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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案】 对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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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展昭,后有白玉堂,这不得不说是最不利的情况。
那蒙面人左右看看,心一横,便抽出腰间软剑向白玉堂袭去,白玉堂反应极快,沉虹胸中一挡,化解一个招式,并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刀势凶猛向那人一个横劈。白玉堂的刀法,走的是快,狠,绝一派,他天生一股傲气,月下沉虹七彩斑斓,使得是锐不可当,招招凌厉,攻的都是要害之处。
蒙面人功夫也是不弱,软剑灵巧,巧妙抵挡,不过软剑本不如刀的力道,虽然都接了下来也讨不到便宜,这么争执下去肯定对他不利,他便巧使软剑缠上沉虹,暂时封住白玉堂的刀势,随后一脚猛提白玉堂胸前,白玉堂看得真切,一个旋步躲开攻击,就势一腿踢在蒙面人腿上。
他再右手加入内力一震,旋转刀柄将软剑甩开,将沉虹抽出,毫不迟疑向着蒙面人胸前又是一刀,那人急忙用剑护住胸前,却是脚步不稳后退几步,蒙面人见势抬手,射出几枚毒镖,白玉堂两三个踏步上树,借树使力空中翻转躲过,再落于地时喘息不得,又是几枚毒镖,他稍移步侧身,堪堪避开暗器,那蒙面人竟已经举起软剑,近到身前。
白玉堂皱起眉,正想极力化解这招,一道红黑色光泽出现在眼前,展昭持巨阙挡住蒙面人,软剑抵在巨阙面上,劲到太大不禁隆起个大大的弧度,巨阙一转剑面,展昭使力划开,巨阙乃古剑,比起普通的剑都大而重上一些,蒙面人吃力不稳,不禁向后退去,展昭见势,不会给他转机的机会,那人一抬眼,展昭已经持剑而来,取了先机。
与白玉堂的狂不同,展昭的剑也犹如他的人一般,就算是战斗时他的气息也都是内敛而深沉的,这样的人,远比白玉堂要难对付得多。他还是打得稳妥,剑势凌厉却不带内力,招招都点到却不伤及要害,蒙面人都能挡住但却想进进不去,想退退不出,展昭的剑就像一张网,将他死死围住,久了,他必将力竭而败。
料到展昭的心思,那蒙面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挡下展昭一剑,作势一抬手,展昭以为他要放出暗器,便稍稍闪身,就这一瞬间蒙面人就地一个后空翻,跳出展昭的攻击范围,并不逃跑,而是使出软件攻击展昭下盘,软件如灵蛇向展昭脚下袭来,展昭见状,左右旋步小心避开,抓准时机巨阙入地挡住软剑,软剑顺势就攀上了巨阙,他便立刻抽剑,又与那蒙面人对峙起来。
软剑还盘着巨阙,两人都持剑不动之际,突感一股狂气,两人赶忙分开,白玉堂沉虹从高空直向下一劈,两人都被那强势的气息逼退几大步,他恶狠狠的举刀向蒙面人而去,眼睛却是瞪向已近来到他身旁的展昭的,大吼一声:“展小猫!你别动爷的猎物!”
展昭心里不禁苦笑:连这种时候都要争。
蒙面人自知抵挡不过两人,挡过白玉堂一招,稍退后两步,同时向衣服里掏出一物,往地上一砸,顿时浓烟滚滚,两人心叫不好,剥开云雾时却早已不见那蒙面人身影。
白玉堂握着沉虹,极度不甘,一双桃花眼瞪向展昭,“臭猫!都是你害的!”
展昭望天,也不示弱:“白玉堂,你简直无理取闹。”
然后一人一句死猫臭老鼠,愤愤空手而归。
钱进死了,而他的账本牵连出一大批管家洗黑钱的案件,让开封府又更忙碌起来,包大人毫不畏惧高官,将那些受贿之人统统禀告仁宗,仁宗大怒,命开封府一定秉公办理,这些都是其他话题了。
但是展昭却因此又得去忙其他事情。
这日白玉堂一人,百无聊赖便坐在后院拿出李夫人画的图纸来研究,不过精通琴棋书画的五爷看得横眉怒目的,这画得……还真不是一般的烂。
展昭正巧路过,看到那纯白色的人影在和张纸斗气,不禁好笑走过去,“白玉堂,你在干嘛呢?”
白玉堂抬头看到是他,转了那图纸对向展昭,“用你的猫眼研究研究,看这镯子有啥特别的?”
展昭接了过来,也坐下,这纸他之前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白玉堂还是从他这里拿去看的,不过根本看不出什么。展昭摸摸下巴,想了会,道:“要不去向夏姑娘借她的镯子回来,对着研究研究。”
一说,白玉堂便从衣服里拿出个金黄的镯子,递给展昭,展昭一看,就是那龙飞凤舞•双。便问道:“怎么在你这?”
“先前跟雨雪借的,想钓大鱼呢,结果因为钱进,忘了说。”
展昭笑笑:“用五爷做饵,再大的鱼也跑了罢。”
白玉堂白他一眼,“爷做饵怎么了,搞不好就是有人喜欢爷做的饵。”
“那估计凶手得是女的。”不然不得被你废了,展昭心道。
“哦?我记得除了女的之外,应该还有只猫罢?”白玉堂说的是当年盗三宝,展昭追上陷空岛一事。
两人对视,又是火花四射又贫起来,这时公孙策捧着一堆书路过,看到好久没见着的开封府一大景观,猫鼠斗嘴,笑笑过去:“展护卫,白少侠。”
两人眼睛一亮,请公孙坐下。公孙策是出了名的博学,两人便拿那图纸和镯子给公孙策帮忙研究研究,公孙策看了,不禁露出和白玉堂一样的表情,“这……画的什么啊?镯子和西夏密文?”
白玉堂“噗嗤”笑出来,西夏密文,果然一行看一行,公孙先生是博学过头了。
展昭倒有些兴趣,“先生,什么西夏密文?”
公孙策捻捻胡须,“那是以前西夏间谍之间,用来传递信息的一种暗号,现在几乎都没有人会用了。”
“公孙先生,不是那么复杂的东西,据说是这样的龙纹图案,画得不好而已。”白玉堂摆摆手打断他。
公孙策看看那画,又看看镯子,再看向白玉堂,“这画……学生……理解不能……”
两人望天,心道:其实我也对能把龙画成蝌蚪的画理解不能。
这时赵虎过来叫展昭:“展大人,有人找你,在大厅候着。”白玉堂一看赵虎来了,便笑笑,对他钩钩手:“傻虎,过来过来。”
赵虎看到白玉堂对他笑啊,就觉得这白玉堂是不是又漂亮了些,傻呼呼的过去了,展昭看看白玉堂与两人围着一张莫名其妙的图纸纠结,说不出的好心情,走了。
再回来时公孙策已经离开了,就剩赵虎和白玉堂,展昭远远走过来,就见赵虎被不停的说出自己的看法,但是有些显然蠢得可以,说一个就被白玉堂当头一敲。
“赵虎,怎么了?”
赵虎摸摸额头:“展大人,白少校说教我推理断案呢。”
展昭心道:白玉堂啊白玉堂,什么胡话都说得出来,这明显是在耍着人玩。
然后过去将那些图纸收了,白玉堂表情明显不高兴了,皱起好看的眉,展昭不给他发作的机会,“白玉堂,有线索了,走。”
马汉路过后院的时候,展白二人刚刚离开,赵虎一个人在那呢,便问他:“赵虎,展大人和白少侠呢?公孙先生有找。”
赵虎眨眨眼望向马汉,“刚才展大人说有线索,白少侠便夫唱妇随和他一起出去了。”
马汉叹口气,过来拍他的肩,“赵虎……”
赵虎泪流,“别说了……我懂了……”
路上展昭解释到,刚才钱府的家丁过来,禀告了一件事。
本来展昭让钱府里的佣人一起帮忙寻找那件龙飞凤舞•双,如今那家丁过来禀告结果。
那家丁道钱府里上上下下都已经找过,除非钱进将那镯子埋在地下,不然钱府里根本就没那镯子。这让展昭奇怪了,小小一个镯子,钱进将它收到哪里去了?然后那家丁又说了一句:“展大人,那日你问起老爷出事那天有没有特别的事发生时,小人当天没有注意,不过现在想起一个事,不知道算不算得上。”
展昭立刻回神,对他笑笑:“小哥但说无妨。”
那人道:“那天下午,管家吩咐我给老爷书房上茶,小人过去时在门口听到老爷和一个女子在争吵,虽然听不清内容,不过能感觉气氛很凝重,我便敲了敲房门,房里争吵的声音立刻停止了。”
争吵?展昭便问他:“小哥可认得那女子是谁?”
“那是认得。后来小人进去上茶,才看到,原来是李府的夫人,平时温柔娴淑,那日怎会与老爷争吵起来,现在想来有些奇怪,还是告诉展大人一声的好。”
白玉堂听了,奇怪道:“李府夫人?李双的妻子?”
展昭点头,说话间已经来到李府大门。下人将他们领到大厅,不一会丫鬟陪着李夫人有些摇晃的出了来,她对两人微微行礼,还是那般的大大方得体,这般一个女子,竟会与人争执?这倒是值得注意。
展昭问起钱府做客一事,夫人笑笑答他:“确实,奴家有去钱府,不过是因为张先生去了几次钱老板不愿意将镯子退让,想来奴家与钱老板也有些交情,并想着亲自去拜托看看罢了。没想到钱老板竟和外子一样……唉……”
夫人说得云淡风轻,白玉堂看她一眼,“夫人,可是有家丁说,听到你与钱进争吵?”
李夫人听了,面色一僵,随后叹口气,道:“确实,争吵了几句。钱进本对那镯子应该不感什么兴趣,现在却说什么都不肯让回那镯子,更是连看都不愿给我再看一眼,我便……一时失态了。”
展昭想了想,又问:“钱老板对那镯子不敢兴趣?”
李夫人点头,答他:“如果像绣娘杜鹃那般想要的人,不愿退让我也不好强求。可钱进当初根本不想要这一个镯子,他看中的是女式那一款,可是外子说女式配女士,却是不愿将女士那款送给他。”
与白玉堂对视一眼,展昭急忙再问:“莫非送给他们的镯子是不一样的?”
“外子设计的龙飞凤舞•双,是对镯,一个男式一个女式,是专门给情侣们设计的。上面的图案稍有不同,分别送给生意或生活上的四个好友,也选的是两男两女。”
这倒是展白二人第一次听说,便问了两个镯子有什么不同,李夫人一一给他们介绍来,随后他们又问起,可有谁还对这镯子有兴趣的,夫人也耐心回答:“还有就是徒弟李二次了罢,他留在李家似乎就是为了研究李家这个被称为传家宝的镯子,李家是靠那个镯子发迹的,他总是相信那个镯子里有什么秘密,虽然外子说了那就是个普通的镯子罢了,但他就是不愿放弃。”想了一会她又道:“说不上是兴趣,不过当初外子刚做出龙飞凤舞•双之时,张先生曾一时反对将它拿出来卖。”
“有时我还会想,当初要是听了张先生的,现在外子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夫人喝了些茶,双目微微低垂。
想了一下,白玉堂盯着夫人的左腿,道:“夫人腿受伤了?”
李夫人抬眼看他,有些震惊,随后道:“是,昨天从钱府出来时……啊,说到这个,也许也该告知展大人才好。”
那李夫人便说,昨日取镯子不成,便打算和丫鬟回府,谁知刚刚出了钱府,便看到一个人躲在钱府门口的大树后面,偷偷摸摸的向钱府张望,看到他们注意到他了,便急忙跑开,就是那时被那人给撞倒,磕了脚。
“夫人可有看清那人?认识么?”展昭急忙问道。
可李夫人摇摇头,“是个女子,但是并不认识。”
这下展白二人纠结了:女的?
这时一直在夫人旁边的丫头细声插话了,道:“那个……我认识。”
展昭看看那姑娘,小巧玲珑的,正娇滴滴的望着他,他微微一笑,问那丫头:“姑娘认识?”
小丫头忙红了脸,白玉堂嘴角一抽:造孽的猫!
那丫头细声道:“那日与夫人一同出府,那人本躲在树后面看不真切,待她撞倒了夫人,还回头望了一会,我便看清了,确是那日老爷请宴时来献歌的夏姑娘。”丫头又转头问夫人:“夫人你不记得了么?那日夫人还夸夏姑娘人美琴艺好,聊了好一会呢。”
夫人想了会,道:“这么一说,好像真是那姑娘。我怎么就给忘了呢,许是最近事太多了罢。”
白玉堂听了不禁皱眉,“两位说的可是那醉仙楼的夏雨雪?”
两人点头,“就是那个美丽的夏姑娘。”
展昭看看白玉堂的脸色,心道:这会麻烦了。
拜别李府,两人一路无话。
终是展昭先开了口:“白玉堂,展某想将夏姑娘请过来询问些话。”
一听,白玉堂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上他的眼,桃花眼里烧着把火,展昭知道,这人生气了,“那人会功夫的,不会是雨雪。”
“白玉堂,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夏雨雪是凶手了。”
那人火气更大,“展小猫!你少来,你现在就是怀疑雨雪了。”
“白玉堂,夏雨雪有什么问题你自己知道!”不可理喻的耗子,展昭便也来了些火气。
“要说有问题的人多了,李夫人的问题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你怎么不去怀疑她,偏生就看爷的朋友不顺眼么你这是。”
白玉堂这护短的性子,就是这样,你动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动他的朋友,他想护的人就是要护定的。
“白玉堂!你就是这么办案子的么!要护短就离开!开封府容不得这些。”展昭偏生是一身法理公正第一的性子,奈何两人性子也如猫和老鼠一般,本就不相容。
白玉堂瞪着展昭,咬着下唇良久不说话,然后一转身,蹬上房沿施展轻功几下没影去了。
望着离去的白影,胸口藏着的镯子烙得胸中有些生疼,展昭手中狠狠握着拳,久久不能动作。
天边火烧一般的颜色,是谁给放了把火染红整个世界?傍晚的开封街道,并不曾多有人,偶尔三三两两走过几个路人,也是那赶着回家吃饭的罢了。
不知谁家小姐唱起,悠悠之声传来:“……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忽然展昭便想起那日河堤边,夏雨雪寂寞的笑着说的话:怜取眼前人……夕阳西下,断肠人是否在天涯?
手中握拳加重了几分,展昭叹气,抬起脚蹬上房沿,追耗子去。
“我说是谁这么大胆敢惹五爷生这么大的气啊?”夏雨雪好听的声音传来,其实她心里不猜也知道还有谁有那么大本事能让白玉堂生闷气的?是别人怕是早被白玉堂剁了。
白玉堂斜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夏雨雪看他那样,叹息笑笑,伸手去那香台点香,“前些日子有人送了些西域香料过来,说是安神用的,我给五爷点点,消消气。”一双柔荑,白嫩如玉,那手上几个金色手环碰撞,发出些细微而好听的声响。
白玉堂看着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子,想起两年前夏雨雪初入青楼,醉仙楼大厅献艺时,那时她美若天仙,怀抱琵琶,一曲长相思唱得是听者哀愁,闻着伤心,顿时惊艳四座,无人不被这个倾城美人撼动,她的初夜身价自是高得一般人望而却步。那时白玉堂就在醉仙楼,听她的歌声,莫名的哀伤,他觉得也许是这姑娘被迫卖入青楼,许是不愿意的。想着要不自己去买下她好了,但是看到夏雨雪见到买下她初夜的人,竟是笑了,笑得比什么都美,他又觉得她是愿意的,便没有做多余的事。
毕竟这世道,青楼天天有人卖,他再有心,也救不到什么。
夏雨雪点完香,看到白玉堂一直盯着他,便抬起美目对他笑,“怎么?五爷想什么呢?”
白玉堂眼里闪过凌厉的光,对上她的眼,道:“雨雪,你有事骗着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