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绝世青珠》酒鬼半醉

2、第二章 净街虎【修排版】

　　春夏如梭，距离林家喜得公子千金已是一年有余。也是林如海有福，无论是先得的小姐黛玉还是后来的少爷钰哥儿小姐青珠，皆出落得是玲珑可爱，表现得聪慧非常。

　　却说这黛玉和钰哥儿都是先天就受了些短儿的，平日里也是安静文雅，跟在母亲贾敏身边每日听着她念诵道德经，日子久了竟也能跟上几句，让林如海更是心怀大慰。只是这最小的青珠，却和姐姐哥哥不同，打从个把月能翻身起就天天闹着，直到仆人带到街上才消停得一会儿。似把黛玉钰哥儿身上的不安分全集中在了一人身上一般。

　　及至岁余，青珠是能爬能跑，每每让照看的婆子丫头跟在这个粉嫩嫩的团子后面提心吊胆。坊市间也有和林如海熟知的人，皆是劝林如海对青珠多多管教管教，若以后出得个泼辣利落的性格，怕是姻缘不好寻。奈何林如海一见家中无论是夫人还是大女儿大儿子皆是身体柔弱，这青珠活泼肯动也多少安了点林如海的心，二则这青珠丫头天生伶俐，小小年龄却嘴儿却像抹了蜜糖一样，哄得林如海贾敏无可奈何，只得任她去了。

　　这一个小小女儿能闹出些什么事情来？故而林如海面对这些闲碎言语时总是一笑置之。

　　这小孩儿心性总是爱玩爱闹的，青珠一人办不了的事情扯上姐姐哥哥，便是一般办不成也比一人力大。本来心性稳定的黛玉钰哥儿整日的被青珠扯着东奔西走的，身体竟渐渐好些了，活动的范围也渐渐从林府转到了大街上。岁余小孩儿上街哪里是能放得下心来的？贾敏便命了丫头跟在这三个不安分的小祖宗身边，再派了些身强体壮的家丁卫士在后面悄悄跟着，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若只黛玉钰哥儿两人，少不得街上又会多些“林家官老爷教导有方，怕是前世积了不少阴德今生才得了这样两个俊俏懂事的金童玉女”之类的传言。可惜多了个混世小魔王青珠，整日上街是追鸡逐鸭，扰得街边小贩做生意也不安生。也有烦了的人想要在林如海面前告上一状，少不得关这青珠丫头几日的禁闭，却每次硬起的心肠又在这个鬼机灵的丫头软糯糯求饶的话里放软，也纵得青珠愈发的闹腾。

　　见这些大人每每见了自己只是纵容，没多久青珠便失了兴趣，目光转而向了那些个还不知道人情世故尊卑有别的童子女儿们。开始几次因为青珠小小的受了点儿欺负，那些个孩子家里的大人在回了家关上门好生教训了一顿这些顽皮的孩子。仔细叮嘱了各家孩子，事事要让着青珠，便不看在这个丫头机灵可爱的份上也要顾及她家林大老爷的面子。官家小姐始终是要娇贵些的。这些个住在尚书里的人家纵容青珠，看在林如海面子上只怕也是占了多数。

　　日子一长，青珠便得了个净街虎的诨号，成了尚书里孩童们心中比先生手里的板子还要厉害的存在。惹不得，招不得，戏弄不得，真真是只能远远看见了就躲着快跑。

　　话说这日艳阳当空，天上碧蓝碧蓝的不见一丝云彩，青珠在府里憋闷得难受，去叫了姐姐哥哥出门去玩儿，却因为黛玉钰哥儿的身体太弱，只安安静静待在母亲贾敏房里，让几个仆人去地窖盛了些冰块降热，听贾敏讲几个山海经上奇幻玄妙的故事。这边正听在兴头上，任青珠怎么说也不愿意出门。几番哀求无果，青珠只得气哼哼招呼了自己的贴身丫头红袖出门去了。

　　“你这人可真霸道，为何你出了门坐了车便不许旁人在路边摆摊子谋生活了！”在这苏州府里，青珠没受过什么委屈，在这坐家生活的尚书里更是如此。街边的叔婶儿哪个不是把青珠当成自家的孩子一样疼爱，每日见了招呼着？

　　这市井里的男人女人大多没读过什么书，能够上的条例的道理也没几个人讲得出，只单着吃过的盐比青珠吃过的饭还多，过的桥比青珠走的路还多，生活中的道理也是能说出写来的。话虽糙了点儿，理儿还是那么个理儿。见这些没见过的大汉要肃清道路，只为了一个小小男孩儿，便不服气的挡在了一干大汉身前。

　　旁边儿上一时没拉住青珠的丫头红袖一张端正的脸瞬间惨白，冷汗珠子似的落下。这红袖虽然只是青珠的贴身丫鬟，原先的出生却也是书香门第，奈何先人惹了高官，被抓了小辫儿抄了家，女眷尽数入了奴籍。侥幸辗转了几年，被林如海买下，见她说话伶俐，也知些礼仪文化的，便安排在了青珠身边。虽则女子大多不受重视，一般家里也想不起让女孩儿认真习点知识，那家里书香底蕴摆在那里，整日整夜的听着，这红袖也是知道些事情的。眼前这种阵仗，非是王公贵族无法摆出来。自家老爷虽然蒙圣上恩宠，任了个兰台寺大夫，有了这监察百官的权利，可这官场上的事情哪里是这几个字就写完的规矩能规范住的？只怕小姐冲撞了这位贵人，有了些毫的损伤，被老爷知晓了一顿好教训是逃不了的，更或许就此被转手卖给人伢子再过那流浪颠簸的苦日子也犹未可知。

　　念及这些，丫头红袖呆愣愣立在街边更加挪不动步子开不了口了。

　　青珠哪里知道红袖心中转念就有了这么些思考，从小被林如海和贾敏娇惯出来的心性看着这不知道是哪家贵人的跋扈嚣张，自然的就站了出来。只是青珠出现得突兀，开道护卫的大汉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见只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这才收了满身煞气，原地站着和昂着小脸兀自不肯认输示弱的青珠僵持。只一个领头一样的汉子小声吩咐了几句，往来的路上去了。想来是去禀报这突然发生的事故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一辆四一水儿红色的骏马拉着辆镶金坠宝雕花刻草的华贵车子平稳过来，停在青珠跟前。

　　驾车的老汉一副精装的样子，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敲了敲闭合的车门。待里面有了声回应之后才开了那扇带着香气的门。门里的帘子掀开，露出正上面坐着的一个俊秀小公子，生的一张如玉般的白净小脸儿。只见这位小公子头顶上团这个髻子，用上好的镶金丝带缠绑了，规规正正的样子。那丝带上隐约可以看见阴秀的穿江巨蟒，丝带脚上缀着几个豆大的明珠。额上缠着二龙戏珠图案的翠玉抹额，项上戴了个做工精巧的长命金锁。身着翠绿的白鸟争春金丝撩边的丝绸袍子，袍子下能看见小半截银线白丝织就的暗花裤子，脚蹬厚底青色坠玉双鱼献瑞靴子。绷着张脸看着这个胆大敢拦路的小丫头，眼中却透出出了些好奇神色。旁边还有个看不见脸的青衣男人和一个粉衣的丫头分坐在两边，掀开帘子的人正是那丫头。

　　等护卫在车前的卫士让开了道儿，看清了青珠的模样，小公子这才缓缓开口道：“你是哪家姑娘，如此不知礼仪，敢来拦本……我的道儿？”那小公子不知本打算自称什么，被身旁那看不见脸的人低低咳嗽一声制住，顿了顿改了口。

　　“我是兰台寺大夫家的二小姐，你又是什么人？”青珠才不过岁余的年龄，能理清楚言语，说得些顺溜话已是超出常人许多，哪里知道什么叫做兰台寺大夫？不过是平日里听得别人这样叫唤自己，今日也用这话儿来撑撑胆子。被几个大汉包围着，小青珠腿脚不自主的微微发颤，只是不愿落了自己这“净街虎”的赫赫威名，强撑着质问被那被护着的小公子，大眼睛里已见了盈盈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