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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步 ...
复琛在凌晨天还没亮便醒来了,他轻轻地坐起身,转头看着安静睡在身边的人被自己一夜折腾,发丝有些许的凌乱,脖子上留下了好几个印记,可是她的脸色绯红,看起来比平日苍白的模样健康多了。
他的内心一片柔软,同时却也柔软得酸痛。苦涩的笑意从复琛眼角里悄悄流出,不知道,看起来如此脆弱的她若要经历接下来的一切,会否受伤、会否心痛?若事败,他又能否保她安全无虞?他对她做的承诺,他又能否一一兑现?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专注,睡梦中的律清浅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般慢慢地睁开眼,视线对上了坐于身侧的复琛。见他又一副眉头深锁的模样,律清浅从锦被中伸出手握住了复琛撑于身旁的手,五指紧扣,虽然她的手温很凉,可是复琛却觉得有一抹暖意直到心底。
“你再睡睡。”他伸手替律清浅拨了拨脸庞的发丝,柔声说。
“夫君要出门了?”律清浅声音带了点刚醒来的慵懒与沙哑,虽是十分正经的一句问话,却撩得复琛心中不禁有些痒痒。
忍不住俯下身索吻,唇却不敢过分停留,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就留在了她身边不走了。复琛下床穿戴好,回头却见律清浅侧着身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只一眼却已胜千言万语。不禁回想起他初见她之际,也是被这样动人的目光所吸引,却只怪当时他年少不懂情事,一腔告白闷在了肚子里,生生错过了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幸好,幸好最后她还是嫁与他为妻,他们并未因此而错过。
想及此,复琛朝律清浅一笑,示意让她安心,然后转身出门,挺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律清浅的眼前。然而床上的律清浅却神情怔怔,却不知是因为感觉到了即将来的危机而担忧又或是因为看见了复琛那少有的灿烂笑容,那仿佛是失而复得的从心底里发出的纯粹笑意。
就这么想着,朦朦胧胧之间律清浅在床上转了几个身后又沉沉睡去。当朝阳晒进房间的同时,律清浅也睁开了眼,眼神一片清明仿佛她只是一直假寐着,几个时辰前那种心情起伏暗流仿佛都被沉淀了下来,藏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律清浅一如往常般她梳洗更衣,到了复夫人跟前请安,并不意外地“无意中”发现复铸也一早便离了府。当一切日常都打点好后,律清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刚推门进房便见翘楚早早地候着她了。看见了律清浅,翘楚神色有些许浮动,从怀里拿出了一叠比往常厚出许多的书信,本以为律清浅会讶然今日书信的分量,却见她并无异态,问了一句翘楚为何亲自前来,语气里却并无疑问的意思。
“这些信我粗略看过,都是说他们的人自昨晚就开始有所行动了。详细的情况在信中都有一一说明,我看样子是要变天了,便觉着还是来听听你的吩咐为好。”翘楚对律清浅这么不悲不喜的模样也是习以为常了,便如常禀告。
“是啊,是要变天了……”律清浅抽出一封信略略读了读,略有所思地低吟了一句。翘楚没有催促的意思,径自坐下斟了一杯水喝,待律清浅都读完了信后,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翘楚偷偷看了律清浅一眼,只见她转着手中的杯子,睫毛微颤,是她往日陷入沉思的模样。
待翘楚的第六杯水下肚,律清浅终于脱离了沉思,可她的神色并不轻松,让翘楚也不禁跟着严肃起来。
“翘楚,去找青乔,让他转告爹说复家在这一两天内就要兵变了,律家要做好自保的准备,必要时不辞而别,立刻出城也是上策。”
翘楚听后却一动不动,律清浅稍一抬头,发现翘楚正深皱了眉看着自己。
“怎么?”律清浅问。
“为什么让律家离城?凭我们现在手中的力量,也是可以与复家一争的啊!”翘楚声量不觉提高,这么多年来的奔走、计划、筹谋,为的不就是当两家争锋之际,律家可以胜出么?难道他一直错估了她的目的么?
“爹他无心斗争……”律清浅道,却很快又被翘楚打断了:
“你有就可以了,凭你的能力难道还要依附律府么,难道你真的想在复府当一辈子的妾?”
律清浅闻言沉默了,她静静地看着翘楚,眼睛一动也不动,虽然依旧是那副妍丽沉静的外貌,可翘楚却分明地看见了她眼里如暴风雨般的变化。莫由来的,翘楚忽然感到了害怕,他从未见过律清浅发怒,仿佛怒这种情绪从来都不存在在律清浅的感官里面,可是此刻他却很分明地感受到了来自眼前这个文静女子的怒气,有一种压得人透不过气的气势。
可是哪怕颈后已出了一层冷汗,翘楚都坚持着与她对视,因为他不懂为何她忽然改变了主意,忽然就不去争取了。是的,律家的确可以逃,复家若真的能成功起兵,短时间内要平复朝中的争议,要公告天下,要提防周边国家的虎视眈眈,光那些大大小小的琐碎事便足够拖住复家有一段时间不动律家。可是以后呢?
只要律家仍在齐国一日,复家便不可能完全放心听之任之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哪怕他们真的归隐田园当起了平民,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律家最后不也是要被讨伐?
翘楚是没有关系的,因为那并不是他的家,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为她奔走四方,流过血流过汗为的就是想替她守住她想守住的东西,可如今她却说不要了。
“翘楚,你要知道我若是要找青乔,并不仅仅只有一种方法。”律清浅别开眼,声音平平。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么?”翘楚暗自松了一口气,表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以同样冷淡的模样回问。
“这会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大概是见翘楚是真心在为自己担忧,律清浅的语气稍微放软了,她伸手揉了揉额角,再继续说:
“这两天晚上你在律府候着,若有什么异动,尽量帮着他们离开。”
“你呢?”闻言,翘楚立刻抬眼紧张地看着律清浅。
“我不会有事的……”律清浅有些无所谓地说,可是翘楚却没有忽略她语气里的不确定。然而律清浅不容他再争辩,已起身到了书桌前开始写信,未几,她便交了一叠信与翘楚。
翘楚仍欲开口,却见律清浅举起了白皙的手掌,示意他莫要再说了。他看着她慢慢地踱回了卧榻躺了下来,闭上眼时眉间却还是有淡淡的愁色。翘楚看着眼前的律清浅仿佛累极,很快她的呼吸声便变得绵长,似是已沉睡,只是从来喜怒不言于色的她,如今在睡梦中却也浅浅地皱着眉。
翘楚轻手轻脚地打开窗户跃了出去,临离开前再看了一眼卧榻上身形单薄的律清浅,那样的她看起来很脆弱,仿佛若不小心惊醒了她,她便会消失不见似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的感觉。她若希望律家全身而退,他便助他们全身而退;若日后她要重新助律家东山再起,他亦万死不辞,只要……只要她能好好地过着。
律清浅很少算错。当天晚上复琛与复铸都没有回府,律清浅在院子了候了一整晚,最后却什么消息都没有等来,正当她带着疑惑歇下,再睁眼仿佛只过了一刻,天极黑,云厚厚地压了一层,不见星月,约莫是黎明前的时分。律清浅听见房间外传来嘈杂的声音,虽知道今晚府上应有事发生,可听着杂乱的声音,律清浅心里却有隐约不详的感觉。
她径自起床点了灯,刚更过衣,房门便忽然被用力地踢开了。
“夫君!”律清浅看见复琛一身戎装地走了进来,他身穿铠甲,一身杀气尤在,可上面血迹斑斑,却不知是他的血抑或是他人的。她立刻迎了上去,只听复琛急道:
“宫中出了事,有刺客欲行刺齐王,失手被抓,经过了一夜盘问最后自尽。”
律清浅听着复琛说的话,心中不无惊讶,刺客行刺齐王,被擒最后自尽,可为何他却一副浴血奋战过的模样。
一个念头闪过,律清浅心下一沉。
“可哪怕刺客刻意毁了容,却还是有人认出了,刺客是我麾下的一名排长,”复琛神色晦暗地道出律清浅心中相似的想法,“如今齐王依旧昏迷,太子以叛国造反之名义欲将复家欲将我们的亲信一网打尽。”
律清浅只看着脸上也沾了血的复琛,却说不出一句话。她隐约知道了这名刺客是谁安排的,也看出了自己在这一场阴谋里扮演了间接将复家推入万劫不复地位的角色,因此她无法说出任何的话,若是安慰,太惺惺作态,若是侥幸,却也太残忍。
复琛却道律清浅太过震惊,因此语气稍微放软接着道:
“你莫用过分担忧,我们自然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他的话没说完,身后却忽然涌现好几名黑衣人,身形迅速地将复琛身后围了个水泄不通。复琛握了握律清浅的手,然后将她挡在身后,面对敌人时,他眼中毫无暖意,只余一股露骨的杀意。
“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双管齐下,明面上是要生擒,暗地里却是要赶尽杀绝吗?”复琛一句话完,同时已飞跃出去朝着一群黑衣人攻去。律清浅倚在门边,看向院子外面却隐约看见火光,仿佛是哪里起了火,叫喊声不绝,既然这群杀手能闯入他们的院子,复府自然也已经被侵占。
却不知复夫人与复府其他亲戚怎样了?她们自是无辜,却不是会否遭到毒手。
而律家,如今又如何了?
就在律清浅晃神的时候,复琛已将一群黑衣人撂倒,他拉起了律清浅的手便往院子外走去,一路上仍有几名黑衣人欲刺杀复琛,却都未能近身便被击败。律清浅虽看不清是何人击退了敌人,心中却知道那是复琛精心培养的暗卫。看着跟前英伟的身影,他握着她手的力度很大,仿佛在紧张又仿佛是在给予她信心,忽然律清浅心中百味陈杂。
当他们来到府中前庭时,发现情况十分不乐观,府上有多处起了火,就着火光律清浅看见虽然地上大多的尸体都是入侵者,可还是看见了熟悉的脸孔。环顾了府上一眼,律清浅没有看见复铸与复夫人,料想他们应被护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但府中大门敞开,大批大批身穿禁军服的军人正与穿着不同军服的军人激斗着,从人数上来说,复府上未能及时离开的人凶多吉少。
只是律清浅很快便留意到了,禁军卫并不会伤害妇孺,只呼喝着让她们走到一旁不能离开,而真正的敌人,应是那陆续而来蒙了脸如鬼魅一般的黑衣人。他们见人便杀,甚至还会杀害禁军卫,血腥味随着黑衣人的增多而渐渐地弥漫了开来。
复琛眼中血红,忽然一吹口哨,两抹与夜色一样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身边,律清浅听不见复琛说了一句什么,下一瞬律清浅只觉手臂一紧,只见那两名本应跟随着复琛的暗卫已移到了她的身边,似是要将她带离。
只是律清浅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觉臂上的力度一松,转头才发现多名黑衣人缠上了两名暗卫,其中一人身手十分敏捷,攻势上一招一式都异常凌厉,两名暗卫被缠得要紧的同时,复琛也凭着一己之力对战三名敌人,而这三人,与之前的黑衣人都不一样,招式都是狠毒致命地朝复琛攻去,仿佛是为杀了复琛而到来的。律清浅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眯了眼欲看清来人,却留意到了趴在屋顶,正用一把连弩对准了复琛的青乔,只见箭已在弦上,复琛全神应付身边的三人是不可能顾及到这突如其来的暗箭,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律清浅已顾不上其他大喊了一声:
“住手!”
屋顶上的人显然动作一顿,而这一点时间也足够令复琛意识到屋顶上的危险。他生生受下攻击强行从三人的围困中突围而出,拉过了律清浅的手便要往墙外翻去,却未想到青乔忽然出现,一掌直往复琛的胸前击去,那一张功力之深连律清浅也感觉到了一阵掌风扫过她身旁,复琛被迫松开了拉着律清浅的手去避开这一掌,而当律清浅站定看清来人之时,复琛与青乔之间已经过了几招有余。
过于专注地看着复琛与他们的斗争,律清浅没有留意到府上已再无黑衣人的影子,而余下活着的隶属复家的军士也被禁卫军拿下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律清浅身边的翘楚忽然拉过了她的手背,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然而他话刚说完,映着昏红的朝光,复府大门外便缓缓走进一人,律清浅看见来人脸色一白。
“别作无谓的挣扎了,复琛,你一家包括你的父亲与母亲如今都被被擒,关于天牢之中。”律永荃一脸高深地看着眼前仍与青乔相持不下的复琛说。
闻言复琛身形一顿,被青乔抓准了机会一掌拍得他生生吐出一口血。而青乔也并无杀绝之意,拍出一掌后便收住了攻势,站于复琛身旁以防他再起攻势。
“你与你父亲口口声声说那刺客与你们无关,既然清者自清,你何不与我回刑部澄清一番?”律永荃渐渐走近复琛,语气带着一份侥幸。
“左相大人何时插手刑部之事了?”复琛一袖擦去唇边的血,勉强地站直身直视律永荃问。
“圣上遇刺,太子殿下恐刑部中也有包庇罪人的同党,便特赋本官审查此案的权利。复公子,请罢。”律永荃说罢,几名跟在他身后的禁卫军上前押下了复琛。
复琛狠狠地瞪了律永荃一眼,被押着走了几步,却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律清浅,神色忧虑,像是怕她不知应如何自处。然而律清浅却别开了头没有看他,紧接着,律永荃也留意到了他的眼神,忽然高声道:
“卿儿,我的好卿儿,这些年来要你委身作妾实在是难为你了。爹这便是来接你回家。”
复琛闻言,脸色变得极难看,他紧紧盯着那抹瘦弱的身影,而她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只见律永荃拉过律清浅的手拍了拍,嘘寒问暖地问了律清浅几句,而律清浅都只看着地上,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律永荃见此,斜眼看了身后被押着却不走的复琛一眼,再清了清嗓子道:
“若非得了卿儿的报信,恐怕爹也未能及时制止那刺客,卿儿可是立了大功啊!”
一句话,惹得复琛睁圆双目不可置信地盯着律清浅,而律清浅却显得平静多了,她缓缓抬眸,看着律永荃说:
“爹,卿儿身体不适,欲先回府歇下。”
“自是要好生休养,青乔,护送大小姐回府。”律永荃心思并未在律清浅身上,便随便应了一句。他想让复琛知道多年来他都放了一个线眼在他身边,然而他愚笨得从未察觉,正如他父亲一般,被自己的气焰蒙蔽了眼睛,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复家本欲安排刺客刺杀齐王,却并非在今晚,而是在明晚。律永荃一早便收到这个消息,再得律清浅传来的消息确认,便先复家一步让他一早就安插在复琛麾下的这个排长先入宫刺杀齐王。复家的人一早便以齐王的生死作为起兵的暗号,若齐王死了,他们便起兵逼宫,若杀手失败了,他们便以抓拿刺客的名义领兵进驻皇宫,最后都是一样的逼太子退位。
只是复铸从未料到那看似软弱的太子背后其实也有自己的主意,他早早便忌惮着复家,也一早被律永荃劝说得对复家起了杀意。律永荃心中暗喜,复家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翻身了。
这正正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律清浅由青乔陪伴了走出复府,经过复琛身旁时她终于看了他一眼,然而正是这一眼,让复琛彻底寒了心。因为律清浅连伪装都不愿意了,她的眼神,只余冷淡,甚至有带着讥笑的怜惜。这一刻,复琛听见了心中破碎的声音,而在那一片片掉落的碎片后,是一波又一波沉重的怒意与悔恨。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全盘计划的?是在捧着茶水在书房外候着他的时候么?是在他回复书信她
在一旁磨墨的时候么?
他的确是应该听取自己父亲的话对她有所防备。
他是应该考虑到作为权臣长女的她又怎会无条件地作为一个妾的身份嫁与他。
可是这几年的情意难道也是假的么?那每一天晚上候着他回府的她是假的么?那亲手熬制的姜汤是因为博取他信任而煮的么?那榻上的缠绵,那温热的吻都是假的么?
他宁愿她贪他的财,恋他的权,可为何她偏要利用他对她的感情?他如此用心地爱着她,呵护他,甚至愿意为她与自己父亲抗衡,原来这一切在她眼中都是一个笑话?
复琛忽然笑了。这一笑,押着他的两个军士立刻紧张了起来,以为他欲逃跑,可他只是单纯地笑着,甚至因为受了青乔一掌气息不稳地咳了好几声,他却还是笑着。
而这笑声却没有留住律清浅的脚步,她面无表情,却仍是走得不紧不慢,最后消失在复府的大门后。
青乔一直陪律清浅走到了东大街,朝阳虽起,日光却仿佛透不过厚厚的云层,天空阴沉得厉害。而律清浅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对青乔说:
“你先回府罢。若爹问起你便说我在房中休息,他不会在意的。”
“主子,你……”青乔瞧她脸色比以往都要苍白,担忧不已,却也想不出应该说什么。当时他领了人,跟着律永荃的命令要把复琛杀死,可她却不让他动手。作为律府的人,难道她不希望复家落败而律家得以生存么?为何她要护着敌人之子?
“你走罢。”律清浅知道他想说什么,却并未解释。青乔只好微一行礼,便转身朝律府走去,未出几步,便听见风中传来翘楚的声音:
“你还好罢?”
青乔转头看见刚刚在律永荃出现前便消失不见的翘楚又出现在了律清浅身旁,他微微低头看着律清浅,而律清浅并未回答,只往另外一个方向缓缓走去,青乔循着律清浅所行的方向看了一眼大街尽头那座隐没在晨曦里的宫殿,心中叹了一口气,遵循着律清浅的吩咐回了律府。
京城的人们在今日都有些不约而同地默然与不安,先是因为听闻右相府在凌晨失火,待火被扑灭以后整座府邸也都成了灰烬,也死了不少人。而后便是因为这诡异的天气,明明应是秋高气爽的日子,今日一整天却乌云密布,偶有闷闷雷鸣却硬是不下一滴雨,因着这压抑的气氛,大街上的小贩、店铺都早早关了门,回家休息盼望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而当律清浅从皇宫里离开的时候,雨便开始下了起来。宫人撑了伞紧紧跟着唯恐淋着了律清浅,却见身边这美丽的女子在准备好的马车旁停下了脚步,等了良久,便听她吩咐了车夫离开,而她自己则接过了宫人手中的油伞,行了一礼便徒步离开了皇宫。
这一场雨越下越大,伴着电闪雷鸣与狂风,律清浅手中的伞不一会儿便被吹坏。律清浅把伞扔下,任着雨点打在自己的身上,仍是慢慢地往律府走去。翘楚本是候在律府的,看着这雨越下越大,心中担忧不已,便还是冒着雨出去寻律清浅。
当他看见律清浅时,她已离律府不远了,可是她全身湿透,梳得整齐的发髻一早已被风雨吹乱,翘楚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律清浅,虽然一身凌乱,可她的神情却并无太大起伏,只安静地走着。
“马车呢?”翘楚迅速来到她身边为她打起了伞,然后问。
“我让车夫先走了。”律清浅道。
翘楚想问为何,也想问她与太子说了什么,更像知道复家的人会怎么样了,可他却觉得哪怕问了她也不会回答。二人就这样走在无人的大街上,仿佛这条路没有尽头。
好了,准备脱离回忆,回归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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