在这个世上却是天理难容的。想着窜出几个义士，喊着“替天行道”，要把我们送去剁个左腿砍个右手什么的，我就颇为苦恼。不反抗吧，着实不是本姑娘的性子；反抗吧，我又不怕不小心伤了凡人应了天谴。

　　所幸，大家心领神会地笑了一笑就自顾自喝酒吃肉买簪子卖羊羔去了，并未把我们三人放在心上。夏雷有些尴尬地揉着吃痛的额头，一时不好言语。土祂一心念着去寻他那青缕妹子，压根也不在意背负着私奔的好名声，只拣了些风土人情的话题与夏雷聊着。

　　我就着左手啃着香香的肉干，右手揣着土祂从家里带出来的艾草饼，唔，虽然硬了点，可味道比娘亲做得好。看看走在前边的土祂背上那个瘪瘪的口袋，恩，这小子还是有脑子的，居然能记得带干粮以及眼下很重要的俗物——银子。看来那些莺莺燕燕千百年来追着他跑也不是光看了那张马脸的。不由惭愧，我这许多年竟是冤枉了她们的少女心思更侮辱了她们的审美品位。罪过罪过。

　　正想着出神，冷不防有人一下夺了我右手的饼子。俗话说得好，老虎头上拔毛，狐狸嘴里抢食，活得不耐烦了。空了的右手迅速变了个刀手，急急砍过去，待看到那不要命的家伙又急急转了回来，这峰回路转得着实大了点，憋得我自个满头大汗。

　　水汪汪的大眼睛、翘翘的长睫毛、挺拔的鼻梁、厚厚的嘴唇……我大笑着叫着土祂，“土祂土祂，你看你看，和你长得真像诶。”土祂只黑了一张脸目送我在笑抽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夏雷忍了笑，故意不去看土祂的脸色，对我解释说，“月影姑娘，这是骆驼，你们要行出这不毛之地还需的此物方妥当。”

　　我从土祂行囊里又捞出几个饼子，周边围上来几只骆驼，却也不抢，一个个就着我的手温吞吞吃完。土祂可惜那几个饼子，又看了我们的样子滑稽，半恼半笑道，“那边还有和我更像的呢！”

　　顺着看去，可不是么，黑的白的棕的，各色马匹排了一溜。好容易压下的笑声再次迸发而出，这回本姑娘停下笑来实在不是为了土祂的脸黑得赛过子时夜，只是这腰酸肚子痛的，娘亲说的没错，光吃饭不干活，肥肉太多，太多。

　　那卖骆驼马匹的大汉听了我们这有动静，行过来兜生意，“姑娘若喜欢就买一匹骆驼？在这沙漠里最少不了的就是这骆驼。还有那大马，别看长得高大，一学就会，你那看这匹母马最适合姑娘家了。”

　　大汉牵出了一匹枣红色的母马，想让我细细看看，却不想这蹄子竟是直奔了土祂而去，喝着气、踏着蹄子、含情脉脉地蹭着土祂的袍子，伸出舌头舔着土祂的手背，满心眼里写满了爱慕之情。

　　市集上其他挑马的主顾不由哄堂大笑，我更是早已扶着肚子蹲了下去，就连夏雷也是憋红了脸嘴角抽搐的厉害。土祂拽着我想走，那母马却咬了他的衣袖不放。进不得退不得，那风度翩翩踏碎万千少女心的白马王子何时有过这般狼狈，想那婚逃得，这会子却逃不得，着实憋屈。咬咬牙，面红耳赤的土祂掏出一大块银子扔向大汉，也不多言语，牵上马拽上我突出重围急急离去。

　　好容易行到僻静一处，土祂郁闷地看看这枣红马却不好当着夏雷的面上说些什么。我忍了笑，可别把他得罪大发了，那肉干饼子银子可都在他那呢。拽了土祂的胳膊摇晃着，“好土祂，别生气了，反正都买了，不如就给我骑吧，我除了小时候骑过……你背过我，还没骑过马呢，不如你教我骑马吧。”看他神色还是郁闷，我只得再接再厉，撒娇比撒谎都卖力，“好不好嘛？反正你说要带我出来玩的，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青缕姐姐，你就教我骑马嘛。”

　　夏雷涨红了脸轻咳一声，瞥了眼我拽着土祂的手又急急调开眼。土祂也终于叹了口气，弹了我的脑门一指头。我兴奋地去牵马缰，那枣红呼了口气撇开了头，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土祂看我那副笨样子，扑哧笑了出来，这气总算消了。他扯过马缰，摸了摸马鼻子，枣红终是安静了下来。土祂一扶一托，我便坐上了马背，只是左右直摇晃。

　　按着土祂的话定了定神，稳了稳身形，正想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地面却突然晃荡颠簸起来，待我看清身边飞驰而过的棚子，听清身后土祂和夏雷揪心的尖叫，我真想狠狠敲敲自己白长了一万几千年的脑袋——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四嫂当年一摆裙角，手拿一柄扫帚，横帚立马打退万千痴心的开场白我怎么就给忘得一干二净！即便我这情敌实实在在当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