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觉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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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四神集团分公司顶层。
偌大的办公室，玄武看着远处陡然熄灭的火光，眸里带笑，他凝视着遍布周围的深黑色暗影，重重叠叠的影子被月魄划得支离破碎。啜了口杯中酒，他勾唇：“越来越令人期待了，不是吗？”
地面的影子翕动一下，紧接着，凭空响起个低沉的男声：“玄武，你是什么意思。”
玄武将酒杯放下，透明的玻璃内红色的液体悄然晃动，鲜妍得，如血一般。
他缓缓道：“字面上的意思，大人。”
周围的空气骤然阴冷，黑影汇聚在半空，竟是个人的模样！
玄武周身一震。几上的酒杯落地，发出啪嗒声响。杯内液体汩汩流出，蜿蜒开来，蛇般吐着红信。大大的落地窗，玄武金眸刺目。
那黑影道：“下不为例。”
言罢，影子慢慢淡去，天狐立在玄武身侧：“玄武大人。”
玄武摆摆手，懒洋洋地倚上沙发：“这样才有趣，对吧，天狐。”
天狐一呆，第一次开始想念那个笑起来一脸阴冷的英俊男子。她诺诺点头：“大人说有趣，自然是有趣的。”
玄武扬眉，忽而爆出阵长笑，笑毕，倒也继续凝视着那抹青色的光柱。
只见此时的青色光柱内，不知何时又掠出丝带着金色的火红。
玄武眯眼：“呵，重明动手了么？”
清辉入室，地面上，是荡漾着的浅银与浸染开来的猩红。
青色光柱之内，重明背后双翼陡然放出金色华光。与方才白矖的赤红火焰不同，羽翼上的金芒自根部直至边缘，由深而浅，仿佛湖面层叠鳞浪。他重瞳眯起，墨一般的颜色，渐渐浑浊开来。重明定定地看向对首的相柳，双手成爪，细看去，双翼之下，竟又伸出条金红相间的尾羽。五彩光华笼罩在尾羽之上，连带着整个人也变得耀目起来。
他身侧的白矖仍在抽搐。黑色上古神文藤蔓般缠绕上去，愈来愈密集，愈来愈清晰，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吞没在里面，而那里与世隔绝，远得无法触及。
白矖双眼木然，在赤黑之间交错变换，时而黑吞噬了赤，时而赤吞噬了黑，二者旗鼓相当，一时竟无法停止。但她本人却是呆愕的，仿佛只能站在那里，而无法作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重明定定地看过去：莫非，这才是他们的本来目的？
他又望向明显只是昏迷而未受伤的梁清岚：玄武，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相柳却不给他细想的机会，一个倾身八个头就同时吐出森绿毒液。液体携带着腐臭，重明眼底闪过抹厌恶，转身动作间已将白矖托在手中。然而手触及的位置，竟迅速被一团黑色暗纹包裹，紧接着就是灼烧过后的焦臭味。眉头微蹙，也来不及闪躲，他径自张开翅膀将二人团团包裹住，幽绿液体碰到张开的羽翼，就像凭空多了道屏障似的，瞬间往其他方向散去。
重明眉心皱得更厉害：“恶心。”
他向来讨厌与相柳这样的家伙对打，不是对手有多难缠，而是那身上的熏天臭气。
重明觉得自己一定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腾蛇和白矖这两尊煞神，开始是腾蛇，腾蛇逝去后又是白矖，总而言之他俩二位一体，把他这个曾经最伟大的天神治得服服帖帖。
重明嘴角抽搐，猛地觉得自己此时奋起的幽默细胞有种苦中作乐的喜感。
又是一个闪身避过对面相柳的攻击，双翅展开，他停在半空，左目微阖，但见眼瞳外悬着抹金色便迅速往前方而去。其速度宛若离弦之箭，快得连残影也不见。
相柳冷哼两声，周遭的黑雾铺天盖地朝重明身后追去。半人半鸟的男子为那黑雾所迫，只得回身阻挡，一时脚步被拖，放下拖油瓶的计划便未成功。
手掌间的刺痛感益发强烈，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就在此刻退场，带着白矖，只要不去管相柳尾巴上的梁小姐，逃出生天倒也不成问题。
只是……
想起刚才白矖的神情，他果断放弃了这个一劳永逸的简便方法，选择继续对敌。
白矖现在的状况极不稳定，时而呈人状，时而又呈蛇状，黑色纹路益发的多，到最后几乎将整个人都覆进了黑色的圈套内，只留下双赤黑不定的凤目。
重明看去更是急躁，此刻另一只手已成爪状，低鸣一声，婉转柔和如同凤唳。
相柳蛇尾一动，梁清岚就被提到了面前。
重明一呆，说时迟那时快抓着的人骤然爆起。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周身为神文包裹的白矖已经朝着相柳冲过去。重明脸色陡变，不由得叫道：“白矖！”
玄黑的神文披挂周身，一双凤目，却是半边猩红半边墨黑。她此时什么也听不见，只隐隐有种感觉，那感觉由心底而来，接着直冲向四肢百骸。灼热的痛感仿佛要将她整个人从内到外地烧成灰烬，什么也不剩。
然而那股感觉又是野草，风一吹，便是重生。
清……清……她定定地盯住被相柳缠绕在尾部的昏迷的女子，没有发现对面相柳的诡笑。
重明发现了。
只见他双手虚指，背后羽翼立时扩大数倍，硕大的羽翼遮云蔽日，即使是这样的黑雾里，闪烁着黄金光芒的翅膀依旧不可玷污的耀眼无比。
相柳的毒液喷溅出来，但毒液之内还有细若牛毛的针。此刻针针入里，重明轻哼一声，光洁的额头渐有汗滴掉落——羽翼是最强壮的地方，同时，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只是轻伤，就足以痛彻骨髓。
白矖恍若未闻，她仍是忽人忽蛇的模样，但在手触及梁清岚的刹那，身体却蓦地僵硬。双手悬在半空，一时有什么从脑海里炸裂，紧接着数日来累积的什么在体内分崩离析。
她保持着拥抱的动作，身体不可抑止地剧烈颤抖。
浓郁的黑色火焰，从身体内部射出，相柳发出声惨叫，尾巴一松，重明则反射性往后退离数丈。相柳尾巴上的梁清岚从半空滑落，昏过去的美貌女子，平时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紧紧闭住。重明暗骂一句该死却被黑色火焰阻止得无法上前。
一抹黑影，忽地俯冲下去。重明呆了呆，对面的相柳面色却有些复杂。
白矖伸手紧紧抓住梁清岚，脸上仍是麻木的，刚才作出的动作，如同本能。
重明蹙眉，对首相柳却开口：“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重明冷哼：“你想跑？”
“跑？”相柳状似无意地摊摊手，巨大的蛇形隐去，停在半空的，是名穿着淡蓝T恤衫牛仔裤的年轻男子，他嘴角带笑，英俊的面庞莫名多出几分爬行动物的阴冷粘腻，“你觉得，拖着两个拖油瓶，现在的你可以胜过我？”
重明挑眉，双翅伸展开，张扬得华丽：“哈，你想试试么？”
相柳左手轻摇，右手插包：“今天的任务到此为止，我们来日方长，不是么？重明，大人？”
重明眯眼：“玄武的目的是什么？”
相柳耸肩，周遭黑雾逐渐淡去：“你觉得呢？大人。”
重明说：“你……”
相柳指指下面：“有时间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去看看你可爱的白矖吧。”
重明脸色微变，低头的同时已是决定了什么，他也不再扭捏，径自朝下而去。
相柳轻轻一笑，身影与黑雾一同匿于空气。
重明落地的时候梁清岚刚刚醒来，她讷讷地看着被黑色缠绕住的白矖，桃花眼里尽是慌乱。
重明走到白矖身后，背后羽翼收起，他手起落下，柔和的金色就在白矖的额间扩散开。
周身的黑暗仿佛被阳光驱逐的夜晚，悄悄地重新沉睡，等到手抬起时，白矖的面色就恢复如常。重明眉头蹙起，面色略微苍白。
梁清岚将白矖抱在怀中：“小白，小白这是怎么了？”她问。
重明转过身，目之所及是极远的西方：“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件事。”
“什么？”
“白矖身上的神文，那些东西，如果我没有记错，是帝台。”
“帝台？”
重明回首，天幕上繁星点点，银月如勾，勾出半张柔和的轮廓。
他道：“这件事，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梁清岚说：“什么事。”她只关心小白，但既然这事仿佛最开始就和他们相联系了，那么，她也不用再继续自欺欺人。有些时候，自以为是地改变，反而是遵循。
她低下头，桃花瞳里神情变换，若有所思。
重明打量梁清岚的目光第一次带了几分认真：这个人类，在经历了这些过后，竟冷静得出奇。或许，是他之前太小瞧这个女人了么？
梁清岚扶起白矖：“我们回去再说。”
言罢，径自一步步往前走，背脊挺直，脚步坚定，满脸是视死如归的坚持。
重明不由失笑：“喂，像你这样走，我们得走到什么时候啊？”
“嗯？”
梁清岚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已经自后而来，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被个男人抓在半空，而自己的情人，同样被那个男人抓在另外一边。她嘴角抽了抽，莫名想到一个诡异的词汇。
——二女共侍一夫。
重明见对方看自己的眼神诡异，有些迷惑：“怎么？”
梁清岚收回视线，说得很淡定：
“没事。”
重明扬眉，倒也并不说什么。
三人就这么在空中飞着。
两个人思考，一个人昏迷。
重明突兀地低叹。
他想起很久以前的场景——一望无际的天幕，自己，腾蛇，还有白矖。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二章：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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