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香》半池艳妆

2、第2章 独访阁楼

　　“少爷，少爷，门口有人找你。”小桃满脸疑惑地望着她家少爷，这么漂亮灵动的人怎么老是发呆呢。
　　“啊，有人找啊？知道了，我爹呢？”终于回神了，尚香放下手中的《草本集》，搓着手问。
　　“老爷啊，刚刚出去了，说是有事，让少爷在家别到处乱跑。”小桃诚实地回答。
　　“好了，你下去吧”尚香真的很吃不消“老爷”这个词，他爹怎么就跟“老”这个字扯得上关系呢，偏偏尚大夫听着很受用。当然，小桃的后半句话也让尚香很是无力，什么叫“别到处乱跑”少爷我是那种轻浮的，无所事事人么，算了，这丫头还真不会说话，还好遇到我这种好主子了。
　　你还真就是那种无所事事的人，如果小桃知道他家少爷心中的小九九，一定会这么说的。

　　爹说不让出去，没说不让见人。尚香坦荡荡地站在自家门口对着一灰衣蓝帽小厮道：“就是你，找小爷我什么事？”
　　“小爷，我家公子说要答谢你的帮忙，请您去【极品阁】一叙”小帽小厮讪讪道。
　　帮忙？难道是那个蓝眼睛的？还算有点良心。“回去告诉你们家公子，小爷我今儿个不方便出去。答谢就不需要了。”
　　“这个......”小帽犹豫了，为难了。
　　“爷我这是无欲无求，钱财什么的俺不缺，名利什么的俺也不图，去吧，去吧，助人为乐，没啥值得答谢的”说完就关门了。
　　好吧，主要原因还是俺爹放话了，不让出门的。《本草集》还没背好呢，咱是乖娃，背书去。

　　爹这几天很忙呢，也不是去采药，那到底在做什么呢？算了，至少不再对我禁足，这不是很好。管那多做甚。
　　不用背书禁足的某人心情舒畅地以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眼睛还没眯上就让太阳光刺到了。明晃晃的阳光让尚香猛的一阵头晕，赶紧低下头。

　　“小桃，叫上书哥，陪少爷我出去逛逛，听说张婶家那母狗又下了几个仔，去讨个回来玩玩。还有，镇上几天没爷我的身影了，大伙也该想咱们了。”尚香对着正在浇花的丫头喊叫的很是高调自然。

　　小桃看着阳光下的尚香，汗了又汗，宝蓝色的外衫，衣领处露出月白的里衣，头发用同样宝蓝色的丝带高高地束着，眯着眼，正看着自己......如果刚才那话不是从眼前这人说出，那他们家少爷就真的是公子如玉了，可惜啊.....老爷那样的人物怎么就生出这样的少爷，这样不着调的爷呢，于是再次让小桃怀疑她家老爷的教育方针和教育能力。
　　只是，老爷是能随便怀疑的么。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小桃屁颠屁颠地叫来了书哥。然后三个人再屁颠屁颠地一起出门了。

　　这样阳光明媚的日子不发生点什么事是不符合逻辑的。没事也得制造点事不是。

　　“小桃，你去张婶家讨狗，书哥去风华楼包个雅间弄点吃的，少爷我去办点事，完了，在风华楼集合回家。”尚香眼睛放光，搓着手发布命令。
　　“不是一起么？”那两异口同声了。
　　“这不一人办一项快么，快去，别磨磨唧唧的。”
　　望着某个风般飘走的蓝色身影，小桃纠结了“书哥，咱们告老爷不？少爷这架势，不像是去办什么正业的。”
　　“告吧，毕竟咱们的工钱是老爷在发”
　　两无良小厮在将小主子出卖给大主子这件事上表现的可圈可点。

　　再次出现在【极品阁】的招牌前，尚香有点底气不足，这个是不是就叫做坏马要吃回头草了。上次别人请都不过来，这次不请自来，也不知道“报答”会不会打折扣。按理说不会吧，我不来接受这份报答，人家肯定会心里过意不去，所谓知恩图报，我尚香岂能陷别人于知恩不图报之地。想通这一环，豪迈地踏进了【极品阁】，全然忘记了是谁说过“无欲无求、不缺钱、不图利”这档子豪言壮语了。

　　“那个，是叫伙计吧你，你们掌柜的呢？”尚香进门就冲着低头打算盘的小甲嚷嚷，什么叫理直气壮，就是尚香现在这口气吧。
　　“哟，是小公子爷您啦，掌柜的说了，要是您来就直接带您去咱们后堂。”伙计接着狗腿，“您跟我来，这边请。”说着就向内堂走去。

　　这不是那天去请自己来的那个小厮么，态度不错，极品员工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挖回去帮爹打理人际关系，爹那种态度，要不是长得好看外加医术好早喝西北风去了。尚香在心里感叹。不知不觉来到一间装饰雅致的阁楼。

　　“小公子爷，您这边坐，稍等一下，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伙计殷勤地服务，转头又冲旁边一小丫头道：“上杯好茶，好生招呼着。”说完出去了。

　　随意的就着手边的椅子坐下，尚香环视着屋子，颜色深沉的椅配着同样色泽的茶桌，鹅黄的丝幔在窗梁旁诗情画意地飘着。绣着兰花的屏风，屏风后是一方软榻，不知名的清香徐徐地从软榻旁的香炉中飘出。布置随意但很雅致，掌柜的还是个风雅的人呢。
　　嗯，茶也不错。看来报答是不会很差了。

　　“在下来迟，让公子久等了。”耳边响过清亮却又不失醇韵的声音。
　　尚香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对着门口，有些逆着光，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一个清淡的身影。眼睛一直盯着那道身影的移动，直到他来到自己面前。

　　还是一张二十左右孩子般的脸，温顺的刘海随意地垂下，英气十足的眉，似海深的眼，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挺翘的鼻，带着弧度薄薄的唇。

　　“嗯...不久等，不久等”尚香不自觉地从椅子中站了起来。这个人不似父亲那般清冷淡雅，但有着别样的风采。

　　“公子坐，不必拘礼，说来还得感谢小公子这次出手帮忙呢。”唇微微弯起，有着淡淡的笑。
　　好吧，整天对着父亲那样的绝色，此刻还是有些消化不了。
　　尚香傻不啦叽地坐下。本能地回答：“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真狗血啊，请原谅尚香的脑瓜子此刻想不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寒暄语。

　　待到对方坐在自己对面，尚香才发现这位漂亮公子的后面还站着一人，正是哪位蓝眸青年。尚香恍然明了。原来，这位才是大老板，于是将眼神从蓝眸青年身上移开再次放在了对面少年身上。

　　“在下苍殊离，不知小公子尊名？”
　　“叫我尚香就好”十几年来这是尚香第一次这么具有公子气度的说话吧。
　　“尚公子客气，这位就是那天央求你帮助的人平霄。”还是那种淡淡带笑的语气，后面那人点点头，没说话转身出去了。真是个怪人。
　　“平霄就是这样，很少说话，小公子别介意。”苍殊离忙着救场，“不瞒公子，我是苍原派出的出使贵国的使者，这次多亏公子帮忙送玉，才解了燃眉之急。”
　　“哦，这样啊，能帮到使者也是我尚香的荣幸。”这次出使的是苍原二皇子的人，这点尚香还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虽说是国姓，也不定是二皇子本人，人家大人物日理万机的，岂会见我们这种最基层百姓。至于二皇子叫什么，关他尚香什么事。更何况尚家父子两信奉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句至理名言的。

　　“不必太过拘礼，我可是对尚公子见如故呢。”苍殊离拨着手边的茶杯语气显得随意了。
　　这可是你说的不必拘礼“那就直说了吧，上次不是说帮你们有答谢么，我就是来看看.....”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本来准备一口气说完的，看着对面笑得欢快的人，尚香硬是把后半句话掐在气管里了。
　　“这样啊，尚公子是个有趣的人呢。我想钱财的话太恶俗了，功名尚公子未必看得上。倒不如这样，你我兄弟相称，少了层隔阂岂不更好，这个就当是信物吧”说着从袖里摸出块玉，又是那块黑石头。

　　尚香的嘴抽啊抽的，这是什么状况，没客套几句就开始称兄道弟了。谁说我不要钱财，不要功名了，谁要和你做兄弟了，以为自己是使者就了不起了。越当官的越小气，难怪爹不支持俺考功名当官了。想到这里，尚香有一瞬间的懊恼和无奈。还有，谁**要你的破石头了。自从遇到这石头就没两天正常过，爹到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尚香的小宇宙在爆发的边缘。不就是想要你一点好处么，推三阻四的。罢了，俺不要了，奈何玉已经被塞到手里了。

　　把你的爪子拿开，尚香盯着那双塞玉的手彻底爆发了。手的主人丝毫没有体会到尚香的情绪波动，非拉着他坐在了一起。然后就是，如此这般，如此这般的兄弟情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从阁楼出来，尚香一直处于失语的过程当中，到底是官场上混的，尚香承认他是招架不住那些华丽丽的官腔了。

　　“如果尚贤弟有什么需要为兄帮忙的地方，为兄一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最后，苍殊离以一个很显然不会发生的假设句送走了尚香。尚香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能有什么麻烦，就算有也不会找这厮帮忙啊。虚伪的家伙。

　　乡野混混被使者打败了，还是用不入流的招。看来人是不可貌相的。
　　搓着手中的玉像是搓着某人，搓得指尖发白。混乱的脑子到现在才理清，貌似，从头到尾都是那厮在发表观点，没有给自己说话的余地。
　　阴谋，一定是阴谋，这是尚香最后的结论。

　　话说回来，在尚香踏出阁楼的时候，苍殊离始终带笑的脸恢复冷漠。
　　“二殿下不必这样的，直接说给他听不是更直接。”平霄鬼魅般出现在苍殊离身后不解道。
　　“可是，总有人不希望他知道啊，再说，我很喜欢他呢，很有趣不是么”抿了口茶缓缓站起，“这么快就又有客人来了，平霄，备一杯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