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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序章(二) ...

  •   是不是抛一枚铜钱,注定有一半的机会向上,一半的机会向下。
      有人来通报,今日荷花开得艳,皇上要办个赏荷会。
      姬瑕冷笑,最近,这七皇子,怎么像西域进贡来的稀罕物什,老被人提起呢。
      赏荷会,叫个瞎子赏什么,还不是被人取笑。
      赌气归赌气,去,还是要去的。
      直到夕日欲颓,姬瑕才姗姗叫人备了轿子,苍趾匆匆叫他喝了碗鸭汤,去了哪儿,定是被折腾的饭都吃不了,鸭汤熬久了,鲜得发苦,姬瑕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去了那劳什子赏荷会,果然他又是最后一个,看不见别人脸色,姬瑕自顾自去请了安,皇上也忙打发他找个地儿坐。不知是谁伸脚绊了姬瑕,害他差点儿栽在地上,周围爆出一片压抑的笑声。
      苍趾扶了姬瑕坐下,左手边有人喊着:“哪儿多副碗筷,递过来递过来。”便不由分说拿走了姬瑕的,又是一阵笑,好一副皇帝全家其乐融融的景象,苍趾叫女婢再拿了一副来。
      六皇子姬文涎着脸给姬瑕乘了一碗鸡汤,“皇弟可真瘦,多吃点,别叫外人说我们皇家欺负人。”突然手一抖,油腻腻的鸡汤尽数泼在姬瑕长袍上,烫的姬瑕扯嘴角,姬文嬉皮笑脸的说:“哟,皇弟,真是不好意思。”
      姬瑕笑笑,腿烫的有些麻木,苍趾忙要了毛巾,把袍子上的鸡汤擦掉,穿灰袍子也好,怎么样都不觉得脏。
      “皇弟家的下人倒是俊俏,皇兄我都嫉妒了。”
      “皇兄说笑了,这是瑕儿的师兄。”
      “哟,皇弟乱认师傅,传出去可不好呀。”
      “瑕儿记下了,谢皇兄教导。”
      当初是谁,巴不得把我扔出去?
      皇帝老儿来了兴致,学那古人要对荷吟诗。姬瑕嗅嗅空气里香气挑拨人心,也只有苦笑。书上说,荷花,是一种淡粉色的花吧。
      淡粉色,又是什么东西?
      鬼知道。
      大皇子姬瑜风度翩翩站起来,笑的超凡脱俗,“年年赋诗,皆是由长及幼,今年不若破个例,也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皇帝老儿拊掌大笑,连声说妙。可苦了姬瑕,不能像往年不了了之。
      正僵着,二皇子姬阆站起来,“皇阿玛,皇弟目不能视,不如我代皇弟赋诗一首。”沉思片刻,出口成章。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
      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①
      周围一片溢美之辞“二皇子文武双全,才思敏捷。”“二皇子果然是才艺过人呐。”姬阆得意的冲着姬瑕笑。
      一心想当皇帝的人,处处出风头,这回倒还得说声谢谢,姬瑕嘴角的寒意愈来愈浓。
      剩下五个皇子,一一赋了诗,姬阆倒大言不惭,又意气昂扬的作了第二首诗,又是铺天盖地的奉承,无非是些纯粹的咏物诗,也不涉及什么少年壮志人生感慨,怕招闲话,倒是姬瑜,诗里透着几分儿女情长,叫人好生琢磨,若是传到坊间,风度翩翩的大皇子,又不知该扯出多少风流故事。

      散了宴,果然不能指望吃到什么,反被折腾的饥肠辘辘,姬瑕摸了摸身上,没哪块布还是干的,鸡汤鸭汤鱼翅汤,林林总总不知溅上了多少,搞得他自己,闻起来都像道菜。
      姬瑕无奈的摇摇头,突然有人高喊,“皇弟——”
      不知又是喊谁。
      “皇弟——瑕儿——”被人拽住了,丝绸柔弱无骨的触感。
      “皇兄。”大皇子姬瑜,最爱天青色的丝绸袍子。是谁说的来着?姬瑕又在心里纠结着,这天青和淡粉,有什么关系?
      “今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还请皇弟不要放在心上。”虽是道歉,姬瑜的语调却飘渺,遥不可及。
      “皇兄多虑了,皇兄看得起我们,当高兴才是。”捉不到别人的心思,就别去捉了,师傅教的。
      “听说皇弟极好读书,若能看得见,作诗也是力拔头筹。”
      “都是些闲书罢了,不登大雅之堂。”
      姬瑜突然不说话了,暗香浮动。
      姬瑕凝神细思,那香气悠长,许久尚不散去,倒像盈盈的月光,冗长的悠远。
      姬瑕突然笑了,“丁香花的味道,是个娴静婉约的女子吧。”
      姬瑜亦笑,“皇弟怎知道是个女子?”
      “皇兄莫不是为了个男子赋了那样一首艳词?”
      姬瑜笑的更痴了,“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
      “不知是谁家的小姐。”
      姬瑜正兀自走神,姬瑕也不走,傻傻的站在他旁边,许久姬瑜才转过神来,“时候也不早了,皇弟身子弱,早些回去歇息吧。”顿了顿,又吩咐下人找件干净的灰袍,給姬瑕换上。“总见皇弟穿灰袍,不知是否有什么故事在里面。”
      “不易脏罢了。”姬瑕淡淡的说。
      其实你叫我瑕儿比较好听。
      其实荷花香比丁香花的香气好闻。
      其实也没什么了。
      其实你也只是我皇兄。

      姬瑕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些困惑,师傅说,凡事都有两面,有好有坏,倒是真正应了这场赏荷会,只是师傅说,所以要放下一切,他至今还没参透。
      放下,是出家?布施?还是什么,似乎连师傅也搞不清。
      也罢,师傅是来教兵法的,这些琐碎的东西,怕是他自己悟的,也不可尽信。
      姬瑕慢慢合眼睡了,月光洒在他堪比女子的细长睫毛上,像芊芊玉指在拨弄着古琴,似乎在怜惜他,怎么是个瞎子。
      小院里,有人长长地叹气,晾起了一件灰袍,又一件灰袍,微风里像两只蝴蝶蹁跹。
      三更风声,三更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序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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