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自由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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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虽然虚弱了点，但还算有生气，语气里甚至夹带了点哭笑不得在里头。
方兰生呆呆转过头去，就见他二姐夫正靠在墙角的一张椅子上坐着，虽然也被绑着，眼镜歪了，衣裳有些不整，但从外面看，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痕，和他身后的那个人相比，已经算是没受什么伤了。
“二，二姐夫，太好了你没什么事，那这个是谁？”方兰生又三步两步跑到他正牌姐夫那，蹲到他姐夫面前，两个人好能面对面说话。
柳从榕安抚性地点点头：“那是我的一个伙计，放心，我没事。”
“那二姐夫你？”
后面的话方兰生没问出来，然柳从榕当然是知道他想问什么，无非就是，暗地支援一事是不是真的，证据是不是真的落到了尹千觞他们手里之类的问题。
他愈加笑得温和，只继续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回去让你二姐给我准备点柚子叶，等我回去。”
“真的？”方兰生虽还要口上再确认一遍，心里却是已经信了，放下心来了。
“真的。姐夫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话一出，方兰生那颗放回底部的心又幽幽地吊了上来，柳从榕要是没骗过他，没骗过晋磊，他就不是那个他认识的二姐夫了……方兰生可记得清清楚楚，小时候他还骗过自己去爬树摘松果，说那个能吃，结果害得自己爬上去下不来，抱着树枝哭了一下午；还骗过晋磊去打对街养的看门狗，说那只狗色厉内荏，只会叫，不敢咬凶人，结果晋磊没信自己傻乎乎的信了，害得自己被那条狗追了十条街，差点命丧狗口，英年早逝……
柳从榕约莫是看出方兰生的不信任，咳了一声说：“这次真的没有骗你，你姐夫我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方兰生低头想了想，这倒是真的，他从来只喜欢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可没拿自己的性命开过什么玩笑，于是信了。只不过一想到柳从榕以前骗自己的那一箩筐事，方兰生再看他这一身几乎没有的伤，又不怎么心疼了。
“时间到了。”
外面传来百里屠苏不冷不淡的声音，方兰生才跟他姐夫说：“姐夫你放心，就算他们不放你出来，我也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撂下最后这句话，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百里屠苏走出审讯室。
咔哒。百里屠苏落下锁，回身看着他后面两个人。“我送你们回去。”
风晴雪和方兰生对视一眼，赶紧双双摆手，“不用不用。”
“难道你们还要逗留在这？”
风晴雪又赶紧摇头，从背后捅捅方兰生，方兰生一个激灵，连忙否认：“当、当然不是！总之不用你送了，我和晴雪一起出去散、散散步，我送她回去就行。你不用操心了。”
百里屠苏困惑地看了他们两个一会儿，终于在方兰生慢慢变红的脸蛋下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哦，那就不送了。”就是那张脸依然绷着。说完，视线在两个人的头顶又掠了一圈，那颗短发的脑袋还没有长发的高。
自由恋爱，果真是没有任何距离能阻拦的啊。
百里屠苏如是想到。
自由恋爱这词，百里屠苏也是前两天才学会的。前两天报纸的花边版刊登了一则豪门轶事，说是一个留洋回来的有为青年睡了他同样在西洋毕业的嫂子，并引为真爱。看那篇报道的意向，不但不觉此事有多么不妥，反引为自由恋爱、真爱的经典典范加以褒扬，将此事大夸特夸了一番。
军校里虽然时常也要传些某某军阀麾下的某某军官又抢了某某某的漂亮老婆之类的花边轶事，但那抢的毕竟是别家的老婆，像这样理直气壮抢自家兄弟老婆的，百里屠苏还是头一回听到，所以难免印象深刻了点。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他在军校里是没接触过多少大姑娘，也没自由恋过爱，可不代表外面不流行自由恋爱啊。
老师说得没错，大上海果真是个长见识的地方。
百里屠苏目送那两人肩并肩下楼，而后右脚转了个圆正标准的后转弯，左脚“啪”地一声并到右脚旁，去往尹千觞所在的方向。
至于风晴雪和方兰生两人，他们急于脱身，能脱身就很高兴了，又都不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自然不知道百里屠苏已经给他们两个人打上了什么样的标签。
情报局隔了两条街的一条小巷里。
风晴雪、方兰生和刘韵在这里汇合。方兰生拿出一个钥匙，打开一扇陈旧的门，那门上的黑漆都落了一大半，露出里面的树木本色来。门一打开，三个人就迅速窜进去。
刚一进去，刘韵就抱怨起来：“晴雪，我可跟你哥局里做了两层楼的清洁，你说你哥是不是该发我点工资啊？”
风晴雪笑了，“行，行，回头我去我哥那拿点零花钱，请你吃顿西街的馄饨。”
刘韵嘻嘻哈哈做出一脸怪相：“什么？只是西街的馄饨？堂堂一个技术人员去给你哥扫地，怎么也该是东方酒店的高档西餐啊！”说着，刘韵搭到方兰生肩上，“兄弟，晴雪这么抠门，你总不会也这么抠门吧？你想啊，好歹你们坐的是座位，我可是躺的后备箱，那后备箱啊，我跟你说，黑黢黢的，还有股柴油味，把我给熏得……我这是遭了多少罪啊……怎么也该用东方酒店的西洋宴给兄弟我补补身子啊。”
“想得美！”方兰生笑着捅了刘韵一下，手肘立刻被刘韵敏捷地抓住了。
“等会我们再来算总账，先来听听他们是怎么审你姐夫的。”
刘韵一到了屋里，看到那台窃听仪器就严肃起来，走去做好，扭开开关开始调试，方兰生搬了个板凳在他旁边坐下，拿起另一个耳机，又从前面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钢笔，打开笔盖和本子，做好随时记录的准备，也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风晴雪在后头轻轻关了门，自己出去望风。
耳机里一片寂静，方兰生听了一会儿，终于有点没耐住性子，问：“你确定成功把那东西装进去了？”
这刘韵一坐到一堆机器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脸的嬉皮笑脸都没了，绷着一张脸，要多严肃有多严肃，闻言睨方兰生一眼：“装进去了。”
“那怎么半天也没声音？是不是那间审讯室还有屏蔽，我们听不到啊？”
刘韵自顾自拨拉面前的电线，把它们理到一个看起来顺眼的位置：“你当我为什么特意要跑一趟情报局？就是为了把那附近的屏蔽线路破坏掉，把我们这根线接到他们的录音工作台里，别废话，听着，现在应该是还没开始。”
方兰生正要张嘴跟他再拌上几句，忽然听到耳机里传出脚步声，就又把嘴巴闭上了。
“局长，人醒了。”听这声音，是木头脸的。方兰生在本子上唰唰又添上一个木头脸，代号罗马数字5。
1号是尹千殇，2号是副局，3号是尹千觞的秘书兼笔录，4号则是柳从榕。用代号来记录，是为了速记的时候写起来方便。自打他们这个社搞起来没多久，就借着风晴雪的身份之便在情报局的审讯室附近弄了个窃听器，等到社会上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来这听听，挖些辛密内幕。时评小报嘛，要是没一点内幕门道，只跟着那些大报纸已经爆出的料走，小报也很难存活啊……
方兰生用木头脸这个绰号代替百里屠苏这个名字记百里屠苏记惯了，也就没想着在本子上备注上他的本名。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自由恋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