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四年》秦落

23、第二二章：再遇

　　大巴继续前行，发动机的嘟嘟声此时此刻听到耳边不啻为噪音。
　　白矖将梁清岚挡到身后，旁边立着重明。
　　围过来的客人表情呆滞，梁清岚没来由的想起从前看过的丧尸片，丧尸们混浊不清的双眼，还有可怖的阵阵‘嘲’声。
　　她只觉心下一阵恶寒，接着就听重明开口：“看样子，果然是个圈套了。”
　　白矖抿唇，凤眼深处射出两许利芒，梁小姐只觉周遭气压陡变，密布着的低压宛若丝线，以空气为媒介缠绕周身，并不收紧却让人心生敬畏。
　　重明看着外间无法入内的金色小凤，嘴角勾起，一边道：“何必躲躲藏藏，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不是吗，天狐小姐。”
　　“……”
　　白矖眯眼，梁清岚只觉得天狐这个名字莫名其妙的熟稔，似乎，在哪里听过。脑海里蓦地闪过不久前与重明初次见面小白坦露真相的鬼屋，继而，记忆便定格在那个虚幻飘渺却如同炽烈火焰般存在的身影。
　　天狐……她记得当时，重明是这样唤对方的。
　　——假冒腾蛇而不知意图的，玄武的手下。
　　梁清岚暗忖：那么她这次，又是为何而来？果然他们所作所为的一切，都是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么。甚至，还包括休与山上那个所谓盟友却为了腾蛇死去的天帝。
　　这其中，到底还藏了些什么。
　　白矖上前一步，抬腕间左手手掌已浮起缕火苗。火苗映照着侧脸，幽幽昏黄的颜色混合着本身就分明的轮廓。她整个人一半明一半暗，仿佛戴着面罩栖息于暗处的幽魂，在角落里冰冷地睨视一切。
　　一股奇特的陌生，从梁清岚的心底升起：总觉得在这次休与山之行过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自己不可预料的地方发展，有什么，正在挣脱桎梏，企图从命运的洪流中破浪而出。
　　然而在这样的力量下，她显得尤为渺小，甚至连那点点直觉，也变得飘忽不可信。
　　火苗顺着白矖手掌的动作缓缓凝成一个光圈覆盖于梁清岚身周。梁清岚看着刚刚凝结而成的火焰的防护壁，开口：“白？”
　　“我和重明去探探，你先暂时待在这里。放心，有它保护，不必担心他们会靠近。或者说，”话到这里，白矖眼底闪过抹冷芒，瞬息而过，几乎来不及探看，“在他们靠近之前，就会被直接烧成飞灰。”
　　梁清岚不由心底一阵发寒，唇翕动，她刚像说什么身前的人和她旁边的男子已经飞身跃出。只见重明双翅张开，翅膀间金芒点点溢出，刹那就隔离了其他人的动作在两人周围形成一层天然的防护罩。
　　原地，火焰防护壁中，梁清岚静静望着两人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似的勾起嘴角，将刚才到唇边的话说完：“嗯，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小白……”

　　重明和白矖甫一出大巴便觉出更大的不对劲。方才在大巴内透过玻璃窗看见的，分明是黄昏时分夕日欲颓的场景，而现如今走到外面，反倒是夜色满盖，伸手难见五指的漆黑。
　　白矖与重明互看一眼，已是心知肚明。
　　果然是着了别人的道，只可惜方才尚且沉浸于所谓的喜悦之中，并未注意到这些。
　　白矖道：“你与我分头行事。”
　　重明说：“你的力量，确实恢复了？”
　　“在休与山，你不是看得很清楚。”白矖抬眸，显然对于对方的担忧表示不耐烦。
　　重明摇头：“……那好。我们分头行事。对了，”他伸手，掌间又凭空现出根翎羽，“你把这个拿着，如若发现天狐，就用这个通知我。”
　　白矖接过那根金色翎羽：“我知道了。”言罢，整个人已腾空而起，双腿处蛇形若隐若现，恍恍惚惚地，竟还可以看到寂寂夜色中身周盘绕的一圈淡淡红晕。
　　重明闭眼复睁开，也振翅往另一端飞去。
　　白矖一路走一路看，倏然一抹银白从眼前闪过，她指尖轻动火蛇已若疾风冲出。迅捷的速度携带着风声凛冽。只听她低喝一声，火蛇便化成一张火网，霎时封住那抹银白的去路。
　　白矖开口：“还不站住。”
　　为火网所缚的银白影子闻声挣扎的动作一滞，接着白矖就听那抹熟悉的女声响起：“呵呵，不愧是恢复力量的白矖，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呢。”
　　白矖说：“果然是你。”
　　穿着白色旗袍身段玲珑的女子施施然抚弄了下散乱的发，勾唇而笑：“多日不见了啊，白矖大人。”
　　白矖道：“少废话，快点解开蛊惑之术。”
　　天狐眨眨细长的凤眼：“这可不行，人家好容易借机将你们引出来怎么可以解开呢。”
　　白矖眸色一深，底下涌出几许殷红：“你什么意思。”
　　天狐说：“字面上的意思，现今你那位人类小情人，也不知如何了呀。”
　　白矖咬牙，像是也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
　　天狐说：“你看你以为你的禁制可以护住她？要知道，身体易护，心，又如何？人心，可是这世间最捉摸不透，却又最容易打得粉碎的东西呢。”
　　白矖抿唇，左手五指屈伸，火网便缚得更紧，隐隐有皮肉烧焦的味道传出，素白旗袍的女子却依旧镇定如初。她将重明方才给的羽毛拿出，右手指尖一缕火苗，甫一触即，那翎羽顷刻间就成了四散而出的金芒，腾空而起，往主人的方向飞去。
　　白矖睨视她一眼，转身往大巴而去。
　　——比起解决掉面前的祸害，她更担心车上的女子。
　　清……白矖在心头默念：你千万不要出事。
　　事实上此时此刻，梁清岚正被包裹在火焰之间。皮肉烧焦的味道萦绕鼻翼，她蓦地有种浓浓的荒谬感，像玄幻小说般的剧情出现在自己身上，然而这心中的疼痛耳边的话音，又尽皆真实。扑上来的人群无视了火焰灼烧的痛楚，没有感觉似的不住伸出手臂试图抓住什么，梁清岚缓缓闭眼，但是无法关闭的嗅觉，却一次次地提醒着自己身边在上演着什么。
　　小白……她讷讷启唇，仿佛光是在心中呼唤那个名字，就可以再次拥有活下去的勇气。
　　名字，不是代号，而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
　　鬼使神差的，几乎在这个名字出现在心底的下一秒，一抹熟悉的身影已站在身侧。
　　白矖脸上仍有刚才急急过来的担忧：“清，你没事吧？”
　　梁清岚怔了怔：“怎么回来了？”
　　白矖说：“你……”她猛地闻到股焦臭，接着就发现梁清岚的面庞不知何时褪尽了血色，素白一片。
　　她忽然想起，不论如何被操控，那些被烧焦的，始终是人类，和清一样的人类。
　　白矖伸手握住她的：“不必担心，我带你出去。”
　　梁清岚点头，虽自认自己并不是什么见人就怜悯的圣母级人物，但是看到与自己同属一族的物种活生生不知痛苦的被烤成焦炭，仍然是种可怕的煎熬。
　　她冲白矖笑笑，接着就感觉一股暖暖的力量从交握的双手传递开，再透过手臂传到胸腔。于是浑身暖洋洋，宛若躺在熙日下的草坪上。
　　白矖勾唇，只见围绕梁清岚的火焰倏然变作一股，鲜妍近乎赤红的橘黄化为链条以螺旋状从上方绕转在周遭。白矖用空余的左手打了个响指，两人的身影便顺着那链条消失在原地。
　　着陆的地方是在离大巴十几米处的草丛后。梁清岚眨巴眨巴眼睛：“不错嘛，领悟高阶技能火焰瞬移了耶。”她有种打游戏多日练宝宝数次终于成功让宝宝领悟技能的欣慰感。
　　白矖扬眉：“是啊，托您洪福。”
　　梁清岚桃花眼骤然瞪大：“嘿你这家伙，这话是什么时候学的？”
　　白矖食指横在唇间：“嘘，这是秘密。”
　　梁清岚嘴角抽搐，她突然觉得刚才感觉到的荒谬在此刻完全不值一提，当初那个闷骚冷酷不善言辞的小白，似乎在休与山事件过后，如同那天边流云，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这个披着小白闷骚冷酷外衣，其实内心充满阴暗扭曲的神兽白矖。
　　她眯细眼，再眯细眼，极缓慢地说：“我说，你真是小白？该不会在刚才被掉包了吧。”
　　白矖拍拍对方的肩膀，慢慢道：“如假包换。”
　　然而若干年后，当梁清岚再度想起当初休与山下的这段对话时，却不由唏嘘不已。
　　无心的玩笑，却点出了隐藏于背后的真实。
　　但彼时，谁也没有想到。
　　只任由夜风拂碧草，长影飘摇，方才的玩笑，一晃而过。
　　梁清岚说：“重明先生呢？”
　　白矖侧过头，目中微疑：距刚才叫重明去天狐那边已有些时候，为什么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回来？还有，看刚才的情况，也不像是有战斗发生。
　　抿唇，她道：“对手是天狐，我们在这里等就好。”
　　言外之意，已是对对方实力的绝对信任。

　　另一边。
　　重明静静地看着天狐身后浮现出来的黑衣男子。男子金色的瞳仁闪烁着诡秘的华光。
　　他嘴唇翕动一下，双拳握紧：“你再说一次？”
　　那男子嘿嘿一笑，眉宇间尽是邪肆狂羁。

---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寒假把它给完结，大约15w字前后，咳咳。
更新时间：2012年1月3日，13点55分。
表示恍然就2012了，刚才还习惯性地打了2011，虽然迟了，不过大家元旦快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