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猜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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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清岚将白矖的被子掖好后，径自走到客厅里。
沙发旁，一抹颀长人影静立。此时将近黎明，天边浮现出浅浅淡淡的鱼肚白。
夜的味道，却未完全消匿。
梁清岚看向重明：“重明先生，是吧？”
重明没有回头，只待对方继续道：“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吗？这是，怎么回事。”
一声喟叹，凭空而起。重明侧头道：“你真的想知道？”重瞳内波光熠熠，如月下湖面，环绕着袅袅婷婷的烟气。
梁清岚起身走到饮水机边泡了两杯茶，接着将其中一杯递给重明：“我认为我有这个义务。”
接过茶的男子轻笑：“你确实是个奇怪的人类。”
梁清岚挑眉，不置可否。
她从小就是孤儿，有的时候虽然看上去脱线，内里却比大多人都看得清晰。她也不求什么，只求可以与自己所爱的人一起，一起分担，一起奋斗，最后，一起离去。
梁清岚一双桃花眼转了转：“说吧，重明先生。”
重明饮下口茶：“你可知道‘上古神众’的故事？”
“上古神众？”
重明说：“在道教神仙体系之前的神仙体系。”
梁清岚抿唇：“大概知道一点。”上次小白告诉自己所谓的‘真相’过后，她就特地去搜了一下。但是关于那个体系的绝大部分，都属于众说纷纭的范畴，所以她也仅仅是大略一看，并不在意。
重明说：“白矖和腾蛇，乃是女娲以自身模样所造出的蛇身人首的神兽。”
“哦，这段传说我知道，据说当年女娲寂寞，先是造人，接着就造出了与自己相同的蛇神。还有后来补天时五色石不够，于是就以己身补之，同时腾蛇和白矖也随他而去，可是……”梁清岚说到这里抬头看向紧闭的卧室门：小白还在自己身边，那么死去的，果然只有腾蛇？
重明说：“腾蛇和白矖由女娲创造，不仅面容极似更是夫妻多年感情深厚。而那个四神集团的玄武先生，便是四神兽之一的玄武。他还有其他三位神兽与白矖和腾蛇以及女娲曾有过一战，不过传闻，四神尽皆败于白矖等人手。当时这件事还在神界掀起了场轩然大波。”
听到夫妻多年感情深厚时，梁清岚眼底不由自主掠过抹黯然，而后的四神之事，又让她秀眉拧紧，目光骤锐。
重明仿似未察：“不过好景不长，补天之时，腾蛇死去，而莫名活下来的白矖，又以腾蛇之姿现世。且白矖更是就此从神话中消失，甚至于连诸神都无法找到。没有人找到她……”
“那小白……”梁清岚蹙眉：如若所谓的白矖真如他们所说，那么，在深巷中遇到的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又是怎么一回事？上古神祇，不管是多少次听到，都足够令人震惊。
那是个与自己所处时代完全相异的，充斥着神力与玄幻的时代。
重明说：“我也不清楚，直到玄武放出气息被我发现并找到这里来偶遇白矖，我才确信她确实并未死去。”
梁清岚忽然道：“小白变得奇怪，也是最近的事情。”
明明，相处三年，也不见她有丝毫改变，却为何，在这个时候，陡然开始恢复记忆？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牵引着，然后将他们，不论神还是人，通通拖上早已准备好的舞台。
重明说：“确实。还有玄武的动作，如果他是想要除掉白矖和我，那么完全没有必要等到白矖恢复记忆，除非，他别有目的。”
梁清岚说：“你说，玄武他，是不是想要让我们去探寻什么？”
“什么？”
梁清岚解释道：“如若那个所谓的四神为白矖和腾蛇还有女娲共同杀死的传说是真的，那么，传说从那里开始，就发生了错乱。”
“是。”
“身为四神之一的玄武非但没有死去，还觉醒在现代。更别提白矖了。”梁清岚边说边将目光停留在逐渐露出来的熹微晨光处，桃花眼内飞扬着的神情，为长睫遮掩，明灭之间，看不清晰。
她闭眼复睁开：“我进入四神集团，大概就是在遇到小白之后过不久。现在想起，倒也确实巧合。而玄武本人，却是最近才出现。只是自从他出现后，小白便开始逐渐不对劲，或者说，在第一次见面，小白的不对劲就初露端倪。”
当时那种敌意，出乎理智的行为，确实并非是对自己身边东西的独特占有欲，而是曾经累积的情感在看到故人的刹那的爆发。
思及此，梁清岚不由苦笑，重明道：“你的意思，是玄武故意要让白矖恢复记忆？”
梁清岚摊手：“除此之外，我别无它想。”
“可是，他为什么要让身为敌人的白矖恢复能力？如若永不恢复，岂不更好？”
梁清岚勾唇：“或许我们从开始，就陷入了个误区。”
“误区？”重明皱眉。
梁清岚回过眼：“你不觉得，一切都巧合得过分吗？重明先生。”
“巧合？”重明点头：确实，一切都巧合得过度了，无论是玄武与白矖的相遇，还是自己被诱引至C市，更甚至于前日天狐出现夜里相柳掳人，似乎都是朝着一个目标奋进的。
他陡然如醍醐灌顶般讶道：“你的意思是说，玄武在特意让我们随着他的步调，然后让我们找到一个答案？”
“不错。”梁清岚点头，“通过自己的出现，暗中催动小白恢复记忆，并借此引你到来。接着又以天狐为饵，其根本目的又或许并非你，反而是为了让小白对我说出一切真相，然后再利用现有一切，使得小白现在……”
“他在暗示些什么。”重明冷不丁接口，“白矖身上的神文，如果我没有认错，那是帝台的杰作，当年他还有腾蛇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梁清岚抿唇，将手里茶一饮而尽，天边朝阳耀目，此刻周遭云彩便是染了圈淡淡的金红，如同昨夜重明背后灼目的翎羽。
她说：“为今之计，也只得走一步是一步，既然玄武有意引我们入局，那么还不如将计就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主动入瓮。”
重明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反正我们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自己的报信，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答复？也许去了休与山找到帝台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后，自己应该上去看看，尽管，对于现今存在的神祇，重明只想表达一种由内而外透露出来的愤懑。
——这群自以为是太上忘情无聊到长草的家伙，果然是因为代沟吗代沟？！
梁清岚缓缓低下头，漆瞳内如同暴风疾雨中的大海般波涛汹涌。各种各样复杂的情感汇聚到一块儿，仿佛五颜六色的染缸，里面的颜色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交融。
径自相互排斥，于是便成了一缸绚丽混乱的颜色。
梁清岚靠在沙发上，旁边重明嘴唇一动，刚要说什么终还是道：“你也和我们一起去。”
现如今，也不知自己和白矖不在的话，这个明显是普通人类的女子是否能好好保护自己。
梁清岚笑笑，边将茶杯放下边起身道：“我去看看小白。”
重明点头，重瞳之内映出的女子，明明年轻的背影，此刻被炫目的光华掩住，阴影拖长，竟隐隐有几分奇特的佝偻。
重明叹出口气：一环扣一环的事件，明明像是在说这个却又旨在其他，玄武到底想干什么，还有，胸口处从与相柳碰面后就开始涌现的烦躁又是怎么回事？难道……
不，不可能，那家伙是由自己亲手解决，甚至于动用了大半力量以至于自己的力量以不完整的姿态存在了如此漫长的时光。如若他冲破桎梏，自己又如何不会察觉？
想到这里，重明脸上绽出抹嘲讽的轻笑，金芒驻足于光洁的侧脸，分明的轮廓，仿佛被罩了层浅浅淡淡的荧光，格外柔和。
呵，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
他如是想。
另一边。
C市M楼顶层。
蓝色T恤牛仔裤休闲打扮的男子与这间面积巨大的办公室严谨大气的装潢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玄武斜靠在沙发上，万年不变的姿势伴随是万年不变的笑意。
“怎么样？”他问。
相柳恭声道：“白矖的身上上古神文浮现，重明已经看出的确是属于休与山上那位研究出来的杰作之一。恐怕近几日他们就会启程前往休与山。”
“很好。”玄武单手托住下巴，“该怎么做，你自然是明白的，对吧？小柳。”
“是的，大人。”相柳点头，眼底却情不自禁有三分疑惑。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件简单的事情玄武大人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去解决。如若只是要白矖的命，那么在她记忆恢复之前杀掉，不就好了么？如果是要重明知晓，那为什么还要兜着圈子让他去，直接以饵说明方向，不就可以了么？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玄武挑眉：“看上去，你似乎对我的做法有所怀疑？”
相柳一惊，慌忙跪地：“属下并非这个意思！”
声音里已尽是慌乱。
玄武的目光停留在地面上晃荡开的黑影上：“听过一句话么？小柳。”
“话？”
玄武意味深长地笑：“这个世界上，光明有多长多宽，里面的阴影，就会有多长多宽。”
相柳略微愕然，显然没有想到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到底是如何扯到一起的。
玄武却径自挥手：“到时候，你便会知道。”他盯着酒杯，透过杯中鲜红的液体，又不知看到了何处——脑海里，心口间，隐隐有那么抹火般璀璨血般狠厉的影子，若隐若现。
玄武扬眉而笑：“果然还是值得期待啊。”
“……”相柳侍立在侧，眼观鼻鼻观心，将保持缄默一途发挥到极致。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三章：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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