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复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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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恨之间只有一线之差。只需要轻轻地一推，两个极端就会非常容易调换。对于叶月来说，她很清楚这个理论，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自己的姐姐，拥有千叶血统的女人，万目注视的星星，曾经是那么的善解人意。优秀，理性，开朗，高雅的她是完美的象征，新世纪基因控制后的高优女性。
自己虽然是失败品但是姐姐从未愧对自己，永远都像真正的妹妹一般对待。
自己身体里的那些破碎的基因部件，就像猩猩与人类的DNA一般，很相似却同时差了太远太远。
她的名字叫做Sun，因为太阳有着类似永恒的热度与光芒，连月亮的光明也只是侥幸借到了太阳而已。没有叶音，就不会有Moon。
活在太阳的影子里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只要Moon还有叶音的话，她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是幸福的。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忽略她，都无视她，都可怜她都没关系。最重要的姐姐还在。
但是Sun背叛了，轰轰烈烈充满血腥的背叛了。她袭击了自己的学校，杀死了自己同届90%的毕业生。
然后她袭击了旧纽约唐人街，叶月的家，她的家，Quartet的总部。
太阳和月亮都是从这个如同创世主一般的组织里出来的。叶音和Moon都是继承Quartet的人选，虽然选择性明显没有考虑的必要。但是毕业典礼那天，一切都变了。
11岁的Moon放学后在社团里打网球，然后回家，做好了意大利式的晚饭，洗了个热水澡后乖乖地在阳台上打理自己种的各种蔬果。虽然只有两个人住，但是家里大的可怕，所以Moon喜欢站在阳台上感受高空的冷风。那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摆脱一切飞起来一样，身份什么的，血统什么的都可以随风消逝。
紧急通报响起了，Moon穿着睡衣望着闪烁的VR视屏。姐姐带血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上，因为太多血了，只有闪烁的眼白能够看到。
Moon呆了，手上的花洒在同一个地方不断的倒出水来。
担心感涌了上来：自己最重要的姐姐受伤了么？遇到通缉犯了么？今晚会很晚回来么？
来不及思考，88楼的阳台上就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Moon手上的花洒掉在了地上，她跑向了阳台的边沿扶着玻璃望了下去。
火海
伴随自己成长的这个破烂不堪却亲切无比的旧唐人街。
此时的Moon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姐姐从来没有让她见到如此混乱的镜头。在Moon面前，暴力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东西。
身后的门被打开了，Moon并没有惊恐，她的心里闪过一丝欣慰：“Sun! You are ba……！”（Sun！妳回……）
她的视线穿过黑色的枪□□入了无限的空洞，虽然只是一瞬间。那个空洞消失了，代替的是黑红的液体。Moon的嘴无法合拢，前面这个身上充满伤口的陌生女人正在发出如同无法打碎东西的搅拌机一样的声音。
“咯……咕……噶”她的嘴里漫出了口水，然后很快被那开始变的顺眼的红色液体代替了。在她身后的身影闪了进来，插在陌生人脖子里的木筷子碎木被扔在了地上，而女人虽然全身带着血，但是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的干净，明明外面都是硝烟与碎屑。
Moon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Sun！！”她抱住了带血的身影。
叶音带着不合时宜的微笑：“我回来了。”她把带血的手在自己崭新的警服上蹭了蹭，拂过了Moon的头发。
“I was so worried about you!”(我真是好担心妳！)Moon用有些发红却没有流泪的双眼望着叶音。
“……”叶音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不定，但是她的脸上仍旧保持着微笑：“外面很乱，王姨和Kathy在战斗，Moon妳什么都不用带直接从疏散洞里走到码头，然后就会有人接妳。”她仍旧在轻轻地拂过叶音的头发。
“Are you coming with me”(妳会和我一起走么？)Moon有些不安地看着叶音。
“妳先走，我还要处理后面的人，但是我会在半路与妳汇合的。”叶音从身后拔出了一把手枪并熟练地开始检查弹夹，虽然脸上仍旧是一副平和的表情。
抓住一角的手微微地震了一下，但是还是乖乖地松手了。
Moon告诉自己：如果是Sun的话，肯定没事的。
当她打开紧急通道出口的电子门时，她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会改变一切的路。
叶月睁开眼睛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她拂过自己散乱的刘海并摸到藏在头发里的一条长长的疤痕。
那是她偷渡到达旧中国时得到的第一个纪念品。
她被卖给了旧中国Quartet的佣兵们。这些女人除了虐待狂就是冷血的变态，都是精神破碎的人间凶器。而她与她们活了三年，漫长却又短暂的三年。
成熟是什么？
与年龄无关，因为她在短暂的三年里体会到了许多人一生都体会不到的感觉，精神上，□□上。虽然，凡是□□上触碰过她的人最后都死得很快。
隔壁床上那个蒙着绷带的少女已经睡着了。叶月转头望了望她，嘴角浮起一丝自嘲：
*出奇的相似呢，被自己相信的人出卖*
虽然到了最后都可以归纳到那个Sun的错。因为她杀了历家的长女，也杀死了幼女想要成为新娘的梦想。历家必须后续有人，而梦想与自由在一个大家族里都是虚幻的假象而已。
没有Sun，那么眼下的叶月还有历武，大概都是【公主】吧。
*该谢谢妳，还是责怪妳呢？*
叶月嘴里泛出了一股久违的酸味，明明身为连觉症候群的她应当已经恢复了。但是眼下视觉上浮现的姐姐，竟然再次激起了她味觉上反应。
*复发症？…… *叶月不可思议地笑了，看来这次真的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呢。
她望了望墙上的电子钟，上面的数字告诉她，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虽然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她所经历的前8年都在这一天内如同时间旅行一般的过去了。接下来，就是等待蓝姬的信息了，叶月感到自己整个身体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这是激动，高兴，还是恐惧？总而言之，是一种不可用言语表达的期待。她的手紧紧地抓紧了床单，然后闭上了眼睛开始蓄精养神。
伊雲理深深地叹了口气，自从到达雅加达夏方亦就一直都在购物，不，那是轻描淡写：夏方亦在收购商场。
“啊！那个那个！我要那个！”夏方亦如同一个在服装店里的高中女生一样双眼放光地在柜台前跑来跑去。在一瞬间，如果没有伊雲理阻止的话她就已经爬到柜台上面去了。
“……”伊雲理握着自己的信用卡，脖子上有点出冷汗：“……妳好像工资和我一样！”
“切！小气。妳不是请客么？Mon chevalier？（我的骑士）”摆出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女性姿势，夏方亦身体前倾双手放在身后，脚尖向内，同时用最可怜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搭档。
伊雲理感到自己脖子上的寒毛立了起来：“这里是电子商场啊！混蛋！所有的东西都是最低三位数！”她用自己的信用卡扇过夏方亦没有躲避的脸，当然，那么小的信用卡完全没有杀伤力。
“可是~可是~那个纳米连接路由器真的是好漂亮，而且才几万耶！”完全无视伊雲理，夏方亦的眼睛如同真的可以发光一样地盯着货架上的一个小小的盒子。
伊雲理盯着好久没有这么乱来的搭档愣了一下，然后在一个深深地叹息后，将自己的信用卡扫过了一个扫描仪：“38号。”她低声说道，仿佛在跟自己赌气一样。夏方亦一阵奸笑，让伊雲理暗地里扇了自己几个巴掌。
“有时候我真的在想我们两个都是【骑士】的结果时候就是这个。”伊雲理望着如同得到新玩具的夏方亦，无奈地吸了一口手上的冰咖啡。
“呵呵，【骑士】什么的，【公主】什么的，不都是人们自己安上去的身份么？本来一个人都有【骑士】与【公主】的一面的，为什么一定要给人加上一个铁面具。”夏方亦带着放大镜，一边操作手中的小型路由器，一边轻松地说道。
“啊，要是听到妳这么说，那些社会学家会抓狂吧。旧世纪的时候，听说同性恋概念可是潘多拉之盒哦。”伊雲理理了理自己的衣领，透过身旁的玻璃望着被夕阳盖过的雅加达市中心。
“哈哈，结果呢？我们现在不都是恶心的同性恋？”夏方亦大声笑道。
忍不住，伊雲理也笑了：“的确。”
一阵嘻哈后，两人突然很安静。唯一的声音来自咖啡厅里的钢琴，客人们的低声交谈与刀叉碰触盘子产生的清脆声音。
“今天晚上行动，这个陆游器可以提供我们足够的登陆点。”夏方亦把头上的放大仪摘了扔在了桌子上，她的表情里没有一丝刚才的轻松。
伊雲理扫视了一下空旷的四周，然后抽出了自己的PDA：“看着航空控制中心纪录，空域上除了客运机之外，还有一架私家飞机飞往台湾岛，两架飞往关岛，两架飞往……”她压低的声音被打断。
“不用说了，她肯定是去了台湾岛。”夏方亦咬着自己的手指说道，眼睛盯着面前纯白的桌布。
“……因为拜耳公司的缘故？”伊雲理的轻声细语已经降低成了耳语般的呼气。
“啊，这么大的目标，怎么可能错过。拜耳公司与旧世纪的Quartet关系一直很密切而且传言Quartet的创始人似乎在拜耳那里仍旧存着一些秘密。”夏方亦仍旧发呆般的啃着手指。
“秘密？”伊雲理满脸不解：“Quartet本来就是个阴谋，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在夏方亦狠狠地啃了一下手指的同时，伊雲理的眼睛与手指上流出的鲜血同时跳动了一下：“……阿夏？！”她急忙拾起桌上的白色纸巾抱住了流血的手指。
“啊，对不起，忘了。”夏方亦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满脸歉意地笑道：“没事。”然后一瞬间，仿佛变脸一样，她的表情回到了刚才接近僵硬的严肃：“问题就是，我对这个所谓的秘密连一点线索也没有。我怀疑……”伊雲理的手僵住了。
“……就连学姐她，也有可能不知道。”夏方亦与伊雲理的眼睛对视，两人沉浸在一种无名的压抑感中。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Quartet领袖- Sun，更让人不知道的未知数么？
两人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同时盯向了窗外已经变的血红的夕阳。
“呐，如果真的遇到了学姐……”伊雲理没有完结句子的意思。
夏方亦也没有等待句子结束的意思：“大概会想知道真相，然后为了自己复仇吧。”她的声音异常的坚定，但是并没有充满感情。
伊雲理转头望向了对面的女人，她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胜算…并不大吧。”她的声音里却充满了悲愤，但是更明显的，是无奈。
夏方亦把手撑住自己的下巴，歪着头仍旧盯着窗外：“嗯，胜算几乎为零。”她流血的手指不知怎么，又开始流血了：“有时候真相的代价很大，比如性命。”
伊雲理把她的手拉了过来，并将流血的手指放进嘴里。
“呵呵，妳难道不觉得我是很冷血的人？明明是个自杀行动，却还拉着妳不放。”夏方亦转头望着自己的搭档，她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伊雲理没有理她，她的嘴仍旧含着流血的手指。咸咸的血液在她的嘴里散开，留下铁锈的味道。
夏方亦笑了，然后叹了口气：“是，是，我知道了。是妳不放我，不是我不放妳。”她机械的眼睛在红色的夕阳下反射着。
伊雲理突然松口，然后一瞬间，嘴贴上了夏方亦双唇。
夏方亦的眼睛睁大了，她的嘴里开始泛开一股铁剂般的咸味：“唔！”她的舌头被很暴力的推动着。她很吃惊，自己认识的伊雲理从来没有粗暴过。
类似挣扎一般的吻。
突然，伊雲理松口了，她的嘴角拉出一丝唾液：“妳给我记住，那是妳的血液的味道。不要忘了，我的血液，也是那个味道。”她用手狠狠地檫过自己的嘴角，然后一阵风一般站起来就开始迈起步伐。
夏方亦愣了一下，然后舔了舔已经开始凝固的伤口，一声不吭地收起桌子上的一切并细心地把带有血液的纸巾收好，最后，她扔下了几张纸币。
两个人从宁静安详的咖啡厅里消失了，只留下两杯没有喝的苦艾酒。
当叶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刚刚过凌晨，病房里昏暗。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各个部位，然后果断的开始拆开自己身上的各种仪器与连线。
“妳不可能得到了出院许可吧。”旁边病床上的历武说道，而一直守在两人病房里的科俊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趴在客人沙发上睡的蓝姬。
“如果妳还醒着就说明麻醉不够，很痛吧。”叶月避开了问题，她穿着病服翻身下床。
“哼，不需要妳怜悯。”似乎恢复了一点以前的精力，历武低声说道。但是从她有些粗的呼吸里可以看出，她似乎在忍受着莫大的疼痛。
“为什么要故意降低自己的麻醉计量？”叶月赤脚走到了历武的床边，看着她身旁的一台闪烁着小数字的机器，伸手要去调节。
但是却出人意料地被一只包满绷带的手阻止了。
透过抱着头部的纱布，历武的眼睛在暗暗的房间里仍旧闪着某种光：“我不需要成为麻醉的俘虏。以我神经的敏锐度与精准度为代价，我宁可接受一切的痛苦。”她的声音很坚定，就算是在某些音节上颤抖了一两次。
叶月低头望着历武，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异常小心地把历武的手放回了被子里：“我知道了。”她把被子拉了拉，然后盯着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女性。
“不要那么盯着我，我会以为妳爱上了我的。”历武尝试笑，但是胸口的痛让笑声变成了喘气。
叶月皱了皱眉头，她低下头，对着历武的额头轻轻地吻住了：“历武见习警员，认识妳是我的光荣。”她低声说道。
没有回答，但是打湿了的纱布告诉她，对方听到了她的话语。最重要的是，她理解并接受了她的话语。
叶月直起身，走回自己的床上拿起一个毛毯开始向沙发走去。睡熟了的少女仍旧穿着前夜的军服，似乎一直都没有机会换。她的胸口抱着一台CompPAD，军用式平板电脑，同时由于熟睡的缘故，她的胸口正大幅度的一上一下。
将毛毯仔细地给最亲近的少女盖上，叶月跪在了沙发前盯着睡梦中的蓝姬，她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如果一切都不一样，我会让妳成为我最美的【公主】与最温柔的【骑士】。”她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然后对着微微张开的小嘴一个如同微风一般的吻。少女的睫毛微微地抖动了一下，但是她并没有醒。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抽出少女抱住的CompPAD，站起来，走向了病房门。
被留在黑暗里的少女睁开眼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杀了她以后，妳会痛苦么？
伊雲理坐在快艇上，她讨厌海。因为海风总是让她的衣服黏黏的，而且那股咸咸的腥味让她作呕。
夏方亦的嘴里咬着一根锡焊笔，面前摆着一台小型的机械。她满脸专注地连接着不同的线路并焊接着小小的微型电线：“嗯，嗯嗯，嗯嗯嗯，嗯？”她身穿着黑色的紧身T恤，跨过肩膀贴着胸口的皮带两侧插着两把枪。
伊雲理穿着类似的上衣，只不过类似的军工裤旁扣着一把手枪。她的腰间系着一件土灰色外衣，脚上穿着黑色的半高筒靴子。她把系在腰间的外衣袖子拉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脸：“妳太高估我的听力了吧。”
“吐~”夏方亦把嘴里的焊锡笔掉在了机械上：“妳几时这么讨厌海？”她捡起了正在冒烟的加热点：“明明第一次约会都是在海上的说。”她虽然没有抬头与伊雲理对视，但是语气却十分有趣。
伊雲理的眼睛有些发散：“妳不觉得，海里的那股腥味，就像血的腥味么？”
夏方亦的手停下了，她放下手上的一切，刘海挡着她的脸：“妳，那一天在那里？”她突然站了起来。
伊雲理注意到了夏方亦反常的举动，但是她仍旧面不改色地拂过自己被有点吹乱的头发：“嗯。”她很轻声地说道。
瞬间，如同猛兽一般，夏方亦扑到了伊雲理的身上。她的手压着对方的肩膀，机械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伊雲理。唯一反应出她感情的，是咬紧了的牙关。她死死地压着伊雲理，仿佛是要吞食对方的恶兽：“告诉我，妳那一天到底看到了什么？”
伊雲理愣了，她的眼睛充满了不解与惊讶。但是同时，眼睛的背后开始浮现了一丝受伤，但是她的表情十分冷淡，完全没有为夏方亦的反常受到影响：“我不明白妳在问什么。”
“……我是问妳，学姐杀了所有人的那一天，为什么妳会在那里？妳看到了什么？”机械化的语气与冷酷的质问完全让平时的夏方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没有遇到伊雲理之前的那个夏方亦。
那个反社会，反世界，反人类的夏方亦。
两个人在快艇上僵硬在一个可怕的姿势里，夏方亦暴露出的狂气与伊雲理散发出的冷静仿佛实物话一般。
几公里外，叶月坐在一艘雷达隐形快艇上看着手上的跟踪仪，不可思议的笑脸：“居然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不合时宜的东西，真是服了。”她靠进了自己的椅子里，望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黑水。
妳们两个，会把我直接带到叶音那里吧。
她抽出了如同手掌大小的金属圆形器件。
接触太阳的东西总有一天都会被太阳的自爆而气化。夏方亦和伊雲理，妳们就和叶音的光圈一起消失吧。
叶月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复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