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
入了秋，时间就过得更快了些，天气不热了，吃饭的人也多了不少，有些天气好的时候柳晓兵从出摊到收摊可以忙的连坐下吃饭的点都没有。他并不是不希望生意好起来，不过好的时候忙不过来也很难受。
其实柳晓兵看来忙了也不错，身上累了心里就舒坦了。不久又是中秋了，他算着这几年一年过得比一年快，一晃又到了这日子。
中秋那天他没开摊子，大家都忙着团聚呢，谁有空跑出来在这里喝酒聊天消遣。柳晓兵休息的日子不多，一年到头除了过年回去那几天，也就下大雪下大雨实在不行了才休息。
柳晓兵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泥菩萨，在水里淌着，总有一天会化掉，在外面躲了这些年，似乎倒把胆子躲小了。今年大概是该回去了……
中秋这天，柳晓兵没起早，睡到八点半左右爬了起来。前些天在人满为患的超市转了转，发现现在的月饼越来越贵，好点的可以赶得上一桌好菜的价钱，吃着却没有七八年前还能见到的那种一块钱一个的口感顺当。想到这里，柳晓兵到自嘲的想着，你就抠门。
睡醒了，许是睡多了，柳晓兵只觉得头脑里嗡嗡直响着，捶了捶头清醒了些，果断的起了身。
柳晓兵弯腰看了昨天卖剩的些丝瓜和茄子，蔬菜都放不久，清炒着又一下子也吃不完。于是就搬出菜板慢慢的把茄子切了薄片摊在一边风着，丝瓜细细的剁成了小丁拌了些油盐也搁在了一边。又乘着时间不算晚去菜场买了两斤绞肉两斤面粉和几个鸡蛋。
回来的路上见到几个邻里，寒暄了几句，抬了抬拎在手里的大包小包，“昨天多了些菜，不弄起来就浪费了。”
“小柳这些天生意怎么样？”
“还好……”
……
回了屋，柳晓兵把买来的肉糜倒进了一个大碗，敲了三个鸡蛋，捻了葱花姜末味精盐拌匀了，用两片茄子合在一起嵌了肉糜交错码在了篮子里，又用水调了些面粉。另找了个汤碗，打了个鸡蛋搅匀了。弄完这些，柳晓兵捶了捶腰，又转过去找了个平底锅起了油锅，筷子夹着嵌好的茄子饼煎成了金黄色放在了一边。
先前也没见着这些茄子饼有多少，煎了没多久柳晓兵倒觉得腰酸背痛，抬起身子用左臂按了按腰，只觉得原先还十分敞亮的天色有些昏暗下来，他揉了揉额角抬起头来，只见门边站着一个瘦瘦的男人，背着光，眉眼看不清楚。柳晓兵又低了头，把锅里煎的太久已经发了黑的几个夹着放在一边的小盘子里。这才关了火，揉了揉被油烟熏的有些发酸的眼睛，抬头道，“进来坐，别站着。”隔了一会他又补了一句，“挡光……”
尚俊楠笑了笑，跨了两步，伸手抓了一块方才炸得焦黑的茄子饼放在嘴里，哈吃哈吃的呵着气，嚼了两口一口吞了下去，正准备伸手去抓第二块的时候被一双油汪汪的筷子敲着手背，尚俊楠嘴一咧，索性端起了盘子，一口一个往嘴里丢。
隔了一会，柳晓兵只见盘子咣当一声碎在了脚边，只见尚俊楠一只手死死的抠住了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却是捂住了嘴，阳光透过来，只见尚俊楠蜡黄的脸上挂满了汗珠。
柳晓兵暗道不妙，他见过家乡里老人犯病时的模样，唯恐他是伤到了脑子，也不知尚俊楠是什么情形，急急忙忙拨了120，又不敢乱动。踢开了一边的椅子把他放平了，伸手扒开了尚俊楠死死捂在嘴上的那只手，迷迷糊糊中尚俊楠头一转，哇的一声把嘴里的含着的东西吐在了一边。另一只手也用力的抱紧了头，身子紧紧的蜷了起来。
柳晓兵住的偏，巷子又深，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见到救护车的响，耳边只听着尚俊楠的牙关咬得咯咯直响。他走到旁边的水池边把自个擦脸的毛巾拧到半干，一点点把尚俊楠的脸给擦干净了，白毛巾给糊成了灰色。这才瞅着原来一脸的蜡黄一半是生了病，还有小半倒是给脏的。
尚俊楠倒还没算太糊涂，瞅着柳晓兵拧毛巾给自己擦了脸，眼睛也睁开了，迷迷瞪瞪的看着柳晓兵，扯着嘴笑了。
柳晓兵见他回过神来，心里也不由一松，觉得自己半曲着的右腿一点力气也没有，捏着毛巾的手也有些不自觉的发着抖。柳晓兵觉得自己嘴里一热，伸手把毛巾摔在了他的脸上，唾道，“没事就别装死！老子拉不动你！”
尚俊楠听着他这两句，还是有那么点酸味，也龇牙咧嘴的笑了。要说装，他还真没装，刚才那阵子头疼的几乎像要背过气去，连往柳晓兵这块儿走也看不清路。他都不明白自己连路都看不清还惦记着往柳晓兵这里走，说不定他根本不在，说不定自己只能走到半路……
尚俊楠笑了会，头实在疼的厉害，柳晓兵也真狠着心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忽的觉得有些无趣，自个拿湿毛巾把脸又擦了遍，“你让我躺会再起身，累了……”说到累了那会，尚俊楠皱了皱眉毛，抬着眼皮子打量柳晓兵，“我来，就想和你说声，我对不住起你的事要是这辈子没法还。我死了，你就别记着了。等我投胎了不会赖账的……”
柳晓兵眼皮子也不抬，径自捞起右腿的裤管捏了捏有些肿着的膝盖，“快下雨了……”他看了会尚俊楠，“头撞着了？”
尚俊楠眼睛就落在他膝盖上趴着的两条不长的刀疤上，随口应了声，“哎！”
“要是你自己还有力气，爬我床上躺着。要是没力气，就别乱动。”他顺手在膝盖上压了压把裤管又拉了下去，“这里偏，救护车来得慢！”
“谁让你叫那车来着！”
“你他妈走我这边往地上一躺，不给你叫救护车难道把你直接拖了丢在垃圾堆？！”
“那道不用费神了。”尚俊楠抬了抬头，还晕的慌，又老实的躺回去了，“丢门外就是了！”
“哼，我嫌占地方！”嘴说着，柳晓兵挖了半碗冷饭用开水泡了扒拉了两口，才听见外面屋里哇啦的响了起来，又忙瘸着腿去开了门，看见一干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把尚俊楠运走了，和很多年前那些颜色一样。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