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师徒两生花》萧落木

50、师兄苏眉2

　　杏杏曾经非常中肯地评价过我，说我的智商只有在和师父师兄相关的时候才会上升，而在他们在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愿意多动动脑子。对此，我深以为然。本上仙原就不是什么腹黑高智商的类型，平时嚣张任性惯了的，脑仁也不怎么经常动。

　　既然苏眉师兄说逍遥不是师父，那么逍遥就肯定不是师父。

　　但是，我还是有些疑惑，我拉着苏眉师兄的手问：

　　“师兄，那么为什么逍遥会师父的曲子，还能够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就修炼成魔？”

　　苏眉师兄摸了摸我的头，神色有些黯然，但是依旧勾着嘴角，柔声说：

　　“陌儿，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的，对不对？师父的真身是一柄箫，他的型便是自身的修为幻化而成的，神在，型在，神灭，型灭，而逍遥确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师父便是没有死，便是转世了，也是不可能拥有这种凡人的血肉之躯的，单凭这一点，他就不可能是师父。”苏眉师兄说着这话的时候，眉眼之间带着一丝的凌厉之色，我甚至可以察觉得出来，苏眉师兄对于逍遥，有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厌恶。

　　苏眉师兄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安雅温和的人，不会有极致的爱更不可能有极致的恨，哪怕当年他被强敌包围的时候，他的眉宇之间都没有流露出什么非常强烈的情感。但是，此刻，我却能够感受到，他是那么的不喜欢逍遥。

　　不过说得也是，师父那么温雅的一个人，是绝对再怎么转世都不会喜欢用大刀什么的当做武器，也不会在术法上平庸得几乎像个常人而在刀法上天赋异常的。

　　最重要的是，除了那首仙音落之外，逍遥可以说是算得上五音不全的，而作为箫的化身的师父，就是再转世投胎个千八百次，也不可能变得五音不全。箫为身，乐为魂，师父一直都是一个那么温雅而骄傲的人。

　　“苏眉师兄，你……似乎不喜欢逍遥？”

　　苏眉师兄微微一怔，而后笑着看着我道：

　　“怎么，你连这个都能够感觉的到？”说着他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动作一如当年的温和“陌儿，你是不是有的时候，觉得逍遥有些像师父？”

　　逍遥像师父吗？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师父温雅超凡，如同山间岚雾，逍遥执着刚毅，就像风暴下的礁石。不要说性格，两个人便是容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就如同一把绝世好琴和一柄绝世利剑一般，除了同样都是绝世之外，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在逍遥的身上，我完全没有感受到一点点师父的影子，唯一奇怪的，便是他会吹那首仙音落，以及他不合常理的早早成魔。

　　苏眉师兄和我在一起也有两千年了，对于本上仙的想法那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于是他笑着说：

　　“我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陌儿”苏眉师兄摸摸我的头轻声说“如果……如果我能够救回你师父，你……会不会助我一臂之力？”

　　我的眼前一亮，猛地握住了苏眉师兄的手说：

　　“师兄你这是什么话，如果能够救回师父，我便是把这条命给你都可以啊！”

　　“即使是要你……杀了逍遥？”

　　我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没有底，不知道师父是不是会愿意我去杀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换他的命，不过，如果逍遥伤天害理，我下手便会毫不犹豫，如果他什么也没有做……那……那不妨我杀了他救回师父之后，再给他偿命就是了。

　　本上仙一向不怎么聪明，也算不得善良，有时候还很是认死理，但是，师父的话，师兄的话，杏杏的话，我都愿意去相信的。

　　“那是自然。”

　　苏眉师兄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温柔，温柔得就像是三月花开，万物解冻，熟悉，安心，温暖。

　　“陌儿，有你这句话便够了，无论是怎样的痛苦，屈辱，仇恨，我都可以忍受。”

　　师兄的笑很暖，但是他的眼神很冷。

　　我知道，那是因为师兄是唯一一个活着从极地绝域出来的人。

　　没有人知道哪里会有怎样的痛苦需要一个人去经历，因为所有到过那里的人，都要永远承受着雷击和业火，直到他魂飞魄散，在这个世界上不留痕迹。这样的痛苦，没有经历的人是永远不会了解的。

　　所以，无论师兄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永远是我的师兄。对于师父师兄他们，只要他们想要，哪怕是我的命我都会毫不犹豫的交出来的。

　　只要有他们在，我的脑筋永远不会很努力的去动，这是他们长久以来宠着我而让我养成的坏习惯。所以哪怕是千年之后，当师兄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还是会习惯性地不去动脑子。

　　我根本就没有去想过，死于千年之前的苏眉师兄怎么会去了极地绝域，又是怎么从那个比地狱还要可怕千万倍的地方活着出来的，也根本就没有去想，杏杏说的，他感受到了师父的气息，可是无天是苏眉师兄，而逍遥又不是师父的情况下，哪里来的师父的气息。但是，我习惯去相信苏眉师兄了，他说逍遥不是师父，那么逍遥就肯定不是师父。我甚至没有往深里想过，如果师父真的不在了，那么他加在我身上的封印，又怎么可能存在。

　　后来，我曾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肯多想一想，哪怕只是稍稍疑惑，也许后来的结局，便不会这般无奈。

　　当初当初，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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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我还没有非常明确的目的和理由留在大紫明宫，但是现在，有了。

　　只要师兄还在这里，我自然就要留在这里的。

　　无论世人是怎么看待无天的，只要无天是我的师兄，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和他站在一起。

　　于是，我，活了三千岁的紫陌上仙，心甘情愿做了师兄的先锋。当然，这是好听点的说法，其实也就是做了一个巨大的肉盾和人形兵器。

　　曾经，在我还在配天门里过着宅女的日子的时候，我的名声还是很好的，那时候在江湖我还有一个外号叫做“绯裳女仙”而现在，我的外号已经变成了“血衣罗刹”。

　　然后，有一天，我带着手下一堆的喽啰出去把那些个上门踢馆的孩子清场的时候，一个血淋淋的孩子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我手中的云荒伞只要稍稍使力，这个孩子就会变成云荒伞上的一个肉串，但是她还是这么义无反顾地扑过来。

　　如果我是一个圣母，那么自然在这个么一闪念的时间里我会觉得这个孩子是多么的可怜啊，多么的和之前的自己相似啊，多么的不忍心啊，然后给她一个机会，在我的要害上面来一下。可我自然不是圣母，不会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很需要我的关怀啥的，我的云荒并没有因为她的靠近而停滞。但是，这张血淋淋的脸蛋不知道怎么滴，让我觉得分外的有些眼熟。尤其是她还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配天门校服。配天门现在完全是把我当做头号敌人来看待了，它的弟子自然也是我的敌人。但是这个义无反顾扑过来的孩子，我觉得，好像……好像是少了那么一点的杀气。

　　于是，我的伞只是稍微偏了一点，没有穿过她的心脏而是贯穿了她的右边肋骨。

　　然后，那张血淋淋的小脸抬起来，看着我，一双飞扬的凤眼里有着茫然无措的光，脸色惨白，她揪住我的衣袖，无比琼瑶地问了一句：

　　“姑姑，你还记得配天门里的赵雪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