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城不见》程九

10、第 10 章

　　其实那一晚不知如何是好的，同样也有郑珉彦。
　　那天连怎么回的家郑珉彦都不太记得了，他只是在路上胡乱按着喇叭，摁着摁着，便连车也开不下去了。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之后，他就一直在大口大口地吸气，企图平复胸口那种翻江倒海的心绪。
　　那种心情很难言明，既有紧张也有种说不出的羞耻，奇妙的是里面还夹带着些许的愉悦和兴奋。
　　嫉妒吗……是嫉妒吧……
　　他可以给于笑最好的，什么都可以，只要她想要，他就能给。
　　郑珉彦终于认清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讨厌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因为别的人或者别的事笑那么开心。他倒宁愿看到于笑跟平时一样冷着一张脸，那样的话他反而觉得很安心。

　　只是，如果你要问我……如果我对你来说也有那么一点不同……如果我承认了，
　　那你，会不会给我一点奖励？
　　郑珉彦想起了刚才于笑低着头时，在自己面前露出的那段脖颈，发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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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转眼又过去了一段时日，毕业真的临近了。
　　每个毕业生心中都多了些别样的思绪，而郑珉彦这三个字对于于笑来说，是最最绝对敏感的字眼。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个家伙他在学校出现的次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少。
　　于笑本以为自己会因为看不他而感到高兴，可是之后才发觉这心里，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轻松愉悦……
　　她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流言蜚语还是传得满天飞。难道真的像是旁人所说的，他已经厌倦她了？
　　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没有责任感的坏蛋！有几个臭钱就自以为了不起的花花公子！！亏她还似乎有所期待！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可是……那种期待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呢……好像……已经自然到连自己也记不得了……
　　整整一个小时，于笑都呆滞地用鼠标按着右键，当桌面上增加了差不多三十多个新建文件夹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竟会为了郑珉彦那个神经病心烦意乱。
　　使劲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于笑拿起了随身的东西离开机房准备回家。
　　其实所有事情都能顺其自然，于笑并不想自寻烦恼。假若再遇见郑珉彦她也只希望自己可以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但有时候不愿意去想什么，偏偏更容易发生什么。
　　还有几天便要联考了，低年级的学生都放了假，于笑独自在空旷的校园里走着，走累了，便往花园边的椅上一坐，她抬头看着黄昏的天空，又不自觉的想起那一天，那个男子球队更衣室。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只要是看到成双成对的情侣，比如说面对徐浩和薛家晴，脑袋里总是会出现那个时候郑珉彦的样子。

　　于笑定了定神，看四下无人，便从书包里拿出了软糖吃着，是草莓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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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我说过很多次了，别跟着我！”
　　“少爷，只要您出家门我们就必须随身保护，这是老爷的指示！”
　　“让开！！”
　　“您别为难我们了，我们只是在履行职责……”
　　“废话！！想逼我动手是不是！！”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几句对话，那声音于笑觉得很熟悉，她马上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她立即把包整理好，站起身来刚要离开，却没料到那个身影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啊！”于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于是吓了一大跳，嘴里也不自觉的地喊出声来。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到，郑珉彦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郑珉彦？……” 是他！于笑的确没有听错！
　　“于笑？……”郑珉彦从喉咙里轻轻地嘟囔了一声。
　　于笑突然的脸红起来，她抬头看了郑珉彦一眼，见他一身的运动装，手里提着运动包，似乎是要去踢球的样子。
　　于笑缓了缓心神，然后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倒是心虚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少爷……”随后又有几个保镖模样的人跟上来，郑珉彦回头瞪了一眼，几个人便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还真巧啊……你忙你的吧，我要走了……”于笑故作镇定的打了个招呼，郑珉彦就呆若木鸡的看着她擦身而过。
　　彼此分开时，于笑的肩膀撞上了郑珉彦的手臂，传入郑珉彦鼻间的，还是那种草莓的味道，那种他一直认为是最难接受却也最抗拒不了的香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的郑珉彦突然转头追了出去。
　　“少爷！”几个保镖见势也要跟上去，可是郑珉彦却回头丢下了一句话。
　　“怎么……我找女人你们也要跟吗？想看活春宫吗……”一句话让几个人确实犹豫了，郑珉彦也就是在那当下脱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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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于笑倒是跑的不慢，生怕郑珉彦缠上自己似得。可都快跑到体育场了，郑珉彦还真的就没跟上来。
　　于笑这心里是说不上来的别扭，正在发堵的时候，薛家晴便打来了电话。
　　原来校足球队今天有一场友谊赛，怪不得郑珉彦没了影子，于笑的心情随着薛家晴的电话稍微缓解了一些，这才察觉作为高三的他们来说，这也是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场球赛了。
　　薛家晴是徐浩的女友，自然是要去观战，可她还特地打电话来非要让自己也去，于笑又有些犹豫了，她去算怎么回事？又是观谁的战呢？
　　可如何推脱也执拗不过薛家晴，百般无奈之下，于笑还是去了。
　　球赛还没有正式开始，场上两边各有十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暖身，光是几个拉筋的动作就足以引的观众席上女生们如狼似虎的尖叫。于笑一眼就看到自己学校这边穿着红色球衣的徐浩，就数他最壮。自然旁边还有那个气死人的郑珉彦。
　　徐浩正和一旁的薛家晴黏糊着，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薛家晴就娇嗔的别开了头，不去看他。这一转头，到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于笑。
　　“笑笑，你过来这边。”薛家晴对着站在后面的于笑招手，一脸灿烂的笑容。她那一喊，倒是周围的几个人都看了过来，自认也包括徐浩和郑珉彦。
　　于笑有些难为情起来，此刻正是觉得进退两难，恐怕怎么做都让别人觉得矫情。
　　“过来坐啊！”薛家晴继续的朝她挥挥手，于笑没辙，只好朝薛家晴走了过去。
　　“你来了。”徐浩跟于笑打了个招呼。于笑也就对他笑了笑“你要加油！”
　　徐浩点了头之后，于笑也有点不自然的朝郑珉彦看了一眼。
　　见郑珉彦正盯着自己看，于笑也赶忙说了句“你也是……”
　　“那你说，如果今天我踢赢了，你要怎么奖励我？”郑珉彦突然就趴到于笑肩上，对着她低声问道。
　　于笑红着脸偏开了头，她想了一下，似是赌气般的鼓起双腮朝他说了句“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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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哔──的一声哨响，裁判示意比赛要开始了。于笑也就跟着薛家晴坐到了边上，眼看自己校队的队员们走到了足球场中间。
　　双方的球员集合握手，然后各自队长按照惯例抛硬币决定攻守。随着裁判的又一声哨响，激烈追逐便开始了。尖叫欢呼声此起彼落，沸腾了整个足球场。虽然友校的队员穿着黄色的球衣，敌我双方很容易分辨，但是足球场毕竟还是太大了，于笑想要认清每一个人的脸是不可能的，只能通过球员背后隐约可见的号码来辨别到底谁是谁？
　　以前她是很少来看球队比赛的，就算来看，她也只是看徐浩一个人而已。但今天的于笑，却明显的感觉自己的心神有些不够用。
　　现在她确实一直在找郑珉彦的身影，可是找到了之后，又开始搜寻徐浩背后的号码。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找，来来回回的看，那种感觉很奇怪，于笑也察觉到了，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她依旧只能来来回回的看，来来回回的找。
　　至于比赛进程，她一点都没留意到，直到对方先进了一球。
　　气氛是最容易感染情绪了，在同学们的一片焦急的呐喊声中，于笑的心情也由比赛刚开始的自我矛盾，渐渐转为一种想要球队获胜的渴望。
　　她开始全神心的灌注在球场上，并且不自觉得和薛家晴一起大喊起了加油。
　　虽然看不清场上球员们的样子，但于笑相信此时他们对胜利的强烈渴望。那是对青春，同伴，友情的一种誓言。
　　在场上的每一个人，他们同样的那样耀眼，任所有人都不能抑制地想要沉沦在他们所散发的激情里。
　　“啊——进球了——进球了——”突然周围的人开始大声喊起来“是7号郑珉彦——郑珉彦进球了——”
　　就在上半场还有几分钟即要结束的时候，郑珉彦将比分扳成了一比一。于笑虽然没看清进球的过程，但依旧激动地跟薛家晴抱在了一起。
　　上半场就那样结束了，薛家晴和于笑不敢打扰徐浩他们中场休息的时间，于是两个人都悄悄的退到了最后面。
　　于笑远远的望着足球队的那些队员边喝水擦汗，边商量着战术。十分钟就那么过去了，球员们再度走上场去。
　　于笑看着郑珉彦的背影，竟然因为他没有去寻找自己而感到有些失落。倒是薛家晴依旧兴奋的拉着她从新往前排靠。
　　而就在这刻，于笑又被淹没在了一片呐喊声中，原来下半场开赛还不到两分钟，郑珉彦接到徐浩的一个长传，急攻又进一球。
　　郑珉彦似乎也开始兴奋了，他跑到球场边，和队友和同学拥抱庆祝，显得兴奋异常，势在必得。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展开了更为激烈的争夺。徐浩的后卫起了关键作用，他一直在指挥着场上队员们的攻势，也试图将球传给郑珉彦这个右前锋，但对方防守的目标也很明确，传出去的球一度被断走，几次拉人犯规，就是不能让郑珉彦脚上得球。
　　等到这次得球传了过来，郑珉彦一个闪身，做出假动作欺敌，似乎是要起脚攻门，当防守的球员想要拦截的时候，他却突然一个转身，将球又传了回去，徐浩在其后截住了球，一连串带球过人，后出其不意的将球踢进了对方的球门。此时全场沸腾了，三比一！
　　随着哔─的一声哨响，比赛结束了。
　　“第一！第一！第一！”自己的球队大胜，使得全场叫嚣不已。
　　于笑也跟着大家一起激动地站起来喊着口号，她那样喊着，却只见薛家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往自场上走下来的徐浩奔去，然后在总目葵葵之下扑到了他的怀里。
　　那场面让于笑都有些动容，可是心里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发堵，于是她又朝别处看了看，终于看到了缓缓下场的郑珉彦。
　　此时的郑珉彦喘着粗气，也正看向于笑，那种直勾勾的眼神让于笑竟然有些窘迫。
　　郑珉彦一步步走近于笑，那张帅气的脸泛着运动后的潮红，喘着粗气的声音遮不住笃定的态度“我赢了……呼……我要奖励……”
　　“哈？……”于笑傻了，她昂起自己的脸，看着满脸汗水的郑珉彦，支支吾吾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她只看到汗水打湿了郑珉彦的碎发，顺着他的鬓角滑下脸颊，带着一种男人的味道。

　　四周依旧一片的喧嚣沸腾，而郑珉彦的眼中却只剩下眼前的一个于笑。
　　于笑见郑珉彦的样子，似乎是想要吃了她一样，于是害怕的想要跑，可此时球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多数是来拥抱祝贺的，于笑眼看郑珉彦被越来越多的人围住。
　　此刻她还沉浸在刚才郑珉彦的神情中没反应过来，胳膊肩膀就硬生生地被人群撞到了几次。刚想停下揉，却又让人挤了一下。
　　于笑没稳住身体，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脚似乎崴到了。那一瞬间虽说不上多严重，但也还是够让她疼白了脸。
　　“于笑！”
　　“于笑！”
　　突然被撞到地上的于笑听到的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她回头一看，郑珉彦和徐浩都朝自己跑了过来。那场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郑珉彦先一步将于笑扶了起来，于笑赶紧靠在了郑珉彦的怀里，让他把自己扶到了场边的看台上。
　　徐浩一直紧跟其后，薛家晴也跟了过来。
　　“我脚伤了……”于笑看着徐浩担心的样子，也就冲他嘟囔了一句，但自己的脚好像又疼一下，于笑又把脸埋到了郑珉彦的肩里。
　　“真没想到，笑笑也会撒娇了……”薛家晴走过来看到于笑的样子，便揶揄的笑起来，她知道有些话不好说，也不用说得太明白。
　　一直站在旁边的徐浩不知道调节了多久才转过头看了于笑和郑珉彦一眼。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脸上一股说不上来的神情，看得薛家晴的心情也莫名其妙的沉了一下。
　　两个男人本来是毫无嫌隙的朋友，而今因为同一个女人有了种隐隐较劲的冲动，男人之间的那点自尊是很会作祟的，想必这让谁都觉得别扭吧。
　　“那个……你的脚要不要紧？”徐浩终于开口说话。
　　“应该不太严重吧，倒是没肿……”于笑很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脚踝，似乎并没有注意两个男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郑珉彦也跟着摸了摸于笑的脚踝，确定了没什么事后又拿了自己的背包放在了于笑的腰后，双手穿过她的后腰调整了一下位置，很细小的动作，却让人真是觉得太体贴。
　　“算了看你这个样子，还是早点回去躺着吧……”郑珉彦看了看，有那样说着。
　　“不用，我哪有那么娇气……”于笑摇头表示不愿意。
　　“你别闹……”
　　“我哪有……要不是你，我能这样吗……”
　　“你……好，都是因为我行了吧，你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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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薛家晴正着迷于眼前两个人的甜蜜，可当她不经意转头去看徐浩时，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流转间竟也若有所思起来。
　　等徐浩回过神，才发现薛家晴的目光。他只是用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来安抚薛家晴的不安和疑惑，便又马上收回了视线。
　　自己也不知道这心里到底怎么了，徐浩只感到无名的失落，很无力也很矛盾，为什么还是那么马马虎虎不小心，为什么还是动不动就发脾气闹别扭。
　　徐浩看着眼前离开的那两个人，只觉得背着于笑回家，皱着眉听于笑发脾气的，本来是他，但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