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的在》丸子君

11、十一

　　言情小说里，一般发生这种桥段，女主角醒来的时候都会自欺欺人这是一个梦。但此刻躺在沙发上的朱晓晓表示，这纯粹是无稽之谈，文人笔墨。
　　眼睛一睁开，看到那异乎寻常的天花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不是在自己家中，而是出了不小纰漏。虽如此，却还是自欺欺人地闭上眼，一只手在旁边摸啊摸啊，如溺水之人。
　　手腕被一把握住，再也动弹不得。朱晓晓觉得周书轶是想要把自己拽下床的，连用另一只手抓住沙发靠背。
　　幸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醒啦。”他大约是被闹醒的，鼻音很重。
　　“嗯。”朱晓晓的姿势已经从躺卧变成坐起，望着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衫，以及咫尺之遥的，露出精壮上半身的周书轶。
　　以前看来是小看他了，肌肉很好嘛，而且又白，有点古罗马雕塑的意思。
　　这个认知，让朱晓晓下一句话仿佛是从舌头上直接长出来的，没有经过大脑审核就冒了出来：“我们没有睡吧。”
　　她自己也听见了，后悔得想咬舌头，只得把被子往怀里扯了扯，抬眼看周书轶。
　　情况非常不妙，怎么看自己都怎么弱势。
　　而周书轶已经穿着平角裤从仅剩一半不到的被子里钻出来，双手叉腰地站在席梦思上，居高临下俯瞰朱晓晓。
　　虽然逆光，但能够预测他脸上的表情必定似笑非笑。
　　朱晓晓懊恼地又想把自己往里头缩一缩，可却是徒劳。
　　“没有，什么都没有。”周书轶的表达，让朱晓晓松了一口气，但却觉得他没有那么好心。
　　果然——
　　“除了昨晚那个吻以外，的确什么都没有。但也许这是在下曲解了朱小姐你的意思，若是您想要发生一点什么的话，我很乐意。”说着，作势展开双臂，嘟起嘴就要拥抱朱晓晓。
　　她眼明手快地把一边的月亮抱枕塞在周书轶怀中，脸侧向一边，勉勉强强地抵御着，“不要，没有什么那就最好了！”
　　他突然泄气，整个头埋在朱晓晓的肩颈，贪婪地吸取着女人身上独一无二，无法调配的味道，就好像昨晚她所做的那样。
　　“喂，你就这么讨厌我啊。”
　　随后周书轶扒拉了自己的脑袋，从某个神奇角落里取出干净的衣服，就往浴室里走，不再理会朱晓晓。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个赌博，赌朱晓晓会这么呆呆愣愣地坐在沙发里等他回来，或者是手脚并用逃出生天。内心很迷茫，甚至无法确定两种情况的几率各是多少，这不是他操盘过的金融股，着实没有比头。
　　因为如此，故而觉得不甚放心，呆在浴室里衣服都脱光以后，想了想还是围着一条浴巾，走了出去警告道：“你最好别走，等我出来，前前后后有很多事情要说不是吗？”
　　得到的回答则是月亮抱枕的再度出击，绵软无声地敲打在浴室的磨砂玻璃移门上。
　　周书轶打开花洒，一不留神地吸进了一点水流，一时间整个呼吸系统都很难受，充斥着呛水独有的火辣辣的感觉。他摸了摸鼻子，算是安抚，同样也让自己定定心。
　　朱晓晓的脾气并不怎么好，但这是情有可原的，也许是起床气也说不定。

　　如果周书轶没有说那句话，那此刻朱晓晓必定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一走了之。
　　可这下，她的后路被轻而易举地切断，立刻不知所措起来。
　　按照星相学上的说法，这时候典型的处女座会通过整理、打扫房间的方式来让自己觉得轻松，同时减轻压力。
　　于是，富有行动力的朱晓晓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那忙不迭的身形仿佛遵从内心想要逃离周书轶的潜意识。
　　衬衣、牛仔裤，外套和靴子；从杂七杂八的手袋里翻出化妆包来整理一张隔夜面孔。对着粉饼盒那附带的放大镜的时候，朱晓晓坚定有力地望入自己那双带着严重浮肿和红血丝的眼睛，连连打气：“没事的，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
　　她真觉得狼狈，居然比相亲相到周书轶那次更甚。
　　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以触动其他更为不堪的记忆，或者是将当下压缩成不良信息，朱晓晓只得勤勉地替周书轶叠好被子和衣物，还将沙发上的保证统统按秩序放好。
　　在这之后，她安静了一小会儿，但也只是一小会儿而已。听见浴室哗哗的水声并没有停止，朱晓晓在深呼吸后，毅然决然地拉门进去。

　　里面开了浴霸，水温也很高，云雾缭绕的。周书轶落在浴帘上，不过一到深灰色的影子。
　　“进来干吗，这么迫不及待地见到我？”如果说社会人都是各种程度上的衣冠禽兽也好，那回到家以后展现更多的，则是动物野性的本能，而在浴室这种非常容易宽衣解带，□□的地方尤其。
　　“我……”她原本想说，自己要和他谈谈，几句话说完就走。可却无论如何都输给了无赖周先生。
　　“我要刷牙，不可以吗？”
　　“哦，那你就打开柜子，里面有牙膏牙刷和洗面奶，随便用哦不要拘束。”果然是主场，散发出的气质不一样。朱晓晓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能够带眼识人，以至于错估这位周先生的段数。
　　也是，宋十江和何立威是什么眼色？那群吃人又吃骨头的家伙，怎么会有安良小白兔做朋友？
　　朱晓晓举着漱口杯和牙刷，觉得自己弱爆了。

　　“呵，装备这么整齐，是不是女朋友一直都来住？”嘴巴里充斥着黑人牙膏那爽辣薄荷味道，朱晓晓含糊不清地说道。她自己没留意，频频提起周书轶的那位“女朋友”。
　　水流声哗哗地变小了，想来那男人听得十分清楚。
　　紧接着“刺啦”一声，浴帘被拉开的声音，朱晓晓单手握住牙刷，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恰好中了周书轶的下怀。
　　同早上一样，擒拿手一般，握住手腕揽着腰，身子那么一旋，两人便贴得很近。那张脸凑在眼前，朱晓晓左右摇头都是闪避不过，他也不管，一下子就吻了下去。
　　一时间什么呜呜咽咽，统统烟消云散。
　　这是二十四小时不到里的第二回，同粤秀那次有什么区别，朱晓晓居然分别的清清楚楚。
　　那个不过是国王游戏，是做给别人看的。周书轶发乎情止乎礼，虽然也吻了超过三十秒，可却是唇贴唇，不过那样。但现在明显不对头，他紧紧箍这朱晓晓，仿佛要把这不听话的女孩揉到身子里去一般。身上都是水迹，一会儿便又沾湿朱晓晓的衬衫，一双手技巧娴熟地在背后游移着，很快便撩开衬衫，反复爱抚后背，甚至是不安分地往下探去。
　　上下其手已是如此，接吻技巧更是高明得让朱晓晓脑子里糊涂一片，却又仿佛有“火辣辣”三个字不断地闪着霓虹。
　　这样下去，所有没有发生的，都会在继续里发生……可她的嘴被撬开，周书轶长驱直入地锁定了。被吻得昏天黑地，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周书轶最终决定放过她，却一把把她推出门外去。
　　但此刻朱晓晓已经双腿虚软，只能沿着门扉缓缓地跌坐在地上。
　　“昨晚你喝多了，我没有告诉你，其实你的嘴唇很柔软。”她以为他会生气的，可似乎并不是这样。
　　“谢谢夸奖。”老天，要不要这么无脑地回答第二次？
　　“所以没有忍住，又在刚才确认了一遍。”周书轶整理完毕，拉门出来，将瘫坐于地的朱晓晓搀扶起来。
　　“的确很柔软。”
　　“既然你已经确认过了，那我可以走了吧。”于是她迟钝而又傲娇地，想到自己其实可以这么做来着。
　　“现在这么做的话，未免有些假惺惺了。”周书轶并没有从后面抱住她什么，穿上衣服的他已经恢复惯有冷静睿智的模样，哪里是方才狂野的衣冠禽兽。
　　“留下来，陪我，然后很多问题我们都可以讨论一下。”他命令道。
　　“我拒绝在发生这种事情以后和你商谈。”朱晓晓毕竟不笨，脑子也恢复了约莫80%的运作，虽然她还是无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是否出现的错觉？那上面有灼热的感觉挥之不去。

　　“你不用误会，我并没有想和你发展什么超越同事关系的事情。”周书轶又跑到那台冰箱前蹲了下来，背朝朱晓晓，“只是你一直在说女朋友什么的，让我觉得很烦躁。”
　　“所以呢，你就可以随随便便的亲我，甚至接下去我们可以随随便便地滚床单？”
　　“滚床单？”周书轶被这个词语逗笑，摸了摸下巴，“我以为你会用上床什么的……所以啊，言情编辑果然是天真可爱呢。”
　　“上床上船什么的都是一样，反正有事等我们都冷静下来再说吧。”朱晓晓尝试着心平气和，“对不起，可能我没有能够去认真体恤你的心情，所以对你所做过的事情，我不会介意，大家都忘记比较好。”
　　“没有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
　　朱晓晓已经走到门口，甚至套上靴子。
　　可她却听见周书轶这么说，“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并不打算把这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朱晓晓，有时候做错事情的的惩罚，要比你想象之中厉害得多。而且男女之间……以你的年纪会不会显得太纯情了一点？”
　　他又发现了多重侧面的朱晓晓，总觉得好像新玩具一样，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