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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连载二 ...

  •   颜控客栈(连载2)
      水色花铃文

      2.入梦令
      “夜罂?”白优伶启唇呢喃着这个名字,表情暧昧不明,声音听上去也不怎么专心。
      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场的人看的心悬又疑惑,尤其是冬雌:“怎么办,子押先生。伶主子全身在发抖啊,她很冷吗?”
      白子押古怪的瞅了她一眼:“那种恍若武林正道人士见到邪魔妖道的神情和反应,血脉喷张,失去理智,从而激动的身体都战栗了——怎么可能是因为冷。”
      冬雌:“啊?”
      白子押:“江湖册里都有写,看书又不认真了吧。正派人士看见邪门歪道都爱说的台词是什么?”
      白优伶:“呔,妖道!师傅当年一直告诫小僧,遇见你这样美貌祸水的道友一定要乱棍打死,小僧耳提面命,殷切牢记要将你的脑袋切下来当球踢!”
      微笑接下白子押的话,含着仇恨。
      很明显,白优伶的酒醒了。
      冬雌吃惊,开始质疑自己:“是我记错?不应该是邪魔妖道,人人得而诛之吗?”
      侍卫官就站在白优伶的面前,腰际有佩剑,眼眉清俊细致,气质疏离。
      他略略抬了抬手,手中拿着一本蓝皮江湖册,瞥了一眼上面已经书写好的台词,尔后合上册子,看着白优伶,有礼而清淡的接话:
      “秃驴,放过我。”
      “阿弥陀佛,原谅小僧,无法放过。”
      “那还废话什么,臭和尚,挥刀吧。”
      冬雌表情错乱的看着面瘫着一双脸且用毫无声调起伏的语调念着台词的侍卫官大人和伶主子。
      人生观瞬间被篡改的崩溃感如万钧雷霆般压在冬雌小姑娘的头顶:妖道和秃驴,你们看的是哪个盗版的江湖册啊!这是在犯规,江湖册上明明不是这么写的啊!

      冷笑一声,白优伶出其不意的偷袭起夜罂来,夜罂洞悉她的目的,灵敏的往后退一步,刀剑才要回销,却被白优伶更快一步的迫近,用左手的掌心握住,只是一个瞬间,白优伶夺过夜罂的剑,剑刃直直的对准着夜罂的胸口刺过去——
      “不自量力。”清冷男子嘴角淡哂,反擒制住她的手,尔后干净利落的推倒表情不羁的少女,居高临下的坐在她身上。
      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壶热水,直接的往白优伶的头顶浇下去。
      完全没有主仆尊卑有序的概念。
      睚眦必报的个性显露无疑。
      白优伶被烫到不行,下意识就要挣扎,夜罂却更快她一步动作,扔掉水壶,按住她,右手掐住她的脖子——
      漂亮淡漠的瞳仁锁住身下女子的脸俯瞰几秒。
      眯眼。
      觉得不对劲。
      他左手掌心好像压着了什么,能感受到平缓的心跳声和脉搏。
      软软的,绵绵的,温温热。
      没想到,她个子小小的,相貌也孩子气,却还是有点料的。
      白优伶面无表情的看着夜罂:“善了个哉的,破道士,你可以把你的手从小僧胸脯上拿开了。”
      夜罂回望她,露出清雅出尘笑容:“虽然很平,但还是穿上肚兜会比较好。”
      “其实小僧穿了,被你抓破了而已。”
      “……以后赔你一件。”
      “你缝?”
      “我缝。”
      场面整个就寂静下来了。

      白子押:“肚兜也给缝,侍卫官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万能?”
      冬雌:“据说侍卫官大人在女红这门课业里修得满分,跟拿零分的伶主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的存在。”
      白子押几乎都要展扇遮脸了:“冬雌,你的口吻可以不用那么自豪和骄傲的,这么有损男子汉气概的属性,是我我也要学家主交白卷啊。”
      冬雌气愤:“可是伶主子不需要男子汉气概的!”
      白子押:“放心吧,家主她女儿身爷们心,再努力一把就会变身成真男人了。不用拘小节。”
      冬雌一点都不放心,冬雌要哭了。
      因为子押先生的表情,让人都不敢直言,看起来真是愉悦的太过恶毒了。

      “冬雌,你哭过瘾了没?”白优伶气若游丝的声音勉强传入冬雌的耳里:“还不过来扶我。”
      冬雌赶紧跑过去,不过首先关心的是八卦。
      “伶主子,和侍卫官,是旧相识吗?”冬雌微笑的看着白优伶,满足了八卦,才给扶哦。
      白优伶没好气,“不认识,完全不熟。”
      何止是不熟,简直就是陌路!
      自古多情多烦恼啊。
      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夜罂的?已经记不得了。
      沉默,寡言,孤癖,但是门门课业都很优秀,到非人的地步。当然,和那高智商截然相反的是那让人憎恶的低情商。
      自私,精刮,心高气傲,像璎珞花,看起来挺挠人心的,却总喜欢用刺对着人。
      作为一个天资平庸的龙族少女,学生时期的白优伶总有那么几门学科奈何不了。偏理性的科目诸如“算术,天文,地理”都学的不错,但是对“国文,番语,料理”这类需要绵长记忆和细水长流耐心的东西,她每每遇见它们大脑就自动死当,完全没办法。
      有次上料理课,她行动迟缓,步骤混乱,成果惨败。临到快要交作业了,只好低声下气的问同桌的他,“夜罂你能不能教教我。”
      结果夜罂却是,眉眼微挑,冰冷冷的:“跟你讲了你也不会。”
      目中无人的样子让人看了只想把他的脑袋按在桌子上。
      这也就罢了,有一回,她突发奇想,在学堂里嗑起了瓜子,当然值得强调的是她很克己守礼的,没将瓜壳丢在地上。结果那日恰逢夜罂小教官值日,挥毫如实记录,给她的青春期留下了色彩浓重的一笔。
      最后被礼仪先生玄理知道了,大冬天的,她被罚站在学堂的走廊里,双手必须高举水缸过头顶,腰杆必须挺直,目光必须直视前方。最重要的一点不能忘了,那就是——嘴里,必须磕着瓜子。
      她娘的啊!爱恨果然就在一线之间!
      以后谁敢在她面前提瓜子,她就把那人打成瓜娃子!
      礼仪先生板着个脸,手中握着个戒尺,不断的纠正她意图想东倒西歪的站姿。
      丝毫没有放松的余地。真的有够狠的,白优伶怀疑他是包公转世,铁面无私。
      就这么,从日初,站到日落。
      理所当然的回家晚了,白优伶回到颜控客栈的时候,师傅他老人家已经冷着一张原本就比冰窟还要寒人丹田的美人脸,问她:“上哪逍遥去了?”
      师傅的语气,锋利如锐匕钢刀,让她无从遁形。
      她目光怯怯,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贴身小婢冬雌站在师傅老人家身后,看着她,苦着脸,皱着眉头像朵盛开的大菩提花。
      白优伶灵光一闪,虚着嗓子,乖顺答曰:“扶老太太过马路去了。”
      “是吗?”泽玉淡淡的看她一眼,不置可否。春风化雨般交待她说:“礼仪老师玄理写信来了,还送了你一份大礼。”
      白优伶双手接过,打开一看,是瓜子。
      她的脸垮下了。
      每次说谎都会被师傅拆穿。
      每次说谎被拆穿都会被师傅打手心,很疼啊。
      但是她其实知道,偶尔杀伤力不大不小的善意谎言,在师傅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是可以过去的。
      偶尔过不去的,也只有她的功课。
      当她的功课过不去的时候,也就是师傅他老人家借题发挥,各种削她筋骨,饿她体肤的时候了。
      她努力过的,她真的努力过啊。
      她天生对数字敏感,对文字一窍不通,不像夜罂,样样全能。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咬牙切齿的想,把夜罂的脑袋砍下来,按在自己的脑门上,她是不是会变得更聪明一些?
      她也想过有一天一夜之间,她能诗词歌赋全部都会背了,或者干脆第二天醒来直接拥有番人血统,发音古怪字符难看的番语她能信手拈来,自信又轻松的成为师傅所需要和会喜欢的那种人。
      为此她也曾丢掉自己心爱的小珠算不去练习算术,而是花大量的时间去背唐诗宋词,一犯困打瞌睡就悬梁刺股,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她差点没把自己给吊死被针箍给刺死。更让人辛酸的是,她这么努力的背书睡一觉醒来还是什么都记不住,师傅他老人家因此就恨铁不成钢,抽打她的鞭子有时没个轻重,狠了些,她还会掉眼泪。
      她一掉眼泪,师傅往往会停下他手中的教鞭。
      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她。
      之后又让冬雌给她送药来,敷在她被抽红了的手掌心。
      这种打她一巴掌之后又拿一颗甜因果来诱哄她的做法,无论如何,还是刺伤了她的自尊心的。
      白优伶对自己说,我下次一定要乖,我要痛定思痛。
      这么保证,连自己都不信,觉得好笑,笑着笑着又流泪了。
      人总有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她那个时候还太小,不明白自己也有其它更重要的价值,因此就很自卑,感觉很孤独。

      后来她长大了一些,经历了更多的事。
      她发现,她不用羡慕夜罂,她永远也不会成为夜罂,也不用成为夜罂。
      她只要是白优伶就可以了。
      所以怎么说世事无常呢?她也没有想过,曾经仰慕又妒恨的头号敌人,如今会成为她的侍卫官。

      破晓清明。
      空气里浮动着湿润清甜的气息。
      身着绣着繁复花纹的月牙白的华衫,男子指节修长,乌亮的发用木簪子束著,腰际佩着一柄白骨玉般的美人剑,姿态肃杀,表情清雅:“我的主人,早膳已为你准备好,主食是荷叶粥和酥油饼,请问饮品是打算喝薄荷清茶还是凤梨甜汤?”
      怎么是夜罂,她的婢女冬雌呢?
      白优伶只觉得头痛欲裂,嗓音尚有些沙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夜罂:“刚入卯时。”
      白优伶怒答:“我从来就没起那么早过!”
      夜罂眯眼,柔声问:“主人刚才说了什么?”
      白优伶从来都是俊杰,识时务,遇强则弱,敏锐的感觉到一股杀气,缩缩肩,变成一只小白乌龟的形态,在被褥里慢慢蠕动,气弱的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道:“我生长速度慢,可以不用吃饭吃那么规律的。”
      “必须吃饭规律呢,主人。”侍卫官回应的温文尔雅。他俯下身子,薄凉优美的唇好像贴在她的耳畔,声音低低柔柔的缠绕着她,好像在说着什么亲密话:“如果起不来床的话,就用冷水泼醒你哦。”
      白优伶挺直肚皮,双肩僵硬,呈死尸状,丝毫没有要起床的迹象。

      他们相处时间还太短。
      她不知道,夜罂的人生信条是——言出必行。
      白优伶的被褥,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毫不留情的掀开了。
      温暖的气息一下子散失殆尽。
      白优伶觉得自己的床铺好像一个绽放的花蕾一样,而身处在这被褥的自己猛的受地心引力摔入了一个冰冷的海水世界。
      柔软,失重,极寒。
      白优伶彻底的醒了。
      也被,冻哭了。
      她一边无意识的流着眼泪,一边用孩童般糯软的声音抗议。
      白优伶:“夜罂,你当我的侍卫官,究竟是来照顾我,还是来伤害我的?”
      夜罂:“……照顾吧。”居然犹豫了,为什么犹豫!
      白优伶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把小手往怀里一摸,掏出一枚木质令牌。
      递到夜罂的眼前。
      夜罂垂下眼帘:“这什么?示爱么,请容许我拒绝。”

      还没睡醒的小姑娘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夜罂的表情。
      白优伶:“我又没疯。”干嘛要去喜欢变态?
      夜罂微微笑,“所以,不是示爱啊。”
      白优伶打了个哈欠:“你想太多了。”倦意和惰性再次袭来,白优伶站在原地冷的抖了好大一下,下意识又要摸着枕头钻被窝,在看见夜罂危险的眯眼动作而作罢。只好站在原地,睡眼惺忪的看着夜罂,“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夜罂:“你示爱,我拒绝。”
      白优伶:“啊……示爱,示什么爱,这是我的入梦令。”
      夜罂:“做什么用的?”
      白优伶:“找我。”
      夜罂:“……”
      白优伶:“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的话,用这个,即使我在地狱,你也能找到我。”
      夜罂收下了入梦令。
      没想到,竟是一语成箴。
      颜控客栈最年轻的家主白优伶没有活过十九岁。
      在继任颜控客栈家主之位那一年冬天来临之前,接见侍卫官之后。
      白优伶的死讯毫无预兆的传于世。
      死因未知,但是又可以从她“家世太好,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长的却不怎么样还是个女性”这样的惹人妒恨且真心喜欢不起来的属性里而揣测出些许端倪。

      当年因为她的猝死,带给颜控客栈各种的影响以及记忆再提及此今都无任何意义。
      这场死亡,其实早就计算好了。
      白优伶身而为龙,拥有不死之身,死亡于她,不过是沉睡,再醒来,已是百年之后,世界早面目全非。
      曾经的优势,早已变为劣势。
      身而为龙,归途究竟会是荣耀,还是毁灭?
      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里,我们的女主角白优伶,必须在人类最大的一场丧尸大爆发的末世里,独自奋战,浴血重生。

      所以——接下来的故事,直接转场。

      2013年,英国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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