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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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已经很晚了，所以我与明乐直接到了一家咖啡馆里停留一会儿，待会儿直接跟着游客们去看极光。
游乐园之行被我彻底搞砸了，他只是去解决跟踪他的想要暗杀他的人而已。
并不大的咖啡馆里组团的游客们做得满满的，但还是有女士自愿为我们让出座位。点了两杯拿铁，没有糖精，没有奶油，一点佐料都没有，他就这样开始静静地啜饮着手里正蒸腾着袅袅热气的咖啡。
学着他的样子，我只是尝了一口就扭曲了脸。
今天是本地的情人节，店主为了招揽顾客而摆出“大减价”的招牌，只要是情侣就可以半价并享受只要花少量的钱就可以与店主招来的当地导游一起去看盛名远播的北欧特色——极光。
“当地一年有300天能看到极光，但这次不一样，导游会带我们去能够将极光尽览眼底的最好的观赏地。”
一旁的女招待员红着脸兴奋地向低眉敛目，并没表现出分毫感兴趣的情绪来的裴明乐解说着。
基于对待女性应有的礼仪，他放下手里的咖啡，笑着说道，“好啊。”
她脸上带着明快，“可是必须得是情侣……”话语里颇有深意。
他抬了抬下巴，向她示意道，“这位便是。”
“……”她的眼睛睁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可这……年龄差距起码也得有八岁吧？”
就算明乐再能装嫩，也很难遮掩住这明显的身高差距。
他浅浅一笑，将她迷得七荤八素，很快就蒙混过去了，“我的这位营养没跟上。你知道，我们来自穷乡僻壤，那里长期战乱，再加上得不到足够的照料……”
她马上就热泪盈眶了，许是联想到了什么，眼睛慢慢发红了，“哦，这可真是……”
一旁的顾客也将注意力放到了我们这一张桌上，非常感兴趣地与裴明乐交谈了起来，从我们这对“情侣”的惹眼一路谈到今日时报，最后话题一转，转到了当地著名的谋杀案上。
不厌其烦的他维持着表面上的礼仪，但渐渐低下去的音调却很明显地昭示了他的不耐烦，“真是残忍，在一夜间居然杀了三名未成年少女，实在是人类之耻。”
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众星拱月般，位于人群中心安定如初的他镇定自若地回答着从四面八方抛过来的思维发散到堪称无厘头的问题。
“先生，你怎么看当前‘名声’大噪的黑手党首领裴明乐呢？”
先前那第一位围过来的男人放下手里的报纸，颇感兴趣地看着裴明乐。而他只是淡定自若地继续喝着杯里剩余的咖啡，连一个表情都舍不得给。
一位肥胖的女士义愤填膺地说道，胸前的赘肉愤怒地颤抖着，怒张着的口里像是要喷吐出烈焰来，“他简直是人渣！……不，单纯地用这个词根本不能概括他的本质，他就是个来自地狱的、活该再次下地狱的恶魔！”
我好奇地将目光投向他，而他只是难得俏皮地向我眨了眨眼，示意我要保密。
我乖乖闭上嘴，双腿并并拢，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指示。
他意犹未尽地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秀美的脸上带着恰如其分的情绪，不多不少，维持在绅士应有的不过分的愤怒范围里，“当然，我非常赞同您的说法。”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烟波蔼蔼的眼睛里盛满了遗憾，“可惜，像这样恶贯满盈的恶棍偏偏还不少，尤其是一些初出茅庐的年轻的青年们，甚至还主动加入黑手党！……”
就在那女士挺起胸来气壮山河指点江山之时，一旁的导游适时来救场了，明乐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
“请问在场的先生小姐们有没有想要与自己的爱人一并去看这世界上最美的自然现象——极光的？”
他抬起眼，向我征求意见。
我点点头，一口气喝掉手里剩余的咖啡，烫到了舌头。迅速用手捂住嘴，嘶嘶地吸着新鲜的冷空气。
“我们要报名，”他举起手来，用手指指了指我，然后，那纤长的手指又指向自己的心口。
匆忙登记着的导游差点把手里的笔掉在地上。
“你、你们两个……？”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你们不太像啊……”
他只是轻轻的笑，不说话。
眼底里越来越盛的威压让导游额头上渗出汗，立即低头将我们的名字登记上他手心里那个小小的黑皮笔记本上。
他将我们两个的身份证递过去，上面的名字是假的，我根本没有听过。
在一场闹剧般的登记热潮过去后，大概有二十人的情侣队伍向山上进发了。
他没有握住我的手，因此我只能像个金色的小尾巴一样在他身后费力地迈动还没有长开的腿脚在他后面“穷追猛打”。
咯吱咯吱的雪片在脚下渐渐死亡的声音很动听，我着了迷般在地上踩着轻重不同的舞步，听那有轻缓不同的节奏和轻重异样的声音。
冰雪在脚下消亡，不禁让人联想起春天的到来。
虽然很想看到人生中下一个春天，但我深知那是不可能办到的最奢侈的事。
情侣们最小也有15岁，因此12岁的我看起来格格不入。粉红色的靴子上挂着可爱的雪白色绒球，随着略显凌乱的舞步在空中摇晃着。
美丽的鹅毛大雪为他织上了一件合体的毛皮大氅，静静地在前面随着导游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跟着前人的他沉稳如旧，挺直的脊背显出遗世而独立的贵族气息。
真奇怪，明明穿的是最普通的白衣黑裤，外面套了一件避寒外套而已，他竟然能够穿出罕见的气质——更重要的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穿得极为单薄的他一点也不觉得冷。
一直在前面闷声不吭的他突然回过头来示意道：“到了。”
长夜已逝，晨曦未至，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他握着我的手，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与那吵吵嚷嚷的情侣们隔开一定的距离。
暗蓝色的天幕上渐渐浮现出美丽的色彩，一道如同被神兵利器展开的蓝白色锋芒从天空划过，上方掀起沙尘暴似的破碎光点，光和彩在头顶上方不断聚合并分开，异常光亮、掩去星月的光辉，有的部分却十分清淡，恍若一束青丝。
渐渐地，那极光组成的银幕犹如彩绸或缎带抛向天空，上下飞舞、翻动，软如纱巾，随风飘动，呈现出紫色、深红的色彩。
有时极光如山茶吐艳，一片火红；有时极光密聚一起，犹如窗帘幔帐；有时它又射出许多光束，宛如孔雀开屏抑或是蝶翼飞舞。
在自然界所给予人类的最原始的感动里，强烈的熟悉感在口腔里苦涩地化开，脑袋疼痛欲裂，有什么可怕但又不能不坦开心胸去接受它的东西在眼前呼之欲出。
他淡淡地向我解说道，“极光是由于太阳带电粒子——太阳风进入地球磁场，在地球南北两极附近地区的高空，夜间出现的灿烂美丽的光辉。”
从我的角度望过去，他的侧脸现出极度的安宁祥和，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的他看起来像是蒙受上天旨意下界来的神祗。
然而我已经无暇顾及了，我不受控制地发着抖，牙关咯咯作响，来自灵魂深处的令人心惊胆寒的战栗感直劈脑髓。
他回头用盛满了关切的目光看我，递给我一包烟，“你要这个么？”
我用颤抖的手抽出一根雪茄来，强烈的熟稔感。
他用点火机帮我点着那根雪茄，粗大的烟蒂在指腹间摩擦出细腻的触觉，颤抖的手指夹住那根烟，不寒而栗的感觉立即褪去了些许。
像是瘾君子一般浑身颤抖着深深吸了一口，呛人的烟味直冲鼻腔，浑身如蚂蚁啃食的感觉立即平息了下去，在那袅袅的烟雾里我看见了无数破碎的画面。
从被洗劫一空的孤儿院里出来的我和裴明乐别无藏身之处，只能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能活一天是一天。就在流浪的第三十天，我们被带进了一所战后建立的性质略有不同的福利院。
同样被抓进来的临时伙伴有很多被检验出“不合格”，带出去“处理”了——其实也就是卖给黑手党的那群禽兽们当做玩物，命好的便打下手。
幸运的是，我与明乐都合格了，而且被给予了最高等级的评价，这是很罕见的。
孤儿院其实就是一个高素质人才培养院，高智商的孩子们在地狱中被拯救出来，再加上年龄都在15岁以下，忠诚度也颇为可观。
对待在战争年代拼死活下来并给予了衣食住行的享受的孩子训练度可以提高到普通孩子无法承受的程度，每个月都要进行测试并淘汰部分人——毕竟在这种小孩满地爬的情况下政府要挑选出高智商的候补队伍难度并不很高。
一年后，我与明乐分到了同一个班。
令人狂躁不安的盛夏之蝉疯狂地鸣叫着，窗户那头透进来浓重的绿荫，隐藏在错落有致的光影之中他从书本里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你好，礼理。”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被冥冥中的什么人按了快进键一样过得飞快，我与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作为卧底去毙掉一个在国际上都排的上名的黑手党首领。
说是任务，其实就是送死，尤其当真正打入黑手党首领身边的主要作战人物只有我和他这么两个只有13岁的小屁孩。
千辛万苦打入高层组织，满心忐忑地第一次参加黑手党高层会议的时候，我被手下引去接见目前炙手可热的首领身边不二的红人——一个男性小秘书。
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外面的栏杆上看风景，湛蓝的天空里有一道壮观的飞机云。看到我的时候，非常入戏地弯了弯花瓣形的眼睛，嘴角弯起美好的弧度：
“初次见面，我是裴明乐。”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