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师徒两生花》萧落木

49、师兄苏眉

　　到达大紫明宫的时候，很多人都被我吓得纷纷后退。

　　我想我的样子是听恐怖的去找人碴的。我的表情是凶神恶煞的去抓二房的大房。总之，这一次可能是我三千多年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几次全无形象的行动。

　　三千多岁的年龄摆在那里，我一向都仗着自己的年龄大，很是要求自己要保持风度和优雅，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如果我还能够保持优雅，那我也就不是紫陌上仙了。

　　我是提着一柄破长剑出去的，但是杀回来的时候我的手中已经握了云荒伞。

　　云荒伞上灼灼的红莲烈焰燃烧着，印着我的脸上，满是狠厉之气。

　　无天刚刚回来，怀月正跪在他的面前不知道禀报什么，两个人都有些被我这样子吓到了。无天皱了皱眉，放下来了手中的东西，而怀月则直接亮出了武器。上次怀月没有和我交手，这次她亮出来了我才知道，原来怀月的武器是分水峨眉刺，这倒是和她的身份有些差异，毕竟她的原形是蜻蜓而不是蚊子或者蜜蜂。

　　我突然之间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就像自己是……捉奸的正房。似乎当年，我也是这么闯进眠竹君的房间里，然后将他的姐姐青青打伤的。

　　可是……我想看看无天的脸，我的感知已经被封了，那么我只能看本尊了。我也知道，如果好好说，无天是肯定不会摘下面具的，既然如此，我也只好自己动手了。

　　这般猝不及防的攻击无天，非常有可能成为无天的手下亡魂，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除了偷袭，我也是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法子可以让无天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摘下面具。逍遥完全就是一根木头，我似乎可以忍受无天变成我的师父，但是我无法想象温柔如水飘然如风，抚琴吹箫的师父会变成一个面瘫。

　　我下手毫不留情，招招都是直逼无天的要害，心里却纠结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挑下无天的面具。本来这般分心的打斗，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并不比我差很多的怀月在，我几乎就是等着被打成猪头的。但是无天还真是厚道，给怀月打了个眼色，怀月虽然非常不服，但是还是乖乖地收了武器站在一边用眼神狙击我。

　　无天和我过招倒也没有特别用心，一边架住我的云荒，一边皱着眉头看着我：

　　“怎么了？”

　　即使在打架，他的声音依然很温柔。

　　我不说话，只是努力地朝着他的身上招呼。

　　无天让着我，我却不客气，很快红莲业火就让无天的身上挂彩了。怀月看我的眼神简直就想凌迟我了。

　　虽然说无天道行深厚，但是无论你是仙是魔，被红莲业火烧到都是很难受的，所以好脾气的无天也有些生气了。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拼着再挨我一伞的觉悟，又问了一次：

　　“发生了什么？”

　　倒是一边的怀月看不下去了，扯着嗓子喊：

　　“君上，这个女人疯了！君上不要再让她了！”

　　无天的眉毛越皱越紧，也觉得这么一直被我打下去是没有意义的，他想着是不是先晕了我，等我冷静一些了再说。

　　我等的就是这么一刻。

　　让人眩晕的咒有很多，除非无天直接动用物理手段，否则，念咒也就需要那么一瞬的时间。

　　无天这样的男人，是不怎么可能选择物理手段，那种粗鲁野蛮的方式的，他又不是逍遥。

　　这么一瞬间，想要伤害他根本就是自讨苦吃，因为所有修习咒术的人都知道，这念咒的时间对自己来说，简直就是空门大开。解决的方法很多，有的是缩短时间，有的是加强防御，有的是直接反弹。也就是说，如果你这个时候打算伤害无天，约等于找死。

　　但是我不打算伤害他，我要的，只是看看他的真面目。

　　无天念咒的那一瞬间，我也同时念咒。

　　然后，两道白光交织，无天的咒术打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咒术也终于掀开了他的面具。无天的咒术无疑是强大的，但是在我失去意识陷入沉睡之前，我还是看到了。

　　银质的面具飞离的那一刻，无天的表情是有些惊讶，有些疑惑，有些了然，还有一抹，我再熟悉没有的，淡淡的笑。

　　温暖，安宁。

　　就如同千年之前的每一个下午，熏风云深里最和煦的日光，透过竹叶落下来，洒在我的身上。

　　干净，柔和。

　　一千年了，一千年就这样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变，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温柔，那么超然。

　　白衣，长发，温柔如风。

　　“陌儿，千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任性。”

　　我把手伸向他，但是去没有一点力气，云荒蓦然落地。我想哭，但是早就没有了眼泪，我想笑，但是我忘记了如何笑。

　　“……苏眉……师兄……”

　　=。=。。=。。。=。。。我是代表女主睡了一觉之后的分割线。。。。=。。。。。=。。。。。。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无天的武器是杖，我单知道无天的年岁比我大，我单知道无天很关心我，我单知道无天身上有一种我非常熟悉的气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无天其实就是苏眉师兄呢！

　　天底下还有几个人是用寒魄杖的？天底下有几个人身上会带着那种似兰似菊的香味？天底下又有几个人知道我喜欢吃小点心，然后挽起袖子下厨给我做的？这般温柔的性子，这般温和的声音，这般优雅的举动。

　　连读者都看出来无天就是苏眉了，为啥我就是看不出来？

　　我真傻，真的。

　　我醒来的时候，苏眉师兄也温柔地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我。

　　我没有做梦，一切都是真的。银质的面具被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发出柔和的光。师兄低着头看我，淡淡地笑，长发委地，如同流墨。

　　在我为苏眉师兄哭了三年，难过了整整一千年后，他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带着他温和的微笑和淡淡的香。我以为我会痛哭，可是那撕心裂肺的三年已经将我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我的心里有伤有痛有喜，但是，我已经没有眼泪了。

　　怀月还是站在他的身后，脸色比刚才还要臭。刚才的脸色像是要把我凌迟了，现在的脸色，就像是要把我凌迟了一半再治好，治好了继续凌迟，反反复复无穷尽也。

　　“陌儿。”苏眉师兄轻轻的叫着我的名字，声音温柔依旧。我也顾不得身边还站在怒视我的怀月了，直接扑进苏眉师兄的怀里。

　　“我以为你们都不在了，你们都丢下陌儿了，陌儿差一点就随你们去了……”

　　苏眉师兄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搂着我。

　　我突然记起，猛地松开苏眉师兄，握住他的肩膀问：

　　“师兄，杏杏说师父就在这里！那……难道逍遥真的是师父的转世？”

　　苏眉师兄看着我，眼神有些奇怪，带着点哀伤，带着点高兴，更多的，是感慨。

　　“陌儿”师兄摸摸我的头“逍遥不是师父”苏眉师兄说着轻轻地握住我的手，然后慢慢地，又重复了一遍“逍遥，不是白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