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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古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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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依然发生在咱那坐拥有12根汉白玉盘龙图腾柱和太极八卦校花园的伟大校园。其实按时间顺序上来说,这件事发生在“妖风吹、鬼敲门”那档子屁事的前面。这件破事的经历者,是我的室友李YY同学,这里我就简称她为Y妞。
Y妞的床跟我的床是连着的,平时咱睡觉,那是头顶相对,亲密无间。
大一下学期的某个月黑风高的半夜,我被尿给憋醒了,准备起来上厕所。刚起身,就发现Y妞床上直直立着一个黑影。我吓了一跳,定神一看,才发现那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Y妞本人。
只见她靠墙坐着,腰板挺得笔直。请想象一下,一个常年穿着背背佳还驼背的人,在某个半夜如松柏般耸立在床上那是个什么概念。Y妞脸面朝正前方,从我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隐约看到她半边脸和鼻尖的反光,我想那应该是汗。
“Y妞,你干嘛呢?”
我试探的喊了她一声,因为怕吵到其他人睡觉,再加上大半夜看她那模样我也有些怵,所以声音很小。Y妞就跟石化了一样,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连睫毛都不眨一下。
于是我稍微提高了一点声调,又叫了两声,但她依然纹丝不动。
大半夜的,她这么个搞法,我当然有点受不了,心里面直发毛。其实我也有点担心她在梦游,虽然她平时并没有这一嗜好,但我觉得还是小心为妙,听说梦游的人,如果被惊醒,就会出事。所以见她没反应,我又观察了一下,直到看见她喉咙动了,在咽口水,我才继续小声叫她。
苍天保佑,这次Y妞终于转过头了,她脸上的表情可谓僵硬,两个黑眼珠子直瞪瞪盯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惊恐,求助一般,像是吓得不轻,说话声音都颤抖了。
她说:“我好害怕啊。”
妈的,当时看见她那样子,怕的是我!
Y妞二话不说,翻越蚊帐直接跳我床上,搂着我就往我被窝里钻。她抓我抓得挺紧,搞得我想上厕所而不能,只有憋着,一边拍着她安慰,一边问她什么事。
接下来,Y妞搂着我,用颤抖的声音诉说了她半夜一个人硬邦邦坐在那里的原因。听完之后我直想抽她。
她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站在我们宿舍的阳台边上,手肘子撑着阳台、下巴搁手臂上,而楼下站着她男友,两人在那调情。她所形容的这个画面我一点也不会陌生,因为每天在宿舍门关之前,这俩家伙就得上演这么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酸臭大戏。
Y妞说着说着,声音就抖起来了。她说,原本她跟她家鹤哥调情正开心,忽然之间,她发现我们宿舍的阳台,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口井的井口。她就趴在井口边上,看着下面。下面的树木和绿化带逐渐不见了,变得越来越黑,也越来越深。而下面站着的人也不是她亲爱的鹤哥,而变成了一个女人。
Y妞说,她清楚地看见那个女人的头顶,长长的头发像拉过负离子一样垂着,发线分得笔直。面对这忽如其来的变化,Y妞还没回过神,忽然就看见那女人的脸慢慢抬了起来。那是一张惨白的脸,五官因为距离的缘故,看不清晰,但女人那双眼睛正狠狠地瞪着Y妞。Y妞说,她很难形容那种眼神,只是一霎,她就这么惊醒过来,坐在床上,满头都是汗。她靠墙坐了很久,似乎整个人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彻底抽离。那双眼睛一直在她脑子里晃荡。她能听见自己极快的心跳声,整个人都是蒙的。所以最开始我叫她那几声,她根本就没有听见。靠墙坐了很久之后,她才缓过气来。因为太害怕,转头见了我,就跟捡了救命草似的,直接就钻我被窝里了。
我听完Y妞的梦,忍不住想笑。我说,“你梦见的这画面太喜感了。分明就是午夜凶铃。你要做噩梦也做个新颖点的,要是点子够好,我还能拿来当素材码字。”
Y妞很无语,但她说,真的很恐怖,那女人的眼神太让她害怕了。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就震得她连气都喘不过来。我听见Y妞这说法,脑子里闪过一个词“霸气外泄”,真是囧感十足。
我至少安慰了Y妞20分钟以上,她才终于放手让我去厕所蹲着。之后我瞌睡也醒了,就下床开台灯码字。Y妞看见我床下那一点点灯光,也就安心睡觉了。
这事本来就很平常,没过多久就被大家抛九霄云外了。我估计现在去问Y妞,她自己未必还记得做过这么一个梦。但这事还没算完。
大三下学期,我们都准备出去实习了。有一天,我跟对面宿舍的熊崽到楼下去打羽毛球。我发球很烂,没一个不歪斜的……然后有一个球,就被我抽绿化带里面去了。
我跳过围绕在绿化带四周的灌木,往里面草丛里走。在走到靠近宿舍楼边缘的草丛里,把球捡到了。就在我捡到球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扫过草丛中的一块圆形水泥板。
这玩意也就是一块下水道井盖。每天从这过,可能经常会看见,但谁会去留心一块下水道井盖呢?偏偏那天我离那块井盖比较近,就发现,这块井盖,比一般的下水道井盖,明显大了一圈,而且,它高出了草丛大概二三十公分的样子。在井口靠近井盖的那一圈,可以清楚看见上面糊了一层水泥。但在井口没入草丛的地方,看得到青石砖。也就是说,这个井口,是青石砖砌起来的,看石砖的颜色和上面的附着的青苔,应该有点年头了。而水泥盖板与井口糊的水泥,明显就是很新的,应该是这两年才弄上去的。
我当时忽然想起Y妞那个梦,然后抬头,发现那口井的位置,正好是我们宿舍阳台的正下方。也正对着Y妞每天探出头跟鹤哥谈情的那扇窗。
当时我头皮就麻了,赶紧捡了球跳过灌木丛。然后拉着熊崽,稍微错开那口井的位置,继续打球。
实际上,我内心的好奇虫很想让我把那井盖撬开一探究竟。但伟大的理智告诉我傻逼才干这事。此后我也没再把这事跟Y妞说。毕竟离毕业也不远了,还是憋个一两年,免得她晚上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