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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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两点睡到六点，柳晓兵醒了，外面也开始悉悉索索的有了些人声。
夏天天亮的早，人也醒得早些，要是冬天这时候天才刚亮上一点的。柳晓兵有些不情愿的撑着床坐起来，伸手在脸上搓了搓，又支着拐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才算是真的醒了。然后柳晓兵把账本翻开一笔一笔的加在一起，除了成本，算了纯利，从抽屉里取出另一个黑色封皮的记事本记好了。
他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半，外面走动的人已经明显多起来。他把账本划过的几张撕碎了丢在了桌边的垃圾桶里，然后穿戴齐整了才开门到窗户对面的那个放得有些低的水池边洗漱过。这里是一排真的廉租房，排了百多米远的一排平房，有些旧了，每隔三四米就有个门，掉了不少漆的房门勉强还能看出的天蓝色。
这里原来是个化工厂的职工宿舍，两排，原来后面还有一大片被推了房子的产房基地和大半圈高高的院墙。后来城市规划已经破产几年的厂房基地就被卖了，剩下这两排建的还算牢靠的宿舍被租了出去。这两年附近又开发了不少楼盘，于是两排平区就像是在一块真丝缎子上补了个补丁，补丁那材料还是那种颜色反差极大的棉布……
这里住不长久，柳晓兵知道这里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他们改造成那样光鲜的小区，到时候自己能去哪里现在也没去想。
这个夏天有些湿，气温不是很高，可是总是闷着人一阵一阵的喘不气来。柳晓兵半曲着身子刷了牙，扭头看见门外两个破了的搪瓷面盆里的葱被太阳照得根根分明，压在墙角里爬出的几棵半人高的植物被人掐了头。
柳晓兵看了看四下，一个躲在门边的小孩张着手做了鬼脸攥着一把绿叶子跑了，他记得这墙边生的薄荷草还是去年妹妹来的时候撒的种子，这破面盆却是原来租客留下的，妹妹把墙角的砖撬开了几块，竖起来圈住了这才两只脚大小的地界，往里头撒了些种子。又从屋后不多远的工地挖了两盆土，土挖好了却发现不知道种什么，就拿塑料袋蒙住放在了墙角。
柳晓兵今年才想起来，往里头载了葱果蒜瓣，后来想想也多余，其实自己在这里连火都不开，长这些玩意做啥。他知道自己是多年的习惯难改，小时候是和爸爸妈妈一起把家里大大小小的地块儿都种上各式各样的东西，房前屋后却天然长出的藿香薄荷。过了几年爸爸走了，妈妈的心脏也出了毛病，家里的事就撂下了，再然后自己出事之后，下地的时间就更少了……
柳晓兵收拾停当时还没到七点，他拿了张纸记了哪些菜要补，哪些菜要重新采买。然后出门买菜，上午的时间大半耗在了洗洗涮涮上。等柳晓兵折腾完这些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他从洗好的菜里挑了点豆芽，拿了一角青椒，没开火，弄了盘凉拌豆芽菜。吃了两个买菜时从菜场买来的馒头。
柳晓兵有时候想想夏天也不错，起码吃的东西比较好将就，要是在冬天。怎么着也得给自己烧碗热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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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之后柳晓兵有十七八天没见到尚俊楠，没再想过这个人，也没在意。说白了他也不想去想，想了白想的事。
到了这天的晚上，尚俊楠又来了，来得挺晚，十一点过了没到十二点的时候。柳晓兵算着这也该是在这周围打麻将斗地主那些人散场的时间了。他在走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扭扭捏捏，被一边另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给拖住了，有些暧昧的勾着他往这边走……
柳晓兵心里就那么咯噔一下，莫名其妙的。尚俊楠似乎没见着，脸有些冷，随后又舒展了些，低声对那男人说：“随便炒几个小菜就行了。我不喝酒。”
那人一边头也不抬的对着柳晓兵招了招手说随意整几个，一边又扭头对尚俊楠说：“这种小地方除了时间比较好将就，真没什么好吃的。”
他说着，手里捏着那个装了大半杯水德一次性杯子，又开始挑柳晓兵动作太慢。只见尚俊楠眼睛一横，把拿在手中的筷子摔了出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吃个饭都不得安生！”
【未完】
这不得安生的饭也没吃多久，尚俊楠心不在焉的挑了两筷子，就着油汤拌了饭，三下五除二扒拉进去，觉得不称心，又挖了一碗压实了，挑了两口菜就往肚子里吞，却又吃的猛了，被噎得直打嗝，他又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梗着嗓子往下顺着。正这时，柳晓兵右手端着碗底，左臂抵着碗沿小心的将汤放在了尚俊楠身边。
那男人皱了皱眉，将碗推远了些，嘴里有些嫌恶的说，“脏兮兮的……”
这下好，尚俊楠也不打嗝了，瞪着那人哼了一声抱过汤碗就往嘴里倒。刚烧出来的热汤上面蒙着一层油膜，上面看着不再冒着热气，实际却是烫的很，尚俊楠往嘴里灌了一口才想起来这茬，扭头急急忙忙的吐了出去，手上端着的汤也一不留神流在脚上，尚俊楠哎呀一声松了手，只听着咣当一声脆响。尚俊楠没来由的愤愤瞪了那男人一眼，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只见眼前的那只脚上正挂着红通通的番茄片，暗褐色的海带丝还有黄白相见的蛋花……
那只脚稍稍动了动，尚俊楠揪着桌上的卷纸低下身去，只见一只手腕拂了拂黏在鞋上的汤菜，顿了顿，踱步走了。
尚俊楠一愣，忽然记起来了，他那只脚本就是假的，自然也不用担心是不是被烫伤了。这一时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莫名奇妙。他记得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首诗，就记得其中一句话，不如不相见。
尚俊楠想着，如果自己和他真不相见，是不是一定会少了这些懊恼？
再俗气不过的一顿饭还是吃了个不欢而散，那中年男人看出尚俊楠今天不大对胃，隐隐有些不悦，又想着刚才就是那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自己过来，八成和不远处坐在椅子上发愣的那个男人有关。他有些不满的嘀咕了几句，隐约可以听出些许是中国特色式国骂，他站起来在油乎乎的灶边走了几步，低头瞅着柳晓兵拖着那只湿乎乎的鞋来回走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想了想，摸出钱把没吃过一口饭付了。
他想着刚才自己说了句脏，说不准尚俊楠就是气的这句话也不一定，于是也就顺口说了对不起。柳晓兵却是听见了，点了点头，笑了笑。他这积了个把小时的怨气一下就消了。对还在发呆的尚俊楠说了先走，他不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对于某些事情自然求的还是你情我愿。尚俊楠对于他只是一个过客，对于某种事差点达成一致的过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