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沙(又名《我的同桌是美女》)》烈驹

12、老师

　　现在我的心情趋于平静，不再像以前看到天成挽着新女友就有杀人的冲动。我好像真的对他不在意了。

　　春夏交替，学期很快要结束了，我总能“偶然”遇见天成，天成又换了女友，看他这样做戏，我都觉得累。每次见到我的天成总像失魂落魄的。可我不愿搭理他，往事已斯，何必斤斤计较。可恶的是影柔硬拉着我，要我去参观唐杜琪姐姐在郊外的房子，听说天成也去，我知道他们在设套，希望以此使我和天成破镜重圆。

　　“没那么简单！”我心中切齿。

　　唐杜琪姐姐的楼房很漂亮，古典的中国造型——红墙绿瓦。它头顶着蓝天伫立在阡陌交错碧野里。路旁五彩缤纷的灌木月季相互簇拥笑得格外灿烂，有红得像火，白得像雪，黄得像晨曦。

　　多愁善感的影柔被眼前美景迷住了轻吟：“中庭花树多妖娆，随风摇曳暗自嗟。一声清曲亮天衢，梦如蝴蝶误花榭。”

　　我们笑着拉着张才女迈入大门……

　　这是一座两层楼的房子，室内装潢很简朴，只有少量的家具。真不象是IT业精英分子住的地方！但很对我的胃口，我崇尚简单。进门是客厅。客厅和餐厅是连在一起的。向东走是厨房，我走进厨房，打量了一番，走进墙角边的冰箱旁，随意拿了一听鲜橙汁，跟在唐杜琪等人的身后继续参观房间，餐厅的西面是睡房，地上铺有绿色花纹的瓷砖。房内有卫生间，唐杜琪介绍，楼上一间睡房也是如此。最后经过表决，我和影柔住二楼。

　　早上我散步回来，无意听到唐杜琪和天成之间的对话。我躲在墙角继续听他们的对话。

　　“你还爱她？”这是唐杜琪的声音。

　　“她是一剂毒药。”天成的声音格外醒目，“一个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家伙。我明知道她不会甘于成为他人的附属品，她是沾不得的。可……我还是强烈地渴求我能完全地拥有她。起初我只是被她的个性吸引，但是现在我爱的是她的思想，思想。可在她的心目，我只是一个没用的纨袴弟子。我真的好痛苦，整天面对她，却不知道如何取悦她……”

　　天成的声音弥漫着沮丧的气息。我悄悄离去，正好撞见哼着歌儿的影柔：“小楠！”

　　我淡淡地笑了，步入自己营造的城堡，那是隐逸的好场所。

　　银色的月光不经意地泻入屋内，我迷糊地起身去喝水。走到客厅，看到一个不小心落入尘间的天使披着垂到脚跟的发丝，罩着乳白色（黄色）衣袍坐在桌上沉思，是影柔？！她高挑的身材像猫儿一样柔软。她抱着膝盖蜷坐窗口，一动不动，痴痴地望着天上的圆月。夜是如此的寂静，我甚至可以听见她时而缓慢时而急促的喘气声。影柔的身影与柔和的月光交织在一起，显得那样孤单可怜，这时我才明白她为什么取名为影柔。晕黄的月色轻轻地碰触影柔梦幻般的脸庞，她的双眼满是回忆期望，一颗泪珠挂在她敏感的脸上，她的睫毛又时不时微微颤抖。现在的影柔有点奇怪。我轻轻蠕动到她的身旁，站着。

　　“夜是多么的安静啊！”她没有回头看我，很显然她已嗅到我散发的气息。

　　“我想散散心……你可以陪我吗？”影柔建议。

　　“起码加一件外套儿吧！”我笑答。

　　屋外点点星空，田野黑漆漆的，看不太清四周的景物。我心中琢磨影柔为什么选择这黑灯瞎火的时候散步，我回头去望影柔的脸,可我总也看不清。

　　“小时侯总以为星星会说话。夏天来临，当大人聚在院子里纳凉我便一动不动爬在凉床上仰视空中爱眨眼的星星，努力听清它们之间的对话，每当听到喳喳声，我就兴奋地唱歌。随着漫漫岁月，我开始明白我童年时代听到的喳喳声并非星星的语言，虽然有些失望，可我坚信星星是有她的语言，然而我始终没有听懂它们在说什么……”

　　我沉默以对，继续听她说下去：“岁月蹉跎我们忘记了童年，丢弃了纯真！”

　　“萤火虫！”她轻柔地指着墙角说。我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墙角边淡蓝色的萤火虫星星点点忽远忽近，影柔把手伸出，一只萤火虫飞进她的掌中上下飘忽了一阵，又像流星般钻入黑夜，不见了。墨暝披着薄纱像蒙娜丽莎那样带着优雅的笑容，默视周围的过客。我陶醉在这散发着阵阵幽香的夜幕里。可影柔却越发忧伤。

　　“腥红的残夜啊！”她哀伤地叹道，“是谁把你骄纵惯坏？”

　　“你有什么心事吗？”我试探着问。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不一，它们时而令人感怀万分，时而令人忍俊不禁……记得我时常收到的信吗？那是我心中的太阳写的，对我来说，他就是我整个生命。他是我高中班主任，整整大我16岁。他是那样的聪慧，那样的潇洒，那样的不拘一格。浑身充满了书卷气的他常使我无法平静地生活。他藐视俗礼，他时常说‘朝来暮去空枝发，知是谁人有心摘。’他所追求的正是我所追求的。他能懂得我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那时我正处于花季，对爱情朦胧的向往，对生活的追求，使我们认识了彼此。我们爱得是那样深沉，那样热烈。我至今依然记得我们初次邂逅的情景。是的，从那时我就感到他爱的是我的灵魂。即使他老了，瞎了，瘸了，我也会爱他。”

　　这下我明白为什么影柔一遍又一遍地疯狂翻阅琼瑶的《窗外》。但我心灵深处对这种“不伦之恋”充满了鄙夷，没有同情。我冷冷地说：“他这个年龄不可能没结婚吧？”影柔微微一愣，轻咬下唇，点点头。

　　“结了婚还招惹未成年少女，可见他也不是正经人。”我冷嘲热讽得注视影柔躲藏在黑暗里的脸。

　　“不许你污蔑他！”影柔突然狂吼，透着月光我看见她眶内涌出的泪水，“郑楠楠，我恨你！”发完怒，她冲进戴西的住宅楼。

　　望着影柔离去的身影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影柔完全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