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绝世青珠》酒鬼半醉

3、第三章 水溶【修排版】

　　话说青珠拦了那富贵小公子的车架，正强忍着心中的惶恐挺直了背站在原地仰望坐在车上的公子，目光却没有集中，不知是飘散到哪里去了。却突然听见一声轻轻的笑声，唤回了青珠的神智。一腔惶惶在这一声笑中顿时化作愤愤，没忍住又语气不好质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车上的小公子见此情形，脸上笑容更是盛了，待那个看不见脸的人再次轻咳一声后才收了脸上笑容，端坐着开口道：“这官家出门要清道肃静，皇家出门要百姓回避，你这兰台寺大夫家的二小姐难道不知道这个理儿？”话语中说到青珠先前的自称时又加重了语气，让青珠脸上的愤愤不平更为明显，要不是身边还有这些巨人似的大汉站着，青珠或许已是攀上了那辆马车，定要与那小公子狠狠扭打一番才算完。

　　“这位小姐既是兰台寺大夫家的二小姐，可否为我等引荐一下兰台寺大夫林大人？”那个一直没见着脸的人这才一手撑高了帘子，露出一张脸来。只见那人一幅平平常常的夫子打扮，几寸长的花白须子倒是保养得服服帖帖，也未见得身上佩戴什么稀罕珍贵的物件，那身长衫看上去倒是有些精巧的样子，或是出自哪个有名秀娘手中，再想想坐在主位那小公子的周身打扮，也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情。那张脸上虽带着些许笑意，却蓦地透出让人不敢拒绝的威严来。

　　却说青珠听了这夫子打扮的人的话，颇带些惊喜地问道：“你这夫子可真神了，怎么知道我爹爹姓林？”接着又问：“什么叫做引荐？”

　　周围大汉听了这话之后只觉背后一阵湿凉，心中一紧，目光偷偷地望向那说话的夫子，见他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纷纷站在原地踌躇着不知如何行动。

　　按理说，冲撞了大人出行，管你是平头百姓还是官家小姐，都是要受罚的，只是这自称是兰台寺大夫家二小姐的小丫头还不到自己腿高的样子，哪里又经受得起什么处罚？按情说，大人未生气，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是要顺着主子的心思来，可大人官场里顺风顺水的活了这么些年，一手伪装功夫非常人能看透的，哪里又能知道这位主子心里现在到底转着些什么样的心思？

　　正当这些护卫大汉心中惴惴时，车内那夫子打扮的人却是爽朗大笑起来，命那驾车的车夫抱了青珠上车，再在那车夫耳边说了几句话，放下了帘子。那车夫径直走到冷汗不曾停下过的红袖面前，平和开口道：“你却是刚才那位兰台寺大夫家二小姐的丫鬟么？”这话语中自然的带了些居高临下的睥睨之感，张口便让人觉着出身不凡。只是这话听到红袖耳中，又是另一番不安了，连驾车之人都这般气势逼人，那车中坐的又是何人！当下是嗫嚅不敢多言语。

　　见着丫头紧张，车夫脸上扯出个比哭还别扭的笑，宽慰红袖道：“你只答我是或不是便好，我们这一行人也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更不是那幻了身形的妖怪，你莫要紧张才好。”

　　听得这话，红袖这才稍微调整好了心情，见那些个大汉虽是满身煞气个个高大迫人，也没做什么欺负人的事情来。就连开始的清道让这些小贩们回避也是有礼有节，呼吸得几口气，开口答道：“我确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若那位那人要见我家大人的话，奴婢自然应当车前带路，只是我家小姐……”言语中的担心之意不用言表。

　　“你放心带路便是，我瞧大人喜欢你家小姐得紧，不会出什么事情。”说毕，转身回了车前，让红袖坐在另一边上，驾车朝着林府方向去了。

　　这一行人车到时，红袖正准备上前去叫门通报，却见那车夫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份贴子，径自上前递给了看门的崔家大哥。这崔家大哥也是个有眼力的主儿，见这递贴子的人气度不凡，恭恭敬敬接过贴子，进了门悄悄翻开看了看。崔家大哥全名崔金，虽不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鲁汉子，也算不上是个知晓文化的人，见了贴子底下盖着的红彤彤的方印，里面有一个认识的王字，做贼似的合上了贴子双手捧着一路跑去找林如海去了。

　　因这崔金耗了脚力，见过贴子之后林如海也匆匆赶到了门前，命看门的几个仆人打开大门，亲自迎到了马车之前，拱手弯身道：“不知北静王爷前来，失了礼数，还望海涵。”

　　只见马车帘子被拉开，那个夫子打扮的人抱着青珠出来踩着蹬脚的凳子下了车，然后才是那个打扮富贵的小公子，最后才是撩帘子的美貌丫头。在大门外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由林如海领着进了大门。林如海心中虽奇怪为何小女会在北静王爷怀里，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发问的好时机，只得按下心中的疑问，准备寻着个好时间再问。至于这北静王爷来自己这小小兰台寺大夫府上所为何事倒是落了个次要。

　　且说林如海领着北静王进了会贵客用的静室，青珠和那小公子却被留在了外边，只被叮嘱了一句“不要跑远了”。对这个上街气势霸道的小公子，青珠的心中是充满了好奇，她自是不知道什么是北静王爷，也不知道什么是世袭罔替，眼前这位小公子正是现在的北静王孙，以后的北静王爷。一路上没少偏头歪脑的盯着人家打量，这会子没了能够镇住这位小混世魔王的人在青珠的言行更加的放得开了。几步走到王孙面前，强拉着他的衣服使得比自己高了许多的王孙蹲在自己面前，这才满意的用手按住王孙的肩，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这泼辣的小丫头，自己不先介绍自己，反倒问起别人来了，仔细我告诉你爹爹让他好生教导你一顿！”这小王孙也不只是见了青珠觉得逗弄有趣还是因了别的什么由头，只打趣绕圈，不回答问话。

　　静室里北静王爷和林如海不知在谈写什么，外面两个小的却开始争执起来。青珠终究是年纪小，身高力气不足，这小王孙地位上也不落青珠下风，也没生点儿礼让心思，针锋相对热闹非凡。最后还是听见外边吵闹不休声音出来的北静王和林如海各自喝住了自家孩子。青珠这才知道这位小王孙的名字，然后便开始大大咧咧叫起了“水溶”，林如海几番说教也不管用，只得朝着北静王歉意一笑，任这个不醒事的小丫头胡闹。

　　因和林如海聊到了各自爱好上，见了知音的两人便在一人半推半就一人强邀留客下定了在林府上多待几日，权当是歇歇腿脚。北静王打发了一半侍卫先行离开，只带着少少几个人住在了林府上，每日与林如海谈天说地好不自在。

　　这边厢大人详谈甚欢，那边厢的青珠和水溶却一点不似各自名字那般。每每遇见便针尖麦芒，偏的青珠每次都输，却总是不服输，隔了个把时辰便忘了教训又来招惹水溶，被逮住欺负了又眼泪汪汪躲开。如是几次，乐此不疲。

　　北静王在林府上住了四日不到便朝林如海道别，因着北静王爷要微服巡查，林如海客套一番之后也没多加挽留。同是天子近臣，各自的差使职责还是清楚明白的。只是这几日青珠虽被水溶欺负得颇有些惨烈，听见水溶要走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儿。想青珠正式天真浪漫的年龄，在外却有个净街虎的名头，各家小孩皆不敢和她玩耍，家中姊姊哥哥又是身体不好，常常不能陪着青珠，好容易盼来了个能和自己玩到一堆去的伙伴，即便是时时欺负自己小，在水溶要离开时心中还是不舍得。

　　青珠虽然自小表现得就聪慧非常，毕竟还只是个小小丫头，这些子小孩儿心性还没脱掉，也藏不住什么心事，只拉着水溶的手摇晃道：“水溶，留下来陪青珠玩儿可好？至多以后你欺负我的时候我不躲了！”

　　水溶毕竟是大了青珠些许年岁，从小失了父亲，跟在爷爷身边见识的东西多了，懂的事情也多，知道这趟出门不是为了玩，心中虽然也有对这个爱蹦爱跳的小粉团子的不舍，理智毕竟还是占了上风。心中玲珑一转，使了个激将的法子，嬉笑着道：“你这小丫头莫不是舍不得我了？若是你服个软儿好好的叫一声哥哥，兴许我就留下来了呢？”

　　青珠哪里知道什么激将不激将的，只道是不能弱了自己的气势，强绷着脸皮道：“谁舍不得了？你这只会欺负人的家伙走后才是本小姐开心的时刻呢！”语毕，瞪了水溶一眼，撩起袖子胡乱擦了眼睛，小跑着离开。留下北静王爷和林如海哈哈大笑开怀不已。笑过之后，林如海这才吩咐青珠的贴身丫头红袖道：“还不快去跟着你那整天只会撒泼耍混的小姐去？仔细一个没瞧好又拦了谁的车子，出了事情可拿你是问！”

　　听见这话，本就犹豫着追上去的红袖急忙小跑着追着青珠去了。心中转着些“当大小姐大少爷的丫鬟只或轻松许多”的心思暂且不提。

　　北静王捋了捋胡子，几番张嘴还是没把想要让水溶和青珠订下门娃娃亲的念头说出来，笑过之后对着林如海拱拱手道别。依旧穿着那身夫子似的衣裳跟在水溶身后出门上车去了。这代天子巡查的活儿固然代表了圣眷隆恩，却也是份容不得多做停留的劳累活儿。虽则油水也是多多，奈何这北静王不是个爱财之人，只皇帝赏赐和名下田产亦足够风风光光维持体面开销，这趟巡查又真正认真，倒是辛苦了这位丧子年高只余下个独孙儿的北静王爷。

　　至于青珠一路小跑回了房间把丫头红袖关在门外，自己躲在屋子里做了些什么则不是外人能够知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