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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上源·叶细细 ...

  •   公子荀大婚那一日,姜国世子妃绞着被单死皮赖脸不出寝宫,世子殿下万般无奈,甚至扬言要把世子妃打包在被单里,随便卷一卷带出去赴宴。

      “夫君,人家真的不好意思去嘛(眨眼速度光速可比),这么多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好不好嘛?”此乃千娇百媚型。

      “夫君,我身体不适嗳,发烧感冒流鼻涕,唉,还是不要去祸害他人比较好。”此乃无害贴心型。

      “世子殿下,世子妃殿下坚决不去,要休妻就赶紧的吧。”此乃果断威逼型。

      以上版本,均属假冒伪劣、低档没营养产品,我们英明神武的世子殿下根本不屑一顾。

      当叶细细苦着一张脸,一颠一颠别扭的跟在姜恒身后赴宴时,姜荀正牵着扶钰跨火石,姜荀看见叶细细被姜恒拖在身后,时不时在姜恒身后摆鬼脸,他的眼皮微微跳动。

      “新人行礼——”

      叶细细从姜恒身后探出脑袋:“王后怎么没来?”

      姜恒看着一身红袍的姜荀,眸色渐暗。

      “一拜——平安喜乐。”

      “二拜——举案齐眉。”

      “三拜——儿孙满堂。”

      “礼——成——”几乎是声音落定的同时,婚宴四周围上了重重的士兵。宾客席瞬间骚动,只见姜荀着一袭妖冶朱红锦袍缓缓登上姜王陛下的天子台,姿态倨傲天下。他执一把锃亮长剑,笑容嗜血。走到姜王面前,他说:“父王,看你的王后做的好事。”姜王陛下捂着心口从龙座上挣扎着站起,姜荀把他又按坐回去。

      王后从西面款款走来,身后跟着十多个执剑或拿弓对准她的士兵。

      “姜荀,你今日弑母逼父夺兄位,他日定遭天诛地灭!”王后凌厉的声音震得现场一片死寂。

      姜荀从鼻子发出轻笑,“兄?”姜荀的剑一下子挥向姜恒的位置,“王后好记性。”

      姜王后神色淡然:“你欲如何?若要吾命,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本宫给你便是。”话毕,一把夺过身边士兵的剑架在脖子上。

      姜王陛下气得心口绞成一团,张口却喊不出任何声音。

      姜王后哀戚的凝望姜王,似哭似笑,声音婉转凄切:“这辈子,我对得起你了,下辈子,你欠我!”姜王心痛难抑,决然仰天闭上眼。那剑上的血多么像十八岁那年的光鲜姻缘红线,她的十八岁年华,还有那个权倾姜国的男人。

      剑落地的那一刻,有人尖叫,有人叹息,有人缄默。

      姜恒捂住叶细细的眼,把她紧紧拥在怀里。“细细,你回寝宫等我,等不到我就先走。”叶细细从他的怀中仰头望他,像仰望天空,像仰望高山,这个人,为她遮风避雨,这个人,是她的夫君。

      他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唇向下移贴在她的耳畔,自嘲般轻笑的声音似棉絮轻软,:“你没错,你只是不爱我。”然后他用力一把把她推开。她震惊得几乎要忘记呼吸,姜恒居然听懂了她那时的意思。

      四处逃窜的人,疯狂掠杀的士兵,凄厉的哭喊,腥甜的血液,这样的场面,她要到哪找他,然后趴在他怀里,含泪委屈地糯糯告诉他:“细细怎么会不爱你。”

      叶细细躲在霜合宫的床底,整个人抱膝缩成一团。就在早上,她还在这张床上跟他耍赖,这上面还有他的气息。宫殿外面的厮杀声一直延续到半夜。叶细细在渐渐平息的厮杀声中瑟瑟发抖地睡去。

      天光微量,霜合宫的大门被用力踹开,她握紧拳头,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熟悉的声音响起:“细……”

      “我在这!”叶细细浑身粘满灰尘飞速爬出床底,还不争气地抹了抹眼泪。

      “姜恒,我就知道你会来。”

      姜荀身躯一震,没顶的痛楚袭来,他抱叶细细入怀,无声笑出眼泪,“姜恒死了,都死了。”叶细细僵在那里,咬住姜荀的肩膀,血渍渗出他的白衣,像极了冬日清冷绽开的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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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枝悄悄发了几次芽,迎春花儿几度开放,大树的年轮添了几道,檐上的燕子飞来又远走,远去又归来,这该是姜王宫的第几个春天了?

      新进的小宫女又在听老嬷嬷的谆谆教导:霜合宫在这里是禁忌,里面住了一个整天酿山楂果酒的夫人,你们要是靠近,小心半夜把你们捉来浸酒。

      叶细细靠在霜合宫的榻上,单手支头看书,这些她早已翻阅无数次的书,她一遍遍摩挲那个人在上面的批注,有时一句批语就是她的一个上午。

      胡考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逗弄抓来的麻雀。

      “夫人在吗?”门外传来清亮的询问声,惊破这里的宁静。

      胡考被吓得一下子松了手,麻雀从她手中趁机逃出去。她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脸去开门,要不是白天,她还真以为见鬼了,多少年,这个门槛没有生人踏进来过了。

      胡考打开门,是个模样青涩的小宫女。

      “有什么事”

      小宫女钻到胡考腋下,伸进头往宫殿里探了探,看见榻上有一个人,弱弱怯怯问了句:“请问是芙荷夫人吗?”

      叶细细恍若未闻,胡考揪住小宫女的衣领,“这只有先孝铭王上的王后,哪来什么芙荷夫人?你这丫头要做甚?”

      小宫女嘴巴一歪不服气,要进去,“芙荷夫人,王后有东西要给你,还有信。”

      胡考一听来火了:“拿回你的破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就往这里送,白贴都嫌晦气。”小宫女以为胡考骂的是自己,气得啪啪直掉眼泪。

      “嗳嗳,不是说你,是说你们那个瘸脚的主子。”

      这还得了,骂王后骂的比数数还顺溜,小宫女更是不服气,“你才瘸脚,你全家都瘸脚。我家娘娘好好的你怎么能咒她。”

      “胡考!”叶细细被门口没完没了的纠缠吵得不大耐烦。“有什么东西送进来就是。”

      “诺。”小宫女冲胡考得意的挤挤眼。

      “夫人,我家娘娘请您务必收好。”

      叶细细放下书,起身接过一个镶了玛瑙的盒子,打开是一封信,下面还躺着一个精致的描着山楂果图样的瓷瓶。

      细细亲启:
      这么多年,也没问过你好不好。当初拖延先孝铭王与你回京助陛下部署宫变,身不由己。跟陛下纠缠的这么些年,爱也爱过,怨也怨过,可到最后我还是孑然一身。细细,至少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这个瓶子里的是先孝铭王的骨灰。因一直对你怨怼没能给你,望此物能解你心中方寸憾恨。

      扶钰

      最后的落款,早已在泪水里化开,一封信,深深浅浅。叶细细闭眼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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