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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连载一 ...

  •   颜控客栈(连载1)
      水色花铃文

      第一章:堇色凤

      低头,墨色长发垂落在额前;单膝跪下,堇色衣袍因此沾上尘土——他伸出手,为她的手腕套上血玉镯,神情认真。
      “挥舞美人剑,饮下砒霜酒,从此以后,你是我的主神,我是你的侍卫官,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尽数为你达成。”

      1.砒霜酒
      二月节,惊蛰天。
      天气回暖,春雷始鸣,原本在泥土里越冬的生物都从沉睡中苏醒。
      今天的白优伶爬了山,又爬了树,就是为了摘师傅泽玉爱吃的杨梅。不过她的平衡感实在是太差了,爬树的时候,摔破了头皮,她这样费尽心思,一往情深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了,还是取悦不了师傅他老人家。
      得不到师傅的认同真是磨人,心口像有小虫子在挠咬,这种时候就只能借酒浇愁。
      “唔,蜜糖姐的手艺真的是愈发精湛了。”
      白优伶坐在窗边赏风景感慨着,一手拿着小酒一抬一口,神情舒适恬淡,完全不像在浇愁。颜控客栈的砒霜酒,真不愧出自上等的酿酒师之手,酒酿梅香清甜,喝的胃里暖烘烘的。
      这时房门被推开。
      白优伶懒懒看过去一眼,是小婢冬雌。
      “伶主子,你又喝酒!”只见小姑娘横眉瞪眼,腰板挺直,双腿豪气插开,语带不满。
      白优伶又喝了一口砒霜酒才懒洋洋的回复道:
      “我苦闷啊。师傅他老人家说他不想再见到我,不想见到我也不想吃我为他一大早摘的杨梅。”
      “还不是因为伶主子功课不及格。”
      “胡说,我算术,天文和地理可是拿了满分呢。”
      “那其它的呢?国文,番语,料理,女红,四门通通交白卷!偏科偏的这么故意,玉主子不生气才怪。”
      “是啊,师傅他老人家,一直期许我成为颜控客栈历代以来成就最斐然的家主呢。”白优伶无奈的笑,眉眼却温柔。
      “是啊,所以伶主子,你能不能保重保重身体,别再喝酒了。”
      “恩,不喝了。”说罢,又喝了一口。
      冬雌气的一把夺过酒杯:“伶主子!”
      白优伶被冬雌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手臂,很自觉的说:“好,我真的不喝了。”保证完,就将手脚立正放好,特别的合作特别的乖。
      冬雌怀疑的看着她:“伶主子,你喝醉了吗?”
      白优伶语速温吞,秀眸熠熠生辉:“冬雌,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吗?深不见底呢。”
      冬雌回想了下平时的伶主子的酒量,就微微放心了。
      但是伶主子的反应太安详了,冬雌又不信的伸出手指:“这是几?”
      白优伶抓住冬雌弯弯的手指端祥半天,缓慢的笑了:“今天天气真不错,星星挺圆的。”
      现在是白天,哪里来的星星。
      主子一定是,一不小心喝过猛,醉了。
      冬雌小脸一沉,面露责怪,“伶主子,你清醒清醒,待会还要会见侍卫官大人啊!”

      颜控客栈的主屋,天字一号上房里。
      一身儒雅素白的医者白子押提着药箱走进来,冬雌赶紧迎上去:“子押先生,你可来了。”
      “到底是什么事儿急成这样?”
      “伶主子又偷喝了酒,就是这个——”冬雌说着顺手拿起酒壶,一股清醇恬淡的酒香在浮在鼻翼之间:“咦?这什么酒这么香啊。”说罢,表情像是痴了一样,把酒壶举到唇边,似是想尝一口。
      却被白子押及时用扇子挡下:“不要命了?这是砒霜酒。”
      冬雌手一抖,酒壶里的酒全洒了。
      砒霜酒。
      据说当年那位叫砒霜的酿酒师在面见家主的时候,仅用这一句话就把颜控客栈的酿酒师的招牌拿下了:
      “颜控客栈卖的酒,很浓烈,不是蜜糖是砒霜,如果你不畏惧死亡,尽管饮下。”
      当初跟在伶主子身后的冬雌听了这个介绍可吓了一跳:“伶主子,颜控客栈真的公然出售这样的毒酒会被官府查封吧?罪名是谋财害命之类的。”
      “放心,颜控客栈不卖毒酒。”当时的白优伶用小手拍拍冬雌不断抖动的双肩,眼眸澄澈,笑容可爱,说出的话却完全让人寒心:“颜控客栈……卖的,是惶恐,是病毒,是人们口口相传的畏惧。”
      颜控客栈此时在外的传言已经够妖魔化。
      因为砒霜酒,更是加上了风雨欲来的黑暗名声。
      这些都是后话。
      当务之急是,饮了一晚上砒霜酒的白优伶,把毒酒当白开水这样喝着——
      “伶主子到底在想什么?”冬雌突然就有些恼。
      “不知道。”白子押合上扇骨,敲敲手心:“家主的思维,一向不是凡夫俗子能够跟的上的。”
      “可是伶主子她醉成这样不行啊……”冬雌皱眉,很难启齿一样的,面露讨好的说:“要不,子押先生给伶主子开个醒酒的方子吧。”
      “等我先诊诊脉。”白皙修长的指腹抵放在白优伶的脉搏上,白子押沉吟片刻:“真奇怪,这迹象不像是醉了,不能冒然给家主开醒酒的方子。”
      “那怎么办?”冬雌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伶主子的侍卫官待会就要来觐见了,难道要让主子失约不成?”
      才说着,躺在床铺里的白优伶嘤咛着,软软掀开眼皮。
      “伶主子,你醒了?”冬雌忍不住惊喜的一把将白优伶抱入怀里,紧绷的脸透出一股释然。
      冬雌一时没有留心到,白优伶此刻异常的乖顺安静。
      门前候着的小厮已亮嗓禀报:“侍卫官大人到。”
      颀长的身躯屏风之后缓缓走出。
      正值三月,春日阳光明媚如水,男子一身堇色衣衫,整洁而熨帖,恍若水中央悠然而立的一只闲云野鹤,高挑清雅,十分惹眼。
      这,便是将要入驻颜控客栈的侍卫官大人了么。
      冬雌喜滋滋扬起小唇儿,等了半天,却等不到伶主子半点反应。

      她回头,却见白优伶正用一副晦暗莫测的表情直勾勾的瞪着侍卫官大人看……
      白子押在此时,示意冬雌按兵不动。
      冬雌疑惑了。

      温雅清俊的堇衣男子略略抬了抬眼,据说,他即将要侍奉的那个人是龙神后裔,同时也是颜控客栈史上最年轻就继任的家主。不过因为血统里有四分之一的人族血液,所以即使身为龙族,体力和胃口都很残弱,个头也非常小只。
      但是,夜罂纵使有千万种心理准备,也没料想到,他们的开场,会是这样的。

      更耐人寻味的是,年轻英俊的侍卫官在看清那位神明的面容之后,居然身子微僵,继而左手不着痕迹的将手摸向自己腰际的佩剑。
      杀气腾腾,似有血海深仇。
      “侍卫官刚刚,是意图……拔剑,对着伶主子?”侯在一旁的冬雌不敢置信。
      “嘘。侍卫官和家主好像是旧识,你不好奇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么?”白子押嘴角的弧度温雅无暇,像致命的诱惑,却明显的一肚子的坏水。冬雌有苦难言,她好奇啊,可是更担心主子的人身安全啊。
      小奴婢这般的忠贞纯洁护主子的举动看的白子押一阵动容,寻思一阵,白子押先生突然对冬雌笑的风流和美,好像能让寒天地冻里开出桃花一样: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拒绝我,然后被点哑穴后顶碗跪地在颜控客栈门口迎客三天;二是听我的话,接着陪我看戏嗑瓜子。”这种时候,是忠于主子,忠于八卦,还是忠于自己的小命?
      冬雌默默的伸手,拿过白子押先生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瓜子,开嗑。
      不过只磕瓜子不出声,好生无趣。白子押无耻哄骗:
      “乖女孩,看东西要有分享读后感的好习惯,总是霸王看,眼珠子会被饕餮挖出来吃掉的。”
      这种威胁,说出来小孩子都不会信的。
      但是子押先生是挑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说的,让冬雌小心翼翼的撇开脸不敢看,就怕心脏不安分的乱跳被听见了会被子押先生无声无息的毒杀。
      “伶主子的表现,像个退了心智的痴儿。”冬雌专心看戏,兼顾嗑瓜子,感言发表的老实又敬业:“只有六岁的那种。”

      于是彼端是心智只有六岁的白优伶慢吞吞的向夜罂爬……不,是走去。但是,速度太慢,所以她眼眶一红,嘴一扁,表情辛酸又哀痛。夜罂觉得自己似乎理解了白优伶的泪点,所以长腿一迈,来到白优伶的跟前。
      白优伶缓缓的抬起胳膊,夜罂淡紫冷瞳微微瞇起,真细,这便是拥有人族血统的龙女的手腕么?真是羸弱啊……等等,胳膊是向他伸出来了,她是要攻击他?
      才碰到他的衣袍,就被进入防御模式的夜罂一脚踹开。
      小小的神明一下子就被甩了出去,砸出重重的一个闷响!
      不止在一旁候着的冬雌和白子押,连夜罂自己都惊了一下。
      眼前这,什么生物?太不经摔了,还如此绵软易推倒。

      头破血流了,白优伶。再次的。
      那原本就受了伤的脑门,绑着的白色纱带,现而血液渗透的厉害。
      白优伶被推倒的时候,惊慌的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眸颜色很浅淡,是玉一般剔透的琉璃色,湿润而温顺,却给人一种特别悲伤的感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夜罂的目光。
      格外注意到她的身子骨,细软无骨的样子,她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会那么小的一只,单薄的好可怜。

      不过,此物虽然易推倒,却不大容易撵走的感觉。
      她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又锲而不舍的挪到他的面前,揪住他堇色的衣袍,细声细气的撒娇:“阿娘,抱抱。痛,呼呼。”
      夜罂当然不会伸手抱她,他性子偏冷,跟温柔和善从来无缘。
      不过,眼前的小姑娘看向他的脸里的目光,是真真切切的眷恋。
      一丝探索的好奇心情,让夜罂没有再抬脚一脚踹开接近他的神明。

      这厢,小婢女冬雌眼睁睁看着白优伶纠缠着冷峻戾气严重的侍卫官不放,满脸紧张:“子押先生,到底为什么伶主子会变成这样啊?”
      白子押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颜控客栈的砒霜酒,每一杯都有剧毒的吗?只是每一种毒素都不一样,家主她选的那瓶砒霜酒,大概是被下了‘清明’的罂素,中了这种毒的人,会错认已仙逝的亲人。所以她退回到六岁的心智和年纪,才会错将侍卫官当成母亲。”大概吧。白子押对此不是十分确定,更不是特别的在意。不过他也不想把眼前的小婢女教坏了,于是转移话题: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想个什么法子让家主醒过来。”
      “伶主子还能恢复成原样吧?”冬雌泪眼汪汪的看向白子押先生。
      “不知道,看造化。”白子押还真的是一脸都不脸红,身为医者,却没有体贴入微的美德。

      夜罂在一旁听着,表情不动声色。
      因为中了酒里的“清明”毒素,所以将他错认成别人?
      眼前的小姑娘,夜罂其实认识的。她跟他在同一所私塾念书,十分有名,是个回回甄试算术满分,国文零分的怪胎。
      做事总是慢吞吞的,说话也是慢吞吞的,一切都是慢吞吞的……这种格调,他欣赏不来。
      夜罂半垂下眼睫,感觉到白优伶用手指扯住他的衣袍,且是有越来越用力的趋势,夜罂觉得他再面瘫淡定下去他的裤子有被扒下来的危险,习惯生疏以礼待人的英挺少年风情不解,左手再次摸上刀柄,拒绝当任何人的替身。
      “你最好清醒过来,看清楚,”剑出销,刀光在空中滑过一个圆弧,杀气浓重的抵住白优伶的纤细下巴,斯文俊秀的回敬予她一抹薄凉笑靥:“我不是你的阿娘。我是你的侍卫官,我叫夜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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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连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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