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
柳晓兵把剩下的几口饭吃了，觉得肚子里嘈的很，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吓的。
医院还得跟着去，柳晓兵帮证件存折和前一天收的些零钱都带上了，不知道救护车去了哪，就找了个拉黑活的摩托开着从近的开始问，问到第三个的时候问到了。膝盖也疼得更厉害了些，就在急诊楼下面的休息椅上坐了坐。
缓过劲来柳晓兵才去交的住院押金，到病房的时候发现尚俊楠已经醒了。剃干净的脑袋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柳晓兵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轻是重，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救他，想着很多年前的那件事，恨和不恨似乎也已经说不清楚。
尚俊楠和他也都没正面说过几句话，这时候坐一处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合适，于是在一边的椅子上又坐下了。
“我好像听不太清。”尚俊楠一边往外拔着针一边说，“走吧，头不晕了就行。”
“等等。”柳晓兵一手撑着床沿站了起来，“我就问你句，你还来找我干嘛？你都病得要死了，你来找我干嘛？让我看戏？吃准了我就会心软？”
“你慢点说，我听不清。”尚俊楠缩在床上揉着脑袋，“反正现在也死不了，你的债我会接着去还，还得起还不起都会还。我不爱欠人东西……”
柳晓兵知道两人的关系就卡壳在这种不知道怎么去算清的关系上了。
柳晓兵觉得自己这些天里自己也想明白很多，他其实挺心疼尚俊楠。是那种变相的心疼，兴许更多的是替自己在委屈，就像是生了个孩子，悉心培养，总想着有一天他能够会过得好一些。
柳晓兵希望可以看到更好的尚俊楠。其实不看见也罢，他至少可以那么想。现在就有一种被浪费的感觉，更像是生意亏了的感觉。
想到这会，柳晓兵觉得自己也挺累，他都自身难保了还去在意那么多。
外面噼噼啪啪的下了雨，雨水打在窗户上就像打在了柳晓兵的身上，他膝盖松了松，一下磕在了床边，人就就势坐在了上面，揉了揉说不清楚是酸还是累还是疼得膝盖，“我没恨过你，从来。外面下雨了，要走等天晴了？”
……………………
这一天柳晓兵和尚俊楠说了很多，他没想过自己会变得这么絮叨，也没想过自己会在他面前回忆这么多事。
他和他说了部队，说到短暂的却记忆深刻的生活。
也说到了过去，在乡下朴实的亲友。
还说了很多很多，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其实怎么都难找到自己的地方。
……
尚俊楠又观察了两天才出的院。头上的伤只是小事，脑震荡也只是看似凶险。只剩了一只鼓膜穿了孔，声音在他看来变成了一半的一半。
他把柳晓兵垫付的医药费都还了，又辞了出车的工作。拿了部分存款开始跑小生意，年底才有的起色，便软磨硬泡和柳晓兵买的一路火车回了乡。
柳晓兵这才发现其实他在家乡也以没了立足之地，就顺理成章的带回去一同过年了。对外只说是新结识的朋友，一同做着生意的。
…………
尚俊楠站在柳晓兵小时候常玩的池塘边想了想，河面只有一层薄冰。他看着远处那个高挺的身影走了过来，便伸脚踹碎了冰跳了进去，却没料到那人也跟着下了水……
接着本就不是存心求死的他觉得身边那人哆嗦着往这边摸进，又将手伸进水中褪了半悬在水中的假肢。
尚俊楠一下就缠住了那个因为却不准平衡而摇摇晃晃站在水中的人，“谁让你救我了，我会水。”
“我见不得我喜欢的池塘里有死人。”柳晓兵脸一冷就往回游，一只脚蹬着偏偏还找不到北，这才想起来曾经熟悉的池塘已经不是原来的池塘，而自己出事之后也没再下过水。这世界扭曲的东西很多，记忆已经算不了什么？
尚俊楠跟着上了岸，两个人打着哆嗦趴在岸上直喘气，又有些可惜被淤泥缠在河底的假肢。直到两个人打了喷嚏，尚俊楠才笑道，“这水，一直是这么冷么？”
“夏天就是暖的。”
“那夏天你肯再带我到这里来么？”
“行。”
尚俊楠看他说迟疑的时候就出了神，“你说，我是不是就得一直和你纠缠下去？”
“也许。”
“也许是？还是也许不是？”
“是。”
“如果我是女人，你会和我一起么？”
“不知道？”
“那……”尚俊楠抬头看了看脸色冻得发青的柳晓兵，“男人呢？”
“不知道。”
只是不知道，而不是不会。
也许，有些感情，只是比命运深一点点，比缘分浅一点。
也许，下一年的某一天会再深或者浅一点。
也许，时间不会给任何人也许。
【本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