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城不见》程九

8、第 8 章

　　之后夏天就真的来了。
　　距离联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每个人都变得格外忙碌，倒是郑珉彦看于笑的那个眼神，和这天气一样，一天比一天热烈。
　　在郑珉彦追求她之前，于笑不知道什么叫做如影随形，但是现在，她真的都能体会到了。
　　如今无论她走到哪里，里里外外的，都会有好事的女生指指点点，嫉妒，羡慕，好奇，什么样的神情都有。说没有虚荣感是假的，毕竟郑珉彦是那么优秀的男人。
　　可于笑越来瞧不起自己了。每天看到郑珉彦，她也都觉得心虚。她确实还没爱上他，但却利用他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那样的自己让于笑确实感到无耻。

　　于笑今天也是抱着那样的心情来上学的。
　　走进教学楼后，她就看到郑珉彦和徐浩在走廊上交谈着什么。见于笑走过来，那两个男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对话，当看着于笑走进教室之后，他们又重新交谈了起来。
　　在那期间，于笑曾一头雾水的回头看了郑珉彦一眼，后者便丢给了她一个笑容，于笑觉得自己的心脏肯定是出毛病了，为什么跳得比以前快了？
　　有点慌乱的走进教室里坐下，于笑拿出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她不想自己有那么多的词语都不认识，自从上次看到郑珉彦的英语试题上全是满分时，于笑就觉得羞愧了。可毕竟郑珉彦从小是在国外长大，连母语都是英语，她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呢。
　　上课铃声响的时候，郑珉彦和徐浩终于进了教室，两个高大的男人同时进门，倒是显得阳刚惹眼。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因为外面下了雨，早操也就没有进行。
　　于笑忍不住想去问徐浩早上那会儿和郑珉彦都说了些什么，但还没付诸行动，薛家晴便来找于笑了。
　　两个人说笑起来，于笑便忘了徐浩的事。等到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徐浩早就出去又返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些吃的，直接就放到了薛家晴的手上，以一种完全宠溺的语气说道“肯定还没吃早饭吧，快吃点吧，不然等下又要胃疼了。”
　　“就你知道……”薛家晴脸上净是小女人撒娇的表情，拿过装着奶黄包的纸袋子就吃了起来。
　　“唔，好吃……”薛家晴娇滴滴的说着，吃相也和于笑大为不同，特别的规矩淑女。
　　“好吃就多吃点，当心烫。”徐浩就那样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薛家晴，似乎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个于笑。
　　于笑也就那样看着身边的两个人，心里虽然觉得有点酸，但她也在劝慰着自己，反正早上她已经吃过饭了，还是妈妈亲自早起给她做的，比那蛋黄包可好吃多了，所以她一点都不羡慕。
　　闷闷的转过身去，于笑刚好就对上郑珉彦的视线，便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于笑像是被识破了一样，心里那种难受的情绪压都压不下去。
　　每次看到郑珉彦看着自己，有些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于笑从未这般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为什么她就是不能跟郑珉彦划清界限？！
　　郑珉彦的优秀，自己不是没有看见，按正常的理论来说，他至少是应该和薛家晴那样的女人在一起才对，而自己是什么样的女人，她自己最清楚，身无长物又一无是处，又凭什么能得到他的心呢？
　　于笑眉头紧锁，忍不住转过头又深深地看了郑珉彦一眼，郑珉彦挑了挑眉，表示出了疑问。于笑却只感到自己满嘴的苦涩，说也说不出来。
　　她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教室，也顾不得薛家晴和徐浩是否会感到惊讶。

　　***

　　此时的操场上，细细的雨丝正从空中轻飘旋转而下，将一切景物都笼罩得有点朦胧虚幻，倒是格外舒爽。
　　于笑皱起了眉头，突然觉得有些冷，真是怪了，都到夏天了不是吗？她怎么还会觉得冷？突然间肚子里就传来一阵的酸痛胀疼，于笑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希望能够用掌心的按压来缓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她就那么用力的捂着，却依旧不能缓和半分。随后一股热流涌出身体，惨了，于笑暗叫一声，意识到是自己的大姨妈来了。
　　紧咬着泛白的嘴唇，于笑缓缓直了直自己的身体，但腹部此刻又猛地抽疼起来，她完全没办法走路了，只好四肢虚软地靠在了墙边。
　　正在六神无主，于笑突然就觉得身体一轻，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郑珉彦抱在了怀里。
　　于笑抬头看了郑珉彦一眼，因为疼痛难忍，头又低了下去，连话都没法说了。而郑珉彦也没问她任何话，就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抱着于笑往医务室走去。
　　于笑安稳地窝在郑珉彦的怀里，早就顾不得其他人会怎么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现在只想着赶快能躺到什么地方，静静的等待疼痛减缓。
　　当于笑终于不自觉的把脸贴到郑珉彦的胸前，那股似乎已经有些熟悉的气息再度袭来，她竟然感觉一直自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感觉到怀里女人的举动，郑珉彦垂下黑眸，看到于笑那双眼紧闭的脸。此刻的于笑没有挣扎和反抗，就像只小猫般乖顺的依偎着自己。郑珉彦看着看着，唇角就上扬了起来。
　　……

　　等到保健室，他就知道了于笑不舒服的原因。在保健室医生那里领了卫生棉，于笑便进了洗手间。过了好久她才重新回到保健室，郑珉彦似乎跟保健室的医生说了什么，那医生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他单独留下来。郑珉彦见到于笑走了进来，立马就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观察病床上，给于笑盖好薄被之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本来已经要睡的于笑察觉到了郑珉彦的离开，便又睁看了眼睛，看到郑珉彦离开的背影，竟然也透出了失落的眼神。
　　可腹部一阵阵的疼痛已经让她无法再多想其他，于笑又转头闭上了眼睛。
　　可让于笑没想到的是，郑珉彦在走出去不久后，便又折了回来，手中还拿着一个轻便的热敷袋和一条乾净的毛巾。将热敷袋用毛巾包裹起来之后，郑珉彦便将热敷袋放到了于笑的下腹部。
　　“热敷一下能缓和疼痛，如果觉得热就忍忍。”郑珉彦看一下于笑的脸色解释起来。
　　“嗯……”于笑很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用手将热敷袋压在身上，再转头去看郑珉彦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拿了张椅子，坐在了自己的床边。
　　于笑确实没想到郑珉彦能这么的体贴，是不是他有过太多的女朋友，所以会对女人生理期的不适如此熟悉？
　　身体逐舒缓下来的于笑，一想到郑珉彦有过很多的女朋友，就又开始浑身难受，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在意他有过多少的女人。
　　“你这样子和我妈当年一样。以前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住在加拿大，差不多每个月的那几天我妈也会这样。我不但要帮她热敷，还要去煮些热可可什么的。”郑珉彦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竟然跟于笑解释起来，他说的非常自然，完全不觉得尴尬，直到于笑的脸上开始不自然的发红，他才松了口气般的笑起来。
　　热敷袋显然是已经起了作用，但这个天气腾着确实太难受了，于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是把热敷袋拿了出来，当看到郑珉彦皱起的眉头是，于笑才有些怯懦的问“用你的手……可以吗？”
　　郑珉彦听到了于笑的话，舒展开的眉头带上了深深的笑意，他一手接过热敷袋放到了床边，一手伸到了于笑的小腹上，低低地说道“可以，你睡一觉吧，过会我叫你。”
　　于笑轻轻地点着头，心里也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不再多想，索性闭上眼睛，只感受着当下男人掌心那温暖有力的力道。瞧啊，她也是有人疼的，是不是，她不用羡慕谁的，真的。
　　于笑紧闭的眼睛酸涩了一阵后，不知不觉间也就睡了过去，可那双手依然捏着自己的制服衬衣。
　　郑珉彦看着于笑在睡梦中渐渐松缓的眉眼，便再次情不自禁的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来回磨蹭几下，他又下滑至那略显苍白的嘴唇上，轻柔地贴吻呵护。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保健室外渐渐的嘈杂起来，当薛家晴走近保健室的时候，便看到了那样一副情景。
　　宁静的休息室里，一头浅棕色短发的高大男孩，正静静地坐在病床边，那熟睡女孩的一侧。一手扶在女孩子的腹部，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男孩子的眼眸低低的看着手机屏幕，时不时的还转头去看身边的女孩。
　　那种氛围甜蜜又美好，任谁看了都有些舍不得打破这份平静，所以……薛家晴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站在原地。
　　等到课间休息的时间都快耗光了，薛家晴才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她装做若无其事地走到郑珉彦旁边，压低了声音问到“她没事吧？”
　　郑珉彦回头看了薛家晴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回道“没事，也都是你们女人的那些毛病……放心……”
　　说完，郑珉彦继续转头又看了于笑一眼。
　　薛家晴看到了男人的眼神，她认识郑珉彦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从来没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任何女人，包括她自己！那是一个男人看待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心爱女人的眼神，那种专注，平静，还有理所应当，甚至是徐浩都不曾对她表现过的。

　　薛家晴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她踌躇了好一会，本来该问的很多话都变得说不出口，当上课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薛家晴才将手中的盒子放到了于笑的床边，然后对郑珉彦说了句“照顾好她”之后，便离开了保健室。
　　郑珉彦朝薛家晴点头示意目送其离开后，便又坐到一旁继续陪着于笑，直到午休。
　　于笑那一觉睡得自然是特别温暖踏实，直到睡醒过来，感觉郑珉彦的手依旧在自己的腹部放着，于笑才不情愿的睁开了眼，转头与他四目相对。郑珉彦微笑地收起手机，低声询问“好点了没有？”说着，放在她腹部的手掌开始轻柔地按压起来。
　　“嗯……好多了……”于笑因为郑珉彦温柔的动作有些脸红，她怕郑珉彦发现自己的窘迫，连忙又问“我睡很久了吗？”
　　“还好，现在已经一点了……”郑珉彦回头瞄了一眼墙壁上时钟，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总感觉在这里并没待多久，大概是因为有于笑的关系。
　　被郑珉彦一提醒，于笑的脸倒是涨的更红了，她小声地问“那……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没有。”郑珉彦回答得很坦然，唇边的笑容也开始加深。看于笑那个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不好意思了，但他也没戳破她，又继续说道“我是想等你醒了一起去吃的，你知道，一个人吃饭不香的！”
　　“你……”于笑是拿郑珉彦撒娇的样子没辙了，恼了一阵子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可否认郑珉彦火热的手掌确实温暖她的身体，可同时也已经温暖了她的心。
　　当心情变好的于笑起身想要下床的时候，便看到了床头放着的东西。
　　“哇！我最喜欢的榛仁巧克力！你哪来的？”叶于笑拿起床头的盒子，眼睛都发亮起来，那是她最喜欢的甜食。
　　郑珉彦看到于笑都快笑成了一朵花，料想她的身体应该没什么不适了，心中放心了不少。
　　“刚才家晴来过了，是她留给你的。”郑珉彦忍不住揉了揉于笑鬓角的几缕碎发，动作带着些许宠溺。
　　是她来过了吗？于笑拆开包装的动作顿了顿。她没想到薛家晴此时还能那么体贴的对待自己，甚至不用自己说，她就知道她发生的事情。
　　本来于笑还以为自己已经出局了，薛家晴的世界就只有徐浩了。可是现在，她的心还是被薛家晴感动了。
　　愣了一会后，于笑张口就将一颗巧克力送进嘴里，没关系，怎样都好,那滋味还是如此甜蜜的不是吗，就如同她们之间的友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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